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6 章(1 / 2)

黛玉雖平時嘴上不饒人,可素來孝順,縱使賈母早前做的事情不儘如人意,她又封了郡主,地位尊貴,但也一向敬重賈母,並無這樣當眾叫她下不來台的事情。

賈母也是老封君做慣了,十幾年來未曾有人忤逆,黛玉如此,她臉上登時放下來,嘶聲喝道:“你得了爵位,如今是愈發出息了!這樣與自己的外祖母犟起嘴來!”

黛玉已走至門口,聞言豁然回頭,橫眉立目怒道:“外祖母也還知道自己是‘外祖母‘!您這樣不尊重,如今又來教導起旁人規矩來了!”

她冷聲道:“言語之間我並未提起什麼郡主不郡主,倒是外祖母口口聲聲爵位、郡主的,您拿這個是想著說什麼?說聖上識人不明才封了我這麼一個郡主,還是說娘娘一葉障目才收我這麼一個義女?”

黛玉譏諷一笑,佯做恍然狀,“我倒是忘了,方才外祖母說什麼來的?林家家產如何,還不必您賈公府的史老太君操這份兒心!”

賈母氣得麵如金紙,黛玉方才還想著至後院歇腳處避一避,如今可是不必,她吩咐雪雁道:“叫人往前院請父親去,就說咱們在後頭受不住氣了,請父親做主,竟是家去的好!”

雪雁脆生答應了,抬腳便往門外出去,不防外頭晃了一個人影兒出來,至黛玉身前沉聲稟道:“郡主不必,方才我已叫人請了老爺去了。”

黛玉看時,卻不是彆人,正是白勞,一時大喜,連聲讚道:“好!好丫頭!”

白勞頓了頓,又道:“方才過來路上碰見咱們大爺和這裡寶二爺,我說明了,大爺已經過來了。”

方才黛玉還撐著要稟林如海,作出凜然的樣子來,如今聽見王瑒來了,心裡先就一酸,眼眶跟著也紅了,她忙忍住了,強自鎮定道:“咱們出去迎一迎哥哥罷。”

話音未落,外頭王瑒已是笑著進來了,先見著黛玉這樣,心裡就疼的受不住,麵上卻還是笑吟吟的,離著黛玉一步遠的地方立住了。

他倒不是沒心肝,見自己未婚妻這樣還滿不在乎。方才白勞顧著寶玉在場不好直言,憑著賈赦賈政適才那樣兒,他也猜得出來賈母是如何了。心裡料定了黛玉忍不得,隻怕是要同賈母翻臉,所以才急著趕過來。

此情此景,必然傳出去黛玉一個女孩兒家同自己外祖母起了衝突,甩臉子走了。不論這裡事情如何,有的是眼紅林如海升勳、黛玉封爵的小人和那些林如海得罪的利益集團造謠生事,須知流言蜚語可殺人,這樣與黛玉不利。

他能忍了,不料邊兒上寶玉卻忍不得,當下驚呼出聲,連連問說怎麼了,竟想上前執黛玉的手安慰。

雪雁不及出手,還是白勞眼疾手快,伸手一攔,斥道:“寶二爺放尊重些!我們郡主定了親過了聘的姑娘,您上手來拉,是安的什麼心思!”

王瑒幾乎要喝一句彩了!心裡大喜果然不愧是賈敏精心教導過的,有眼色會來事兒!

他趁機疾步上前,裝作安慰黛玉,實則悄聲說了一句,“哭!痛哭!妹妹哭著出去!”

黛玉本來經了這樣的事情,寶玉又如此不管不顧的不尊重,委屈得就忍不住了,聽聞王瑒一句哭,當下也不曾多想,順著王瑒的話便大哭著出去。

王瑒早叫人知會了林如海,林如海匆匆趕到正遇上黛玉哭著跑出來,他一時大驚,忙抬頭看向裡頭,就要進來理論。王瑒微微側頭衝院門外使了個眼色,林如海會意,竟不管裡頭,帶著黛玉便往二門出去,一路飛馳回了林府,直將後邊兒跟過來不知何事隻聽賈政急著吩咐要賠罪的小廝猛地關在門外。

急得賈府一乾人等團團亂轉,裡頭林如海連聲吩咐不必管那個,直將黛玉領著進了正堂,這才靜下心來細問黛玉是何事,受了什麼委屈。

卻說回王瑒那裡,他還做自己什麼都不清楚,隻當是被黛玉推開,一副茫然的模樣。

寶玉方才叫白勞一頓搶白,紅了臉,自己早急匆匆跑進正房,拉著賈母連聲撒嬌,“老太太,林妹妹小孩子家,定是不知什麼地方一時不周到才叫您生了氣,您瞧著去了的姑媽,也不能跟妹妹計較不是?”

不提賈敏還罷,提了賈敏,賈母心中怒氣更勝,難得同寶玉也帶上了些不快,“你不知這個,不必管。回去跟你姊妹們頑兒去。”

寶玉不敢再說,灰溜溜踮著腳去了。

王瑒在外頭靜立,此時才逮著機會進去,行禮道:“老夫人,不知方才玉兒是如何受了委屈不成?”

賈母麵上不好看得緊,冷聲道:“你也來指責我不成!”

王瑒笑著搖頭道:“自然不敢。不過問一聲,都是至親之人。我不願看大家僵至如此。”

賈母氣才順了些,便道:“我哪裡敢說什麼彆的!不過是與郡主提一兩句佳婿續弦之事,誰知她就這樣小性子,跟我這個老婆子甩臉色!”

她本是心裡有些後怕了,也是心虛,生怕林如海或是宮中娘娘來責問。這時候輕描淡寫解釋是想尋王瑒理解,好聽他說一句黛玉小題大做,自己底氣更足,也不怕責問,到時還可搬出王瑒來——旁人見過聽過的,都這樣說了,豈不是黛玉無理無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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