她身體不好,心臟無法承受過度負荷,頻率加快,讓餘聽一陣頭暈眼花。
“小棺材,你在哪裡呀?”
“小棺材……”
餘聽叫了兩聲,沒回應,身體虛虛地靠在一顆樹上。
她意識漸漸退卻,昏昏沉沉之中,有人拍了拍她臉。
“喂……”
“醒醒?”
那人一聲接一聲地叫,總算將餘聽喚醒。
眼前倒映著晏辭那張熟悉臉頰,餘聽滿足地笑了出來,“你回來啦,我找了好久。”
晏辭擰眉:“找我?”
餘聽說:“下雨天會遭遇危險,我……我想和你一起回家。”
晏辭瞳孔閃爍,默默地攥緊了拳頭,張張嘴:“我打你,你乾嘛還和我一起回家。”
“因為我想和你做朋友。”
雨色中,女孩眼眸被洗刷澄澈。
這是晏辭活這麼大以來,第一次有人說要和她做朋友。
他不會感知情緒,不明白愛為何,痛為何,隻覺得胸口澀澀,任何一個詞語都無法形容此刻感受。
餘聽臉色蒼白到不正常,出來時還梳理整齊丸子頭早已散開,烏黑頭發貼著嬰兒肥臉蛋,眼皮子時不時顫動,像是馬上就要閉上。
晏辭爺爺有心臟病,餘聽此刻反應和爺爺病發時反應一模一樣。
他拽住餘聽胳膊,神色嚴肅幾分:“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想回家……”餘聽聲音虛虛。
“我馬上帶你回家,你彆睡著。”晏辭丟去籃子,直接把她背了起來。
可是對於六歲孩子來說,背起一個和他差不多大同齡人實在費勁。
嘗試半天無果,晏辭咬咬牙決定下去找人。
沒想到自己剛轉身,餘家保鏢就找了上來。
人高馬大保鏢背起餘聽,順便還扛起了晏辭,他反抗不了,就老老實實讓保鏢抱著。
餘聽已經沒有了意識,往日那活潑漂亮臉蛋隻剩蒼白睡意。
晏辭一直盯著她看,這一刻隻有一個念頭——
她還是笑起來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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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聽一連病七天,第八天情況好轉。
她還掛念著小哥哥,於是又瞞著家人偷偷遛出院子。
正要開門,一顆小草從上麵丟了下來。
餘聽仰起頭,春日暖陽下,小少年坐在瓦牆上,眉眼低斂,靜靜凝視著她。
餘聽一驚,接著一喜,揚起笑臉衝他露出一個比太陽還明媚笑容:“小棺材,你來看我啦~”
“我叫晏辭。”
餘聽歪歪頭:“什麼ci?”
晏辭沒有耐心,但還是解釋:“且諧宿所好,永願辭人間辭。”
餘聽認真聽了,又沒有完全聽,一臉傻白甜。
晏辭深深吸氣:“算了。”他就不指望她這個智商能懂。
晏辭看她一眼,爬下牆,猶豫幾秒鐘,默默地從褲兜裡丟出一朵小粉花遞過去,“給。”他單手拿花,彆開頭刻意地避開了餘聽視線。
那花朵是晏辭能找見最好看花,粉瑩瑩和那日蝴蝶一個色彩。隻不過在兜裡揣了太長時間,早就變得蔫蔫巴巴。
餘聽小心翼翼捧過,低頭嗅了嗅。
“謝謝你,晏……”
“辭。”晏辭提醒。
“晏辭。”
她叫他名字,嗓音軟乎乎。
晏辭突然想起路過街邊時見到棉花糖,白白軟軟,雖然沒吃過,但應該和她聲音一樣甜。
“我走了。”晏辭怕小姑娘看見他心底想法,準備再爬回到牆上。
此時餘聽拉住他。
“乾嘛?”
“給。”
餘聽攤開小手裡是一塊被彩色糖紙包裹住蜜糖。
他愣了愣,“給我?”
“嗯。”餘聽又把爪子往前伸了伸,“給。”
晏辭接過糖,哪怕隔著糖紙也能聞到那股香甜氣息,那種氣息和餘聽身上一模一樣。
餘聽雙手背後看著他,靦腆笑著,臉頰兩邊小酒窩比陽光燙人。
在她離開很久很久以後,晏辭都會留著這張糖紙,還有她此刻笑容和模樣,那是在他淒苦童年裡,最為美好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