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家嗎?”
紀亭衍去交水費和暖氣費了,駱窈在屋裡寫材料,聽見這聲沒打算搭理,繼續埋頭工作。
“紀亭衍在家嗎?有你的信!”
信?駱窈想了想,停下筆換鞋出門。
院外沒有其他動靜,她等了一會兒,確定隔壁沒人出去才打開門。
郵遞員正推著車打算走呢,見有人出來又回頭:“呦,家裡有人啊。”
“不好意思,在屋裡沒聽清楚。”駱窈笑道。
郵遞員也不計較,踩下腳撐從包裡拿出信封,又看了眼駱窈:“你是紀亭衍什麼人呢?以前怎麼沒見過你?”
經常跑這條線路的郵遞員肯定熟悉周圍的住戶,駱窈在心裡嘖了一聲,笑道:“我是他親戚,暫住在這兒。”
“親戚?”郵遞員狐疑地打量一圈,拿出夾在兜裡的筆說,“那你得在這兒簽個字。”
駱窈上前幾步簽好自己的名字,郵遞員這才將信給她,然後踢開腳撐往上一蹬,瞬間就騎出了十幾米。
信是西北軍區寄來的,紀樺兩個字寫得歪歪扭扭,駱窈暗笑這字還不如薛崢寫得端正呢,攏了攏衣服往裡走。
“是你?”
提著大包小包的女生目瞪口呆地站在幾步之外,好一會兒才用手指了指敞開的紀家大門,又指向駱窈:“你不是上回走錯路的嗎?怎麼從阿衍哥家裡出來了?”
駱窈暗道自己就不該出來拿信,還沒來得及開口呢,對方就已經找到了解釋:“噢——你是租阿衍哥那屋房客的對象吧?”
得,也不用我找借口了。駱窈沒否認也沒承認,沉默地笑了笑,繼續往裡走。
“欸——等會兒!”女生快步過來拉住她,目光不善地梭巡一圈,問道,“阿衍哥現在不在家吧?”
燕城快停暖氣了,駱窈今天隻穿了件貼身的圓領單衣,出來時隨便套了件外套,拉鏈懶得拉,精致的鎖骨線條和腰身起伏一覽無遺。
素麵朝天的臉頰在暖氣房裡烘出淡淡的紅暈,唇紅齒白眉目如畫,漂亮得讓人有危機感。
而王穗穗還裹著過冬的大棉服,本能地將自己和對方比較起來,最後得出結論,雖然她青春無敵,但眼前這位長得太過犯規,這才有此一問。
小姑娘眼中的警惕她再熟悉不過,駱窈眉梢微挑,勾唇笑道:“你來之前還在呢,現在已經走了。”
王穗穗頓時憋了口氣,鼓著臉盯了會兒駱窈,哼聲跑回自己姥姥家。
駱窈聳肩,進院後右腳搭上門邊往回一勾,落鎖回屋。
將信隨意放到桌上,駱窈順勢往後倒,裹著被子滾了一圈,就這麼躺著發呆。不知道過去多久,紀亭衍打開門看見這一場景,臉上落下溫和的笑,坐到身邊點她的額頭:“怎麼了?又遇到問題了?”
駱窈搖搖頭:“偷個懶。”
紀亭衍捏捏臉,注意到她身上的外套,問道:“剛才出門了?”
“嗯。”駱窈抬起勾著拖鞋的腳,示意道,“有你的信,我就出去拿了。”
紀亭衍應了一聲,卻沒急著去看信,駱窈伸手貼著他的手掌,思忖幾息,開口道:“阿衍哥,我以後就不過來了。”
男人神情一滯:“為什麼?”
駱窈曲起手指,扣著他的掌心說:“快要停暖了,我回宿舍也是一樣的。”
紀亭衍頓了頓:“這兒比學校離電台更近。”
“可是現在天氣暖和了周圍的鄰居經常出來串門聊天,萬一看見了不好解釋,影響也不好。”
聞言,紀亭衍沉默幾秒,突然轉了個話題:“窈窈,你覺得我把這裡賣了好不好?”
“賣了?”駱窈訝異,撐起身子看他,“為什麼要賣?這兒不是爺爺奶奶留給你的房子嗎?”
再說了,現在賣多虧啊,你知道二三十年後這兒值多少錢嗎哥哥?
紀亭衍到書桌旁拿了個文件夾,從裡麵抽出幾張紙給她,解釋道:“所裡要購買新的福利房了,如果我賣了這邊的房子,就可以在府橋區申請一套,那兒是樓房,比這裡方便。”
府橋區?再遠點兒都快到三環了,你可彆想不開。
駱窈奇怪地問:“分房和賣房有什麼關係?”
紀亭衍說:“提交申請後,行政科的同事會調查我的個人情況,如果得知我名下有房子,最好的情況也隻能分到長河區。”
“長河區不是更好嗎?”駱窈脫口而出。
紀亭衍蹙眉:“那兒麵積更小,而且靠近熱電廠,環境不好。”
“不出三年肯定會治理。”駱窈正色道,“阿衍哥,你彆想府橋區了,這兒也彆賣,我覺著長河區就挺好。”
“真的?”
“當然!”駱窈斬釘截鐵。
等到九十年代福利房允許購買產權,麵積再小也不可能砸手裡。
紀亭衍看著她倏然一笑,溫聲道:“你說好就好。”
聞言,駱窈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興奮的心情迅速褪去,笑道:“我隨便說說,分給你的房子,當然要看你自己的想法。”
紀亭衍眼眸深邃:“窈窈,我……”
“阿衍哥。”駱窈打斷道,“時候不早了,我得回一趟家屬院。”
小姑娘撅嘴皺眉,像在外貪玩突然想起家長叮囑似的,話裡帶著撒嬌,紀亭衍最受不住這招,不著痕跡地歎一口氣,將嘴邊的話咽了回去,順著她道:“那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