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一周年這天,兩人的關係終於開拓到了一個新的領域,雖然沒有突破最後一步,但個中滋味,體會過才知其美妙。
駱窈過去一直以為自己能在感情中始終占據主導地位,可真正全心全意愛上一個人後她才發現,動情是相互的,沉淪是共通的,一旦涉入其中,她沒辦法抵抗正中紅心的吸引力,忘情忘我無法自控都在所難免,說到底她也隻是個俗人而已。
相比之下,在某些方麵,駱窈覺得紀亭衍遠勝過自己,比如學習能力,比如即便身體的反應如何誠實地表達著貪心與不滿足,總能在最後關頭“懸崖勒馬”。她第一次見識到什麼叫做忍到眼睛通紅,某個瞬間也心虛地反省幾秒自己的惡劣,然後再次纏了上去。
她對燈發誓,自己可沒有次次故意,誰撩撥誰還不一定呢。
於是時隔半年,駱窈再次光臨春新路,反正雪花簌簌的季節,連狗都懶得出來盯梢。
冬天,多麼可愛的冬天。
隻可惜她已經不是時間富裕的大學生了,無法利用漫漫長夜,僅有的那麼點空閒時間少到可憐。
有次在一起的時候,駱窈趁機說:“不如我去電台申請宿舍吧?這樣哪天過來過夜,家裡人也不會知道。”
男人呼吸灼熱,卻仍然堅定道:“不行。”
“死腦筋。”
他在等些什麼,顧慮些什麼,駱窈心知肚明,甚至還覺察出了幾分對峙的意思,當下嗔了一句,有些不甘心地故意使壞。
其實以兩人現在的感情狀態和現實條件,結婚無論對他們還是兩家人來說似乎都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但駱窈卻總覺得時候未到,心裡好像缺了點什麼,可具體是什麼,她又說不清楚。當下更是來不及思考,頃刻間,鎖骨處傳來一陣酥麻。
紀亭衍悶哼一聲,察覺到她的分神,牙齒輕碾,卻沒舍得用力,額間冒出一層細汗。
他的防線一退再退,如今的意誌力岌岌可危,夜晚太長了,不鬆口,是因為明白自己難以經受這般考驗。
……
這一年又快要過去了,科學頻道的全新改版取得了不俗的成績,聽眾來信雪片似的飛來,駱窈忙碌之餘,也得分出精力給新欄目。
關於林蕊和錢文先讓自己出頭的建議,駱窈沒做表示,先過了幾天摸魚的日子,等兩人耐不住來問她,她才說:“我雖然不是你們部門的,但這種得罪人的事兒,總不能讓我一個人做吧?”
不想被穿小鞋丟飯碗,所以找彆人來擔風險。駱窈承認自己或許有點把人往壞了想,但原諒她隻是個自私的打工人,而不是什麼救世主。
錢文先雙手攥拳,磕磕絆絆地說:“我……我可以……”
“方案是你自己想的,我不用你讓功勞。”駱窈打斷他,“但同樣的,自己的功勞自己爭取。”
錢文先低垂下頭沒說話,林蕊卻道:“你是不是想到什麼辦法了?”
駱窈動了動手指,簽字筆轉了個圈,又重新回到掌心:“劉亮狐假虎威,我可以幫忙扯一張更大的虎皮,不過成不成在他。”
林蕊看向錢文先:“他?”
駱窈聳聳肩:“答不答應隨意。”
中午吃完飯回來,錢文先還是剛才那副垂頭喪氣的樣子,駱窈也沒有多表示,整理好這周的報銷單,兀自起身,準備去錄音間錄節目。
門口遇上劉亮,對方大概相信伸手不打笑臉人什麼時候都適用,語氣親近道:“駱窈同誌忙哈,真是辛苦你了。”
然而三天兩頭開無效會,饒是存心敷衍駱窈也覺得很累,沒有要和他寒暄的意思:“今兒還有會要開嗎?”
“沒有沒有。”劉亮的表情近乎殷勤,“就是咱們的方案目前還有許多問題,可能得麻煩駱窈同誌多花點兒精力。當然我不是說你之前的建議不好,隻是可能咱們的節目類型和科學頻道差彆比較大,你暫時沒有轉化過來,沒關係,可以跟咱們組其他同誌多溝通交流。”
駱窈心想我那都是學你拐著彎說廢話,原地踏步當然問題多了。
麵上假笑道:“好的。”
整個團隊各懷鬼胎,空氣似乎都比較悶,駱窈轉過身做了個深呼吸,快到走廊儘頭的時候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
那人小跑過來,駱窈趁著拐彎回頭看,錢文先當即止住了腳步。
“有事兒麼?”她問。
錢文先雙手抱著肚子,嘴巴囁嚅幾下:“我……我上廁所。”
“哦。”駱窈不以為意地稍微靠邊,抬步往前走。
見狀,錢文先又跟上一些,探探四處無人,終於小聲道:“那、那個,如果我配、配合你的話,你能、能保證成功嗎?”
“不能。”
錢文先一愣。
駱窈回頭看他,語氣理所當然:“我雖然靠嘴巴吃飯,但也沒有這麼大的口氣。”
這倆人,說是精明呢,卻對一個小小的不熟的播音員抱以厚望,說是魯莽呢,又很懂得趨利避害。駱窈瞥了眼他厚重的鏡片,思忖幾秒後說:“倒是有一種方法最穩妥,就是該怎樣怎樣,被搶功勞也受著,大不了我就回去科學頻道咯。”
聞言,錢文先沉默不語。
他的個子算高的,但興許是平時總含胸駝背,讓人忽略了他的高個子,如果不是台裡有儀容儀表的規定,駱窈覺得他大概會更不修邊幅一點。
打量了一番,她收回視線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