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淵淡淡地看著他:“哦,記得你。”
騙他照片未遂的那個。
小艾笑得停不下來,衝著阮輕暮意味深長地眨眨眼:“你男朋友力氣好大哦!”
阮輕暮斜睨著他:“對啊,不僅力氣大,脾氣也大。我都不敢惹他,你小心。”
小艾眼珠子轉了轉,看著秦淵一臉冷色,還真有點不太敢惹他,轉頭又去撩傅鬆華:“嘖嘖,比照片上還帥呢,小哥哥這種型假如是純1,那在我們這裡就最受歡迎了。”
傅鬆華漲紅了臉,小艾作出誇張的詫異表情,扭頭看方離:“他怎麼不敢接話啊?彆不是個1?這倒也不用不好意思,我們這個圈子吧,外表像1實際是個小騷0的人多得是,外麵柔弱其實超級猛的,也有一些——哎你倆不是這種吧?”
方離和傅鬆華都窘迫地手腳沒處放,也不知道怎麼接話,傅鬆華終於大吼一聲:“關你屁事啊!老子渾身上下,哪裡不是個大寫的1!”
這一嗓子忒大,旁邊的桌子上不少人都瞧了過來,有人起哄地“噓”了一聲,還有個斯斯文文的小哥衝著這邊舉了一下杯:“收到啦,吼這麼大,也大可不必。”
傅鬆華狼狽地不敢回話,瞪著小艾惱羞成怒:“你到底是服務生還是來聊天的啊?我們還沒點單呢!”
小艾笑嘻嘻地把酒水單遞過來:“來吧,今晚你們桌我請。既然想來開開葷,待會兒我請你們看個大的。”
秦淵伸手接過酒水單,隨意地點了些低度的調製酒,配了些零食:“謝謝小艾哥,買單還是我來吧。至於大的什麼,還是算了,我怕帶壞小朋友。”
小艾不懷好意地“撲哧”一笑:“哪裡有小朋友啊?不都成年了嗎?不過聽說脾氣大力氣大的男人往往其他地方就小,所以才容易暴躁,這兒搞不好真有兩個‘小’朋友。”
這一下,就連秦淵也有點頂不住,接話也不好,反駁也不對,隻有淡淡笑了笑,低著頭繼續研究酒水單:“再加一個果盤,謝謝。”
小艾終於調戲夠了幾個小朋友,心滿意足地站起身:“好啦,你們慢慢玩兒,待會兒我們厲哥會上台的,瞪大眼睛看,可他媽的帥!”
臨近夜晚,又是便於出來夜生活的夏季,酒吧裡很快坐滿了人,吧台邊幾位單身的男士很快都和人對上了眼,聊了幾句,就端著酒杯跑到了旁邊的小桌上,竊竊私語,沒一會兒,就有一對開始接吻。
再接下來,兩人就站起身,結了賬走出了門,
阮輕暮瞧著瞧著,就從鼻子裡嗤了一聲:“嗬嗬。”
傅鬆華扭頭看了看那邊,嘟囔了一句:“好像這個圈子就是這樣的,一夜情什麼的……特彆多。”
方離怔怔看著門口,好半天收不回眼神,傅鬆華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喂,彆看他們,沒勁。”
方離終於收回目光,低頭喝了一口先送上來的檸檬水:“以後……我們不會這樣的吧?”
傅鬆華瞪大了眼睛,忽然有點兒惱:“胡說什麼呢?方離我告訴你,你會不會這樣,我管不了,可是我不會!”
方離不吭聲了,半晌才低低道:“我當然也不會。”
可是,他們畢竟要分開了。阮哥和秦班長拚儘了全力,應該能考到一座城市裡,可是他和傅鬆華,卻沒有這樣的可能。
服務生把酒水送了上來,秦淵舉起一杯花花綠綠的特調雞尾酒,看了看大家:“來吧,先喝一杯。”
方離抓起一杯酒,忽然“咕嚕”一大口,仰頭喝了下去,又急又猛:“阮哥,秦班長,我、我應該是考去檳城藝校了,我的高考分數夠,藝考校考的成績……他們也很滿意。”
他的臉上帶著笑意,可是眼眶卻是紅的:“你們三個,在首都要好好的,我放假了,去找你們玩兒。”
阮輕暮默默無言地端著酒杯,心裡悵然難受。
檳城距離本地很近,那裡的藝校也頗有名氣,算是那些全國一流的藝校之外最好的選擇之一。可是檳城並沒有什麼全國知名的本科名校,傅鬆華的高考誌願,不可能考去那裡。
傅鬆華怔怔地坐在那裡,忽然一咬牙:“我看過了,檳城工業大學也挺好的,也是全國211之一,有好幾個專業,我都……”
方離猛地打斷了他,聲音帶了哭音:“這個問題我們說過無數次了,你要是瞎報誌願,我們倆這就分手,我說到做到!”
秦淵輕輕地舉起酒杯,和傅鬆華碰了一下:“鬆華,彆這樣。戀愛是為了讓彼此更好,而不是為了走向更糟。”
非名校當然也可以走出很好的路,可是能上更好的學校,遇到的導師、學術人脈、還有將來看到的高度和風景,都可能完全不同。
因為要在一起戀愛,所以選擇去更差的學校,彆說方離絕不可能同意,就算是他,也想衝著傅鬆華的腦袋狠狠敲上一記。
傅鬆華終於不說話了,他也端起酒杯,狠狠地一口灌了下去,轉身衝著服務生吼:“不要這種花裡胡哨的雞尾酒了,上一箱子啤酒!”
拿起一瓶啤酒,他自己打開了,衝著幾個人舉了舉:“行,不說混賬話了。我好好地報誌願,一起走向更好。”
他伸手摟過身邊的方離,死死瞪著他:“我們都開開心心的,都不準哭。你這樣哭,我才放心不下你。”
方離點點頭,強忍住眼中的淚水,笑了起來:“嗯,誰再哭,誰就罰酒一瓶!”
阮輕暮靜靜地看著他倆,又看了看身邊的秦淵。秦淵沒看他,可是手卻在桌子下輕輕伸了過來,兩個人無聲地握在了一起。
忽然,酒吧正中間的舞池裡,彈奏著藍調爵士的一隻小樂隊停下了,有人開始擺放和調試台上的樂器設備。
他們身邊不少人都微微騷動起來:“哎呦,壓軸的要上了,厲哥有陣子沒來這兒演出了吧?”
“現在來這兒少啦,各地音樂節連軸轉呢,邀請可多。”
“難怪,我說怎麼來了幾次都沒碰上,以後是不是都要花錢買票才能聽到了?”
幾個少年來了精神,全都好奇地衝著台上看去。龔校醫的老公嗎?還是個有名氣的樂手啦?
酒吧的麵積挺大,中央有個圓形池子,平時可以用作舞蹈表演,有樂隊的時候,就能騰出來做表演場地。現在那隊爵士樂手下去了,池子中央光線變暗,隻能看見影影綽綽的人走動著,在做準備。
一片嘈雜中,忽然,池子頂部的射燈亮了,齊齊射在幾個方向,照亮了鼓手、鍵盤手、貝斯手的身形,各自慵懶地站在了那裡,亮出了手中的樂器。
鍵盤手首先發力,手中的鍵盤發出了一串精彩的彈奏;接著是長頭發的貝斯手,抱著貝斯瘋狂地來了一段華彩的lo,再後麵接著是後方渾身腱子肉的鼓手,手臂上帶著紋身,氣勢如虎地打了一通架子鼓,酒吧裡的氣氛瞬間被點燃,有人開始嘶吼:“燎原!燎原!”
阮輕暮看著舞池後麵打出的“燎原樂隊”燈牌,衝著秦淵小聲笑:“原來叫燎原樂隊啊。”
秦淵“嗯”了一聲,悄悄把手機亮給他們看:“應該是去年參加了一個樂隊的綜藝節目,在半決賽才被淘汰,現在挺火的,有不少歌迷。本地的歌迷說,他們有陣子沒回這裡演出了。”
阮輕暮“嘖”了一聲:“那龔校醫豈不是很寂寞?”
“誰寂寞了,你倒是給我說清楚?”他們身後,一道無機質般的聲音響起來,像是手術間裡的手術刀在盤子裡碰撞,聲音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