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高考阮阮,這樣不對。(1 / 2)

這一次,阮輕暮手裡的手機真的沒能拿穩,六寸的大寬屏“咣嘰”一下,砸在了他仰著的臉上,鼻梁一酸,眼淚差點沒飆出來。

他手忙腳亂地抓起手機,氣急敗壞地叫:“秦淵你大爺!你到底還做不做卷子了?”

秦淵沉默了一下,狐疑地問:“你聲音怎麼了?……還惱哭了嗎?”

阮輕暮揉了揉鼻子,衝著手機威嚇:“對啊,快被你氣死了。不要以為底子好就能笑傲天下了,人家彆的學校那麼多尖子生現在都在挑燈夜戰呢,你說說你,偷偷都看了些什麼,滿腦子塞滿黃色廢料是考不上好大學的,懂?”

秦淵似乎被他說的有點不好意思了,好半天,才鄭重地說:“並沒有偷看什麼。……看到你自然就會想那些了,這是本能。”

阮輕暮:“……”

完了,這個男朋友剛滿十八歲,就已經廢了。

“你他媽的就是閒的……病房裡太寂寞了是吧?”憋了半天,他才憋出了一句。

秦淵不知道是在那邊輕輕笑了一下,還是歎了一聲,聲音極低:“對,現在病房裡沒了你,一片荒蕪。”

阮輕暮耳朵裡一片細小的嘈雜,好像有一陣子,因為這柔軟又肉麻的悄悄話弄出了點幻聽。抬眼看看自己的四周,整潔的106寢室裡同樣安靜,可是也同樣有寂寞的野草在瘋狂生長,破土而出,帶著“簌簌”的聲音。

“秦少俠,我最後警告你一次。”他滿臉漲紅,大義凜然地下令,“從現在開始,到高考前,禁止一切開黃腔,禁止一切說情話、做情詩的肉麻行為。”

“不是故意的。那些話就在那兒……”

“閉嘴閉嘴,論到做詩我也會,文縐縐的,比你這種現代詩也不遑多讓,彆逼我和你對著作詩,互相惡心!”阮輕暮惡狠狠地叫。

“那做一首聽聽,我不怕惡心。”那邊,秦淵的聲音帶著笑。

阮輕暮抓了狂:“夠了啊你。現在、馬上!打開今天的數學卷子,老傅發你的壓縮包——半小時後,我要看到新鮮的答案出爐!”

秦淵想了想,聲音低啞又羞澀:“一小時吧,我得先去衛生間洗個冷水澡。”

阮輕暮猛地扔開了手機。停了一會兒,又使勁地按下了關機鍵,狠狠塞到了枕頭下麵。

一個人在床上直挺挺地躺了幾分鐘,他無聲地爬了起來,下了床,推門進了衛生間。

艸!早知道真該在醫院裡拚命賴幾天了。這樣老是對著電話撩來撩去的,還不如在病房裡學習效率高呢。……

高三的衝刺階段似乎每一天都很難熬,但是回頭看的時候,卻又過得飛快如梭。

轉眼就到了五月底,默認最難的全市二模聯考已經早就考完了,特意在考前給大家一點信心、而變得簡單些的三模也剛剛過去,山一般高的卷子堆在課桌上,每個人自己的錯題集、薄弱點也都被反複針對,做了更多的練習題。

再轉眼,就是高考前幾天了。

這一天的晚自習上,老簡抱著一疊打印好的準考證,手裡捏著一張名單,進了9班教室。

站在講台上,他頭頂上的電風扇呼啦啦轉動著,吹著他原本就稀落的頭發,更顯得有點中年謝頂的淒楚。

可是精神狀態,卻一如既往的激動。

“三天後就高考了,彆的再多說也沒有意義,我想絕大多數的同學都充滿了信心,來迎接人生中的第一次大考。這三年,你付出了多少,就即將收獲多少,這一點取不了巧,也很公平。”老簡同誌有點感慨,看著下麵這些熟悉的麵孔,想再多說點,可是終究擺了擺手。

“大部分同學希望回家過這最後三天,好好休息、好好補充一下營養,然後自己去考場,我們現在把準考證發給個人,大家務必帶回去好好保管,千萬不要有任何錯漏。”

下麵有學生笑著叫:“放心啦老師,不會忘記帶的!”

老簡瞪了他一眼:“彆說大話,哪一年本地新聞不是各種忘帶準考證、睡過頭了趕不及的新聞?去年還有個學生自己騎電動車去考場路上沒了電,警車給直接捎去的呢!”

“哈哈哈,我們不會的啦,那種傻叉我們三中沒有!”

老簡擺擺手:“留在學校備考的同學,準考證就不發給個人了,我們統一保管,考試當天學校開大巴送你們去,到時候,我在門口再給你們。下麵準備回家的同學,叫到名字上來領準考證,唐田田——”

唐田田在前排站起身,走到了老簡身邊,接過了準考證,老簡慈祥地看著她,想多叮囑幾句,又忍住了:“好好加油。”

唐田田捏著準考證,不知道怎麼眼眶紅了。她忽然彎下腰,衝著老簡深深地鞠了一躬:“老師……謝謝您。”

老簡愣了一下,看著平時羞怯膽小的女孩子,尷尬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也謝謝你,這三年……班長很累啊。”

唐田田不說話了,扭頭飛奔回了座位。

白競接著走上前,拿了準考證,也沒有立刻下去,他猶豫了一下,忽然伸出手,使勁抱了一下老簡:“老簡同誌,我們會好好考的。一定!”

老簡被他這麼重重抱了一下,不知道是感動,還是尷尬,鼻子尖一片紅:“……好好考試就行。”

黃亞衝上了台,沒立刻接準考證,卻忽然也撲上去,抱住了班主任,在他稀稀落落垂著幾縷頭發的頭頂,狠狠親了一口:“老師我們要走了!”

彆的倒好,聽到這一句,老簡眼眶也濕了,他狼狽地僵硬著身體,伸手在黃亞油乎乎的額頭上敲了敲:“這次三模考得不錯,英語和化學都有進步。穩住。”

黃亞在他身邊,忽然“嗚嗚”地嚎了一嗓子、轉身回到座位,低著頭趴在座位上埋著臉,肩膀有點聳動。

白競悄悄踢了他一下:“乾什麼啊,生離死彆的,以後我們每年聚一次,叫上老簡唄。”

黃亞鼻子通紅,滿是青春痘的臉上一片傷心,小聲抽泣:“小白不瞞你說,從小到大,老簡是我遇到的最好的班主任。我成績不好,沒人記得我的分數,隻有老簡記得。”

不僅記得,還每次苦口婆心找他談心,明知道他又笨又不求上進,可還是一遍遍地找,和對那些好學生並沒有什麼區彆。

教室裡越來越多的人在掉眼淚,莫名其妙地,好像就提前進入了分彆時分。

老簡在台上使勁擤了擤鼻涕,咳嗽一聲:“好了好了,都打住,畢業散夥飯還有得哭呢,現在彆這樣。”

他使勁大吼了一聲:“現在要的是士氣!不是離愁彆緒,對不對?!”

班級裡一片抽噎混著激動的叫聲:“對!媽的拚了,不就是高考麼,不就是畢業麼,誰再哭就是孫子!”

最後一排,阮輕暮抱著雙臂,靜靜地看著大家,看著台上激動的老簡同誌。

方離悄悄回過頭:“阮哥,你們回家嗎?”

阮輕暮笑了笑:“不回了,就在學校過這最後三天。你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