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日子過得說快也快,說慢也慢。
每次做題山題海的試卷時,覺得生不如死度日如年,可是再一回頭,又會恍然發現,時光如電,一學期眨眼就又過去了。
高一時,學校還組織了春遊,到了高二,這項經久傳統地活動就無聲無息打了水漂。學生們明示暗示了好幾次,都不了了之,時間也就快速地過了春天。
六月初,校園裡那株標誌性的合歡樹開了花,也迎來了這一屆高三學生的畢業季。
高考前幾天,高三的學生都放了假,留了充足的時間休養生息,讓疲憊的大腦徹底休息一下。
有的學生習慣了學校氛圍,依舊留在學校,也有的則回了家,屬於高三學生的半邊宿舍樓空了一半。
晚自習的教室裡,高二的學習氛圍被高三帶動,也明顯凝重了些,平時還時不時有人交頭接耳,嘻嘻嬉笑,這幾天,整間教室裡就全是沙沙的寫字聲。
黃亞哼哧哼哧地做完了一張英語試卷,扭頭向著阮輕暮的座位一看,歎了口氣。
得,還想找阮哥對一下選擇題呢,忘記現在阮哥已經不愛在這兒了。
白競扭過頭:“找阮哥啊,去領航班唄。”
晚自習允許不在行政班上,走班的小教學班也專門留了教室,競賽班和領航版的老師經常喜歡揪著學生加訓練,時間久了,不少成績好地學生也都習慣了去那邊。
阮輕暮的三門副科,這學期已經全都達到了領航班的水平,全麵升到領航班去了。
黃亞忽然有點愣神。
去年九月剛開學,阮哥還後座上懶洋洋地睡著覺、拄著拐杖,還和劉鈞他們打得一臉血,什麼時候開始,慢慢地就變了呢?
回頭的時候,阮哥懶覺的姿態就變成了咬著筆杆做題,再後來,好像做題速度就快了起來,上課被老師點名的時候,回答得雖然簡短又散漫,可是……都是對的。
而且,阮哥已經連著幾次英語和語文在摸底月考中本班前幾名了。
對了,高二剛開學時,阮哥還和秦大佬在走廊上乾了一架,好像還不小心撕了秦大佬的衣服?
可現在,阮哥和秦大佬站在一起,沒任何人覺得這是學渣和學霸的組合了。
“快看!合歡樹那邊有人,好幾個,哈哈哈!”窗戶邊,忽然有人叫,聲音興奮。
立刻不少人趴到窗戶邊,好奇地往那邊看。果然,夜色裡,影影綽綽的,有好幾個人影一溜煙地跑到合歡樹下,搗鼓了一陣,又飛快地跑了。
“我知道是誰。”一個男生得意地顯擺,“高三文科2班的,602寢室的幾個。中午在食堂。我就在他們後麵,聽見他們在一起打賭來著,說今晚一起去掛表白信,不去的是狗。”
“哦哦,厲害!”一群學生們嘖嘖感慨。
三中的這棵合歡樹又叫情人樹,每年六月開花季正是高三學生的畢業季,不知道哪一年開始,就有學生在畢業時寫表白信給自己喜歡的男生女生,然後掛到這棵有著美好寓意的樹上。
有匿名,有實名。
有的人隻是寫下自己暗戀的心思,不指明對象,也有膽子大的學生,直接就寫下諸如“xxx雖然你永遠不知道我是誰,可是我想說我愛你”之類。
有人會塑封了掛上去,有人會隻寫個紙條貼上樹身,一場雨過後,紙條也就稀巴爛了,再沒了痕跡。
學校還算開明,每年這個時候,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往往到了暑假後、開學時,再集中清理一次,算是給高三的孩子們一個抒發懵懂心事的機會。
“嘿嘿,聽說這兩天夜裡還有人來呢。”幾個女生趴在窗口,小聲聊著。
“理解啊,白天被人撞見多不好意思。”
“那你們明年會寫不?”
“寫啊。為什麼不寫?”牛小晴抱著一瓶可樂,“老娘不僅要寫,還要實名。”
“嘿嘿,我知道你喜歡誰,校草第一名、新任學生會正會長嘛。”
“閉嘴閉嘴!”牛小晴臉紅了。
高三的上一屆會長畢業了,按照慣例,都是下一屆的副會長接任,培優1班的秦淵已經在幾天正式接任了這個職位。
“可是向秦淵表白的,一定會有幾個排哎。”她的室友感慨。
“我表白又不指望什麼!”牛小晴叉著腰,“他看見以後,起碼知道有這麼個名字啊,記住幾天也是好的。”
“我覺得,秦大佬連名字都記不住……”有人嘻嘻地笑,“他是我們班體委的。”
“對哦,我沒辦法想象他和女生在一起的樣子哎,天天隻和我們體委待在一起。不過說起來,我們高二的幾棵大校草都不談戀愛,真是品學兼優、守身如玉。”一個女生感慨。
“我給我堂妹看校草評選貼,說秦大佬、我們體委,還有1班傅鬆華這幾個都不談戀愛的,她都驚呆了。”有個女生附和著,“她說我們學校女生好慫,還說這樣的極品要是在她們學校,早就被倒追拿下了,還留得到高二下學期?”
……此刻,既不在領航班,也不在寢室的兩位“不談戀愛”的大佬同學,正在文體樓三樓那間活動室裡,麵麵相覷。
“這幾天不能來這兒了。”阮輕暮痛苦地抓頭發,“畢業就畢業了唄,還來留個毛的表白信。我待會兒晃晃樹,把他們那些情書都抖下去!”
真煩啊!從八點多就陸續不斷,下麵來了一撥又一撥,他們的窗簾拉得緊緊的,可是還是有不少人發現了窗戶縫裡的燈光,在下麵大驚小怪地叫。
掛表白信就掛嘛,說“三樓有鬼”是什麼腦洞!
害得他一晚上隻做了兩套半套卷子,英語新課文也還沒預習。
秦淵坐在他身邊,淡淡敲了他一眼:“自己心靜就好了。”
阮輕暮瞪著他:“誰的心不靜啦?”
秦淵眼睛盯著課本,心不在焉地遞過來一罐剛打開的果汁:“你。你是不是也想去掛一條?”
阮輕暮人都驚呆了:“男朋友同學,你說話有沒有邏輯?這種弱智的東西誰要掛啊!”
秦淵看了他一眼,神色有點奇怪。
站起身,他走到窗戶邊,掀開窗簾向下麵看了看:“都走了。”
合歡樹已經有幾十年樹齡,樹冠鋪天蓋地,現在正是粉紅色的合歡花盛開的季節,合歡樹的葉片本就是偏嫩綠,花朵又是純正的粉紅,絨絨的一朵,盛放在巨大的樹冠裡,總有千百朵。
加上甜美清雅的特殊芳香,在夜風裡隨著搖曳枝條四處紛湧,盛大又燦爛。
阮輕暮沒抬頭,低頭繼續啃物理題,隨口說:“傻子畢竟不多。”
做了一會兒題,才發現秦淵一直沒回來,他抬起頭,詫異地問:“還不回來看你地編程書,暑假你不是要去參加國賽培訓?”
秦淵這學期拿到了數學和物理兩門課的省賽一等獎,暑假還要去衝刺計算機編程國賽的培訓,日常作業已經被老師特赦了,現在做的,都是競賽題。
秦淵扭頭,衝他招招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