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叫李旭輝,現在住在一個城邊一個草棚子裡,爹娘都在挑大糞,他掃街道,生活很艱辛。
另一個叫張小飛,是個鐵路乘警的小兒子,他家大哥是個紅衛兵,是那片的孩子王。
楚喆展示了兩招玩彈弓“百發百中”的絕技,他就崇拜上了,慢慢的就玩在一起了。
楚喆還從張小飛那側麵打聽了一下李旭輝家。
以他的年紀其實是不知道什麼的,可是誰讓他家學淵源,有個紅衛兵大哥呢,所以也聽了幾耳朵。
聽說李家可是大家族,好幾支子人呢,李旭輝的爹可是留過洋的,娘也是地主的閨女,所以挨批·鬥一點不冤枉。
對於李旭輝的遭遇楚喆是同情的,但他人小力薄幫不上什麼忙。
隻有兩次他塞了兩塊餅給他,他默默的接受了。
這次進城楚喆也沒想找他,因為時機還不成熟,有的是時間慢慢來,他想去找張小飛,想打聽一下現在的形式。
沒想到還真讓他知道了一個消息,從大城市來了批黑五類分子,要在縣城批·鬥後,分到各個大隊。
他們紅花三隊隊長還是不錯的,期待來幾個消停點的,那些知青就好像不□□分的樣子。
再來幾個“惹是生非”的黑五類更熱鬨了。
不過一般情況下,這些人都被鬥怕了,不會做出頭鳥的。
這時候楚喆又佩服葉叔叔嬸嬸的先見之明了,很有魄力的淨身出戶也要分家,然後遠離村子得了個清靜。
他聽葉偉東講過,剛開始他們一家就住小木屋的,很是擠吧,不過一家人還是開開心心的。
這就是苦亦甜了。
就在楚喆拐進一個小胡同準備操近路出城的時候,“小易,小易,你幫幫我!…”
楚喆和他們交往過程中說的是小名。
楚喆一回頭看到了李旭輝,他的衣服上有血跡,微微眯了眯眼,又前後觀察了下沒發現其他人,“怎麼了?”
李旭輝抹了把眼淚,“有人去搶我家的糧食,我娘剛好趕上了,就不給,被人打破頭了,都是血…”
現在縣城的治安是好,可是不包括這些這些五類分子,他們被打被罵彆人隻會拍手稱快。
沒人會管他們的,如果不是他娘出了好多血,他也不會跑來找小易,他知道和他們接觸如果被紅衛兵發現要倒黴的。
楚喆掏出五塊錢遞給他,“趕緊帶你娘去醫院吧,醫生會管的。”
他也沒有彆的辦法,他又不會看病。
又把沒吃完的乾糧都給了他,“趕緊回去吧。”
李旭輝拿著錢和乾糧給他鞠了個躬,“我會報答你的。”轉身跑了。
楚喆沒想趕上去,雖然他知道過去他們會更感激,但是有可能被人看到,如果是他自己也許就過去了,可是現在他的家人有很多,不能把一點危險帶回去。
到了家他把打探的消息告訴了葉叔叔,然後又忙著煮酒分裝。
葉冰不負所托打了頭雌鹿,又開始泡鹿血酒。
等他再次去縣城已經是一個星期以後了,他還帶了二兩的鹿血酒。
不是他不舍得,彆人家的鹿血酒有百分之五的鹿血就不錯了,他們家這恨不得半對半了,他這次出了近十斤苞米酒,加上鹿血一共十七八斤,不算少了。
不過葉叔叔給力,已經預定出六斤了。
楚喆還不知道,黑牛屯的叔祖爺爺也買了三斤,除了自己喝,還要送人。
十塊一斤酒絕對是高價了,誰讓鹿血那麼多呢。
他們絕對是良心賣家啊!
賣之前也會和他們說好了,這是特等的鹿血酒,如果想買一等的(鹿血含量少的),價格就沒這麼高。
至於再次的鹿血酒,不好意思,他們家不賣。
楚喆知道受傷喝酒不好,但是李旭輝娘應該出了不少血,這鹿血酒可是很補血的。
反正他心意到了,至於領不領在他們了。
他可沒去李旭輝家,而是去了他負責的那片街道,現在這年頭可不是家裡一人有病其他人請假照顧的年代,更何況這是他們接受改造的一部分。
看到他果然在,低著頭仔細的打掃,偶爾經過一兩個小孩,罵一句資本崽子,因為他的逆來順受也覺得沒意思,又跑了。
“李旭輝!”楚喆在一處隱蔽的牆根底下,向他招手。
李旭輝抬頭左右的仔細看了看,裝作往那掃地,走了過去。
“小易,謝謝你,我娘好了…那個錢我…”李旭輝手指搓弄著衣角有些為難。
“什麼時候方便什麼時候給,這是鹿血酒,給嬸子用吧。”楚喆看他不接,“彆墨跡,出了那麼多血哪是說好就好的,也許嬸子在強撐呢,我以後找你幫忙痛快點就是了,趕緊走吧。”
李旭輝接過小陶罐,小心翼翼放進衣服裡的口袋裡,又要鞠躬感謝。
“得了,你趕緊回吧,我下次再找你。”楚喆轉身跑開了。
李旭輝沒有回家,他不知道有沒有人盯著他,還是老老實實的掃地。
一直到天快黑了才有氣無力的往家走,和平時一模一樣。
可是他知道自己心跳的有多快。
到了家,裡麵黑漆漆的,但他知道爹娘應該都回來了。
他娘就休息了兩天,就去工作了。
因為害怕被紅衛兵知道說他們偷懶,改造不徹底再被批·鬥。
“娘,你今天難受了麼?”李旭輝壓低聲音問道。
“娘好著呢,這有個窩窩頭,你趕快吃了吧。”李旭輝娘將窩窩頭塞給兒子。
李旭輝咽咽口水接了過來,掰了一半又遞給他娘,“娘,咱們一起吃。”
因為他們成份不好,每個月發放的糧食很少,但是她們也不敢拿回來,會被搶走,就拿著糧票換乾糧。
上次被搶也是因為李旭輝要過十歲生日了,做娘的想給兒子熬點粥,沒想到一出供銷社就被盯上了。
“爹娘,我那個朋友送我一些鹿血酒,讓娘喝了補血氣。”李旭輝聲音更低了。
小陶罐被李爹接了過去,拔出木頭塞子,聞了聞,“是好東西,阿敏你趕緊喝點。”
李旭輝娘不想喝,一聽是好東西就更舍不得了,“你們喝吧。”
李旭輝有些著急,“娘!…”
聽到兒子要哭了,李旭輝娘隻得同意,“我喝,我喝…”
“娘,罐子小,塞衣服裡看不見,你彆多喝,一回抿點,彆留在家裡。”李旭輝怕再被彆人偷走。
萬一被舉報了再牽連到小易就糟糕了。
“你那個朋友要你乾什麼?”李爹開了口,他現在已經不相信任何人了。
“他沒說,下次會找我的。”其實李旭輝早就知道了,小易接近他有著目的,並不單純。
可是現在能對他們伸出手幫一把的隻有他了。
過了一會,李爹說了句,“他讓你辦事,你回來和我說一聲,彆急著答應。”
李旭輝娘是個以夫為天的女子,對於老公和孩子的談話,她是不參與的。
“知道了,爹。”李旭輝低低的答應了聲。
這一天,紅花三隊來了四個老年人和一個孩子。
他們都是接受貧下中農改造的黑五類。
馬隊長看著他們直呲牙花子,這老的老小的小咋掙工分,難道他們大隊還要養著他們啊。
讓人把他們帶到牛棚那,他撓著腦袋回去想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