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018】(2 / 2)

突如其來的一擊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高吊眼更是被砸懵了,呆了幾秒才邊罵邊揉鼻子。

駱窈幫他補完話:“一時手滑不是故意的對吧?正好,我也這個理由。”

“不過我手滑可比你手滑有準頭多了,難怪剛才你一個球都沒進。”

“臭娘們兒!”高吊眼臉色漲紅,罵罵咧咧,“平時在學校裡裝得清高,現在穿得跟騷狐狸似的出來招人……”

不得不說,有的時候尊嚴是大於理智的,又或者說,人的品行和學曆沒有直接關係。這位說出去好歹也是個捧著鐵飯碗的大學生,現在的模樣和潑皮有什麼區彆?

“嘿,你丫嘴臭啥的呢?欺負人小姑娘有理了是吧?!”嶽秉和隊友們紛紛擼袖子上前,紀亭衍和薛翹也齊齊冷臉。

駱窈攔住他們,衝大個子道:“球先借我。”

大個子不明所以。

駱窈索性自己拿了過來:“你們先彆激動,萬一動手還得挨處分呢?”

她冷哼一聲,單手托球晃了晃:“我就不一樣了,我等會兒還是手滑。”

見她如此動作,高吊眼鼻子發疼,本能地躲了一下,又虛張聲勢地挺挺胸:“你想乾什麼?有本事再來啊!”

駱窈瞧準他捂臉的時候用力朝下麵砸去。

“嗷——我去、你、大爺的!”

在場的男同胞們似乎能感同身受般眉頭一皺,連薛翹也抿住嘴巴。

唯有紀亭衍最是淡定,畢竟他是見過駱窈徒手捏礦泉水瓶的人。

隻是心裡默默琢磨,他是不是也該鍛煉鍛煉?

……

高吊眼是誰呢?為什麼對駱窈這麼大的惡意?

這人被送到保衛科的時候還狡辯了許久,直到紀亭衍冷靜開口:“我是燕城生命科學研究所的紀亭衍,國家三級研究員,我手頭上的資料涉及重大科研項目,具有保密性質,現在有理由懷疑這位男士具備破壞科研成果,危害國家安全的動機,必須嚴肅處理。”

保衛科的一聽,這事兒可太大了,保不齊他們也得挨處分,於是一人繼續拷問,一人準備打電話給校領導,另一人準備打電話給派出所。

高吊眼同誌一看這動靜,慌了,立馬製止:“我說!我說!彆打電話!我不是什麼破壞分子!我、我就是……”

他一下沒喘上來氣,保衛科的人趁熱打鐵,厲聲喝道:“說!就是什麼!”

高吊眼用力呸了一下:“我他媽就是氣不過!”

說到這,他抬頭看著駱窈,眼眶都染上猩紅:“我追了你這麼久,你說你沒心思處對象,那現在呢?現在你在這兒乾啥?還打扮得這麼……”

後頭的話被紀亭衍一個眼神嚇得吞回去了。

嶽秉當即笑出了聲:“哈,我今兒可算是開了眼了,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還有人覺得自己是個皇帝命,看上哪個姑娘人家就得巴巴地湊上去啊!也不照照鏡子自己什麼樣!”

真是的,窈窈連我都沒看上呢,你算哪根蔥啊!

高吊眼死死瞪著他:“你!”

“我怎麼了?”嶽秉衝他挑眉,“我一個做哥哥的要打比賽,讓自家妹妹過來加加油不行麼?違反哪條校規校紀還是哪條法律了?”

聽到這話,高吊眼一愣:“哥哥?”

薛翹默默看了嶽秉一眼。

這時,駱窈的聲音插了進來:“等等,你說你追求我?你誰啊?我都不知道你叫什麼好嗎?”

這她可沒說假話,她又沒有原主的記憶。

高吊眼頓時噎住。

一旁的大個子忍不住笑出聲:“好嘛,我就說你丫的鋼鏰兒大小鋼.炮心,有啥本事啊就敢往天上蹦,也不怕掉下來摔死。”

駱窈緊跟著對保衛科的人說道:“他這是無中生有的性騷擾!自以為是的人身傷害!”

然後是薛翹:“整肅社會風氣的行動才過去幾年,不能讓這種有害分子繼續發酵,他現在就能做出傷害行為,以後的危害更是無法預料。”

一頂又一頂的帽子扣得人頭大如牛,保衛科當即拍板。

直接送去派出所!

如今的流氓罪雖然不像前兩年那樣“一碰就斃”,但派出所的人也很重視。

最後高吊眼同誌該怎麼處分怎麼處分、等消息通知到學校,還有好處等著他呢。

至於臉上的傷,連鼻血都沒流,駱窈自然不會受到什麼影響,而下麵那一處?他硬忍著沒說。

活該他忍著。駱窈一點也不覺得過分,以前她不是沒聽過男人因追求被拒而潑硫酸捅刀子的新聞,這會兒留情,以後後悔的就是自己。

一行人忙活了這麼久總算準備散了,嶽秉拉直唇線盯了會兒駱窈,又看了眼自家師兄,對紀亭衍忿懣道:“師兄你等著,總有一天我會超過你!”

放完狠話,轉身就走。

紀亭衍:?

駱窈也蹙著眉,目送著人遠了才轉頭道:“阿衍哥要不要去醫務室包紮一下?”

這麼點連傷都不是也要包紮?紀亭衍輕咳一聲,道:“不用了。”

他其實還想說很多,但似乎沒有合適的立場,於是沉默幾秒,才說:“剛才謝謝,但以後記得保護好自己。”

男人說話時含著些許擔憂,深沉的眸子突然被鏡片的反光蒙了一層,很快又恢複成眼中沉寂的黑色。

駱窈睫毛顫了顫,展顏一笑:“放心吧。”

……

駱淑慧是第二天才知道這件事,拉著駱窈眉目憂愁地勸:“媽知道你現在學了些拳腳功夫,但女人的力氣比不得男人,你不要仗著這個每回都硬碰硬。”

駱窈當然明白這件事,應道:“媽我知道,這不現在遇到的都是些軟腳蝦麼,要是不強硬點兒,他還以為我在欲擒故縱!”

駱淑慧摸著她的頭歎了口氣:“改明兒媽替你去廟裡拜拜,祛祛邪,沒道理讓我女兒總碰上這種糟心事兒。”

“那您得怪人嶽秉了,是他讓我出門的。”駱窈故意開玩笑道。

“說什麼胡話!”駱淑慧瞪了她一眼,總算不再唉聲歎氣,卻話鋒一轉,“不過說到嶽秉那孩子,窈窈,你跟媽說實話,你倆是不是在談朋友呢?”

聞言,駱窈一臉莫名:“沒有啊,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駱淑慧說,“媽可是過來人,眼睛雖然沒有年輕時候清楚了,但也絕不會看錯。”

“上周他來找你那次,你還在屋裡睡覺,他跟翹翹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眼神就往門上飄。”

“還有嶽遊那孩子,時不時就會打電話給小崢問你這周有沒有回來,八成也是他讓的。”

“窈窈,人家看你那眼神你就一點兒也感覺不到?”

感覺不到嗎?說得太絕對恐怕她自己都不信。

可異性之間產生好感太正常不過了,或許是因為外貌擊中了審美;或許是因為一次幫助;又或許是因為一些很微妙的瞬間,可很多人錯把所有心跳都當作荷爾蒙作用的命中注定。

駱窈以前見過太多也經曆過太多,那些深情款款的公子哥,可以上一秒因為你穿了條漂亮的裙子哄你做寶貝,下一秒就對著彆人喊哈尼。

或許那位高吊眼也是。

這樣的好感來得太簡單,太廉價了。

雖然她知道嶽秉不是這樣的人,但駱淑慧口中的喜歡恐怕也沒有多濃烈,屬於隔天也能吃的蘋果,多放幾天,過了新鮮勁兒,可能就被扔掉了。

當然,這也可能隻是她卑鄙的猜想,那便隻能是因為她虛榮自私了,享受著被愛卻又不想負責。

畢竟這是個談戀愛都要以結婚為目的的年代,否則就是耍流氓啊。

而在她的世界裡,無論是從駱女士的角度還是從駱淑慧的角度,都證明了一點——婚姻和戀愛是兩碼事兒。

戀愛的人至少相愛,婚姻卻不然。

駱窈笑了笑:“那我真得給您配副眼鏡了,人嶽秉昨天還說拿我當妹妹呢,您這麼一說我以後怎麼跟他處啊?”

駱淑慧狐疑:“真的?”

“當然是真的了,不信您問翹翹。”

算了,她裝什麼情感大師呢。

她就是卑鄙。

好在她可能真被對方當作了過期的蘋果,之後的一段時間,嶽秉沒再過來,嶽遊打電話也沒提過她。

挺好,純善不該被玷汙。

……

很快,學校迎來了半期考,駱窈又陷入了瘋狂填鴨的狀態,每天圖書館宿舍食堂三點一線早出晚歸,搞得整個宿舍都壓力山大。

但有人會壓力轉動力,而有的人隻會壓力轉怒氣。

“駱窈,我說你以後能不能早點回來!每天那麼晚洗漱都要把我吵醒!”

難得在學校連續住上一周的梁雅樂同誌對睡眠質量分外敏感,七八點鐘就得上床睡美容覺,還不準其他人開燈說話。

駱窈正想著考試心煩呢,聽到這話啪的一下把書合上,沒好氣道:“我不過你那外國時間,宿舍該什麼熄燈什麼時候熄燈,有意見跟學校提去!”

“你什麼意思啊?”梁雅樂氣呼呼地從上鋪下來,看著她一桌子的書本嗤笑,“你再努力總成績也隻是個中遊,推薦名額可輪不到你。”

“是,一定是你的行了吧?要不要我給你放串鞭炮讓全校人都知道,你梁雅樂是第一個去燕城電視台實習的人啊?”

“……神經病。”

駱窈確實感覺到自己最近有點焦躁,但這種焦躁的成因她無從得知,隻能祈禱例假快點來,讓她隨意填個答案,然後再趕緊滾蛋。

半期考後,燕城已是深秋,冬天的冷意悄悄冒頭。

這天駱窈回到家,繼父薛宏明正在客廳裡吸煙,見她進來立馬摁滅,說了句:“回來了。”

“嗯。”

駱窈穿過來這麼久,鮮少和他有交流,因為在薛宏明看來,這樣的家庭關係需要懂得避嫌。

一開始她覺得駱淑慧或許和他有進一步的可能,但了解到當年的往事後,她又不那麼想了。

駱淑慧的家庭在這時候並不少見,家境貧困、孩子一堆、重男輕女。她和駱窈生父是相親結的婚,上午見麵下午領證,毫無感情基礎可言,但多年來的耳濡目染讓她漸漸適應了家庭生活,她不知道丈夫為什麼是丈夫,但知道丈夫是這個人就行了。

後來丈夫走了,她又開始麵對貧困、兄弟姐妹和重男輕女的父母,且她的父母正在為她物色下一個能出聘禮的人。

駱窈生父是因為救火犧牲,廠裡自然也要派人去慰問。當時薛宏明看到駱淑慧家裡的場景,就跟他們說那我娶她,前提是你們斷絕關係。

於是薛宏明就變成了恩人。她覺得自己和女兒是外來者,要求太多就變成了得寸進尺,因此不敢有逾矩。

駱淑慧雖然看上去柔順,但在某些方麵尤其執拗,誰也說不通。

至少現在還不行。

駱窈和他打了聲招呼就要回房,薛宏明卻叫住了她:“等一下駱窈。”

“你坐,我有件事和你說。”

駱窈點點頭,在另一邊沙發坐下問:“什麼事兒啊?”

薛宏明咳了幾聲才道:“林安那邊傳來消息,你姥姥姥爺過世了。”

駱窈一愣:“兩位?”

“嗯。”薛宏明說,“說是你姥爺跌到了河裡,你姥姥拿樹枝去拉,結果也被拖下去了。”

“哦。”駱窈沒太大反應。

“你媽那邊你找時間和她提一下,雖然斷絕了關係,但這麼大的事兒總是得露個麵。”

駱窈扯扯嘴角:“好,我跟她說。”

見事情已經傳達到了,薛宏明頷首,起身準備離開,駱窈卻開口:“爸。”

薛宏明頓住:“嗯?”

“少抽點煙,熏死了。”

薛宏明輕笑一聲:“再說吧。”

駱淑慧聽到這個消息時表情比駱窈想象得冷漠,好一會兒才低聲說:“那就去一趟吧。”

於是駱窈向學校請了一周的假,索性課程不多,又是接近尾聲,輔導員聽到她的理由,很快便同意了。

……

燕城到林安大約一天多的車程,這是駱窈第一次做綠皮火車,原以為和以後的快速旅客列車差不多,但坐了才知道,想象還是太美好。

好在薛宏明給她們買了硬臥,穿過一節節擁擠到無處下腳的車廂,找到自己的鋪位,駱窈才終於鬆了口氣。

睡是不可能睡著的,她隻能迷迷糊糊地躺一會,分辨一下到底是左上鋪的呼嚕聲更難聽,還是右下鋪的。

失眠的夜晚令人胡思亂想,駱窈腦子裡紛亂一片,可仔細捋起來,好像又有跡可循。

她似乎很久沒見過“夢中情手”同誌了。

不知道他手上的傷好了沒有,老實說,如果沒好她會更喜歡,但這樣詛咒彆人是不是不道德?

“駱窈?”

嗯?她居然能在這種環境睡著做夢,看來適應能力果然是可以培養的。

“駱窈。”

嘖,怎麼就在心裡小小詛咒一下也能被人跑到夢裡逮著啊。

“駱窈。”

不過這個聲音聽著也太真實了。

駱窈撩起沉重的眼皮,卻見那個夢中人在眼前慢慢形成具象。

紀亭衍穿著簡單的外套長褲,裡麵的襯衫一絲不苟,隨著他低頭的動作,鼻梁上的窄框眼鏡突然滑落下來,他曲起手指按住鏡框往上一推,骨節處的傷跑了沒影兒,隻有淡淡的青色血管。

他衝她淺淺一笑。

她的呼吸突然一滯。

“窈窈?窈窈?”

感覺自己身體被輕輕搖晃,駱窈一下從夢中驚醒,眼前哪兒來的紀亭衍,隻有駱淑慧在催促她:“快下車了,你去洗漱一下吧。”

“……好。”

駱窈用手拍拍自己的臉頰,直至確認這不是夢中的另一個夢,才懊喪地長歎一口氣。

她大概知道最近的焦躁是從何而來了。

是她經由嶽秉一事打開並看清了自己的內心後,僅存的良心在和**做無限鬥爭。

她對紀亭衍可能有很膚淺的喜歡,這種喜歡來自見色起意,但具體什麼時候成形又說不太清。

駱窈感覺自己的臉有點疼。

難道要對紀亭衍說,我可能想對你短暫地耍一下流氓嗎?

作者有話要說:本章2分評有紅包掉落哦,謝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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