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撿黃豆(1 / 2)

巫姬的六零生活 驪偃 12176 字 4個月前

到了縣裡, 老爺子沒急著去黑市, 而是先去國營飯店吃了早飯, 又掏出錢票,高價讓胖廚師,給他做了份紅燒肉留著, 等他辦完事來拿。

黑市, 老爺子還是第一次來, 不過早前, 宋啟海為了給福寶尋摸吃的用的,來過幾次。他聽兒子提過幾嘴, 知道地址在哪。

找個隱蔽的死角,老爺子打開帶來的包袱, 再次給自己變了下裝, 就是自行車, 有明顯標誌如車頭、後梁、後車蓋, 要麼被他用布頭纏, 要麼被他用墨汁塗了。

騎著車子七拐八繞地找到胡同,給看守的打過招呼, 老爺子遞了支煙過去,“唉,兄弟, 你們頭兒在嗎?”

小個男子警惕地將他上下打量了一遍, “有事?”

“有個活, 想問問你們接不接?”

小個男子伸出手。

老爺子在上麵寫了兩字, “雨布。”

小個男子愣了下,這年頭找吃的多,要高檔煙酒的也多,“雨布”還真是第一次聽人要。

“等著。”

說罷,小個男子轉身朝裡走了過去。

片刻,他從另一處小屋裡出來,隱晦地朝老爺子打了個手勢。

老爺子推著自行車,小心地避過地上的攤位,走了過去。

有人接了他手裡的自行車,小個男子帶著他穿過小屋,走向了一處不大的倉庫。

“張哥,人帶來了。”

隨著話落,倉庫深處,踱來一名三十來歲的男子,灰色的褂子敞著懷,露出裡麵白色的汗衫,行走間能隱約地看到,那汗衫下鼓起的腹肌。

幾步外,男子站定,一手插兜,一手執煙,深深地吸了口,然後,吐出,煙霧繚繞間他慵懶而又不失銳利地,瞅了老爺子幾眼,“雨布,要多少?”

這姿勢,這作派,無不透露著一股熟悉感。再看他虎口指尖露出的老繭,軍人!或者說退役軍人?而且,臉上跟他一樣做了偽裝。

老爺子心中嫌棄腹誹,男子變裝不夠專業,一舉一動間無不透露著軍人的痕跡,卻無意深究。

“三百米。”老爺子答道。

算不上什麼大單,但要個人去商場、供銷社去買,就算有特殊關係也買不到這麼多,因為市麵上根本就沒那麼多存貨。

男子拿起煙,又深深吸了一口,報了個錢數,老爺子想了下,點點頭。

交了訂金,說好取貨時間。老爺子推著車子,在胡同裡的攤位上,又故作悠哉地買了包糕點。

才騎上車子出了胡同,七拐八繞地甩去身後的人,又迅速地將妝容變成了來時的模樣,除去車上多餘的裝飾。

然後,掉頭去百貨商場,給傅慧的人參選花盆。

要大的,花紋漂亮的瓷器。老爺子那是樓上樓下尋了個遍,也沒找到一個漂亮得能入眼的。

供銷社也轉了下,貨架上比百貨商場更不如,不是大紅雙喜搪瓷盆,就是土紅色的那種用來活麵洗菜的粗瓷盆。

胖廚師見這位出手大方的主顧,自進飯店就眉尖緊蹙,不見早上剛來那會兒的喜意,遂將紅燒肉遞給他,不解道:“兄弟咋了,遇到啥難事了。”

要不是顧忌著現在的妝容,老爺子都想懟他一臉,[兄弟,誰是你兄弟,老子特麼地比你大了三十多歲。以前哪次見了,不是大爺、大爺叫的。]

狠狠地抹了把臉,壓下心裡想對胖廚師翻白眼的衝動,老爺子道:“家裡想要個又大,又漂亮的瓷器花盆。結果,轉了一圈都沒找到。”

“嗨!我當是啥事呢,”胖廚師一拍大腿,“看把兄弟愁的,放心吧,老哥給你指個地方,保證你花不了幾個大錢,還能買到趁心如意的大花盆。”

說著,胖廚師一攬老爺子的肩膀,小聲道:“知道收購站怎麼走不?”

然後不等老爺子回答,他一口氣報了幾個地址,算是把縣城的收購站說了個遍,末了拍拍老爺子的肩:“去吧,彆說一個,就是十個八個,也能找到。”

老爺子麵色複雜地揉了揉肩,言不由衷地道了聲謝,拎著一飯盒的紅燒肉,出了國營飯店。

按照胖廚師指的路線,老爺子去了距離最近的,一處廢品收購站。剛將車子停好,給看門的一支煙,說明來意。

就見宋冬月抱了些瓶瓶罐罐,灰頭土臉地從裡麵走了出來。

老爺子摸了摸下巴上剪短的胡須,納悶道,現在村裡還在收秋吧,剛分家,她不留在村裡爭工分,跑來買這些瓶瓶罐罐乾嘛。

這些瓶罐要是能用也行啊,可他看得分明,尿壺三個、鼻煙壺兩個、痰盂一個、香爐兩個……

越看老爺子臉色越是難看,撿古董嗎,還這麼明目張膽,妝都不畫一下。問題是,還特沒眼光,除了一個鼻煙壺是清末的,再沒一件真品。

不過也不能怪她,她一個沒什麼見識的小姑娘,都知道偷偷地跑來撿古董,又何況那些真正的大家、能人呢,不說其他,縣文物局的那些人可還在呢。

大概是老爺子瞅的時間長了,宋冬月警惕地瞪了老爺子一眼,給看門的老頭幾塊錢,將東西飛快地裝進竹筐裡,背著急匆匆地走了。

老爺子兀自好笑、又好氣地搖搖頭,準備回去讓蔣蘭給她娘提個醒,撿古董什麼的,對一個小姑娘來說,太危險了。被抓了或者被人舉報,極有可能會牽連到村裡。

就宋南升和宋長明那兩個官迷,真要因此吃了掛落,被當成典型受了批評,她們娘倆的日子,在村裡還能有好。

胡思亂想了一通,老爺子也找到了自己要的花盆,不是太滿意吧,卻也是一堆瓷器裡最好的一件了。

不上山,蔣蘭做好飯,也沒急著去叫傅慧起床,而是喂了雞,掃了院子,將昨天穿的衣服,洗了晾好,給菜地裡拔了草。

傅慧睜開眼,抱著毯子在床上翻滾了一圈,又滾了一圈,懶懶地不想起來。

“嚶嚶,福寶,你不覺得你身邊缺了什麼嗎?”人參一直在等傅慧自己發現她不見了,進而緊張地爬起來找她,可是等啊等……隻能說很失望。

“嗤~”燈籠果翻了個白眼,對人參的惺惺作態給了個評價,“矯情!”

人參頭上的嫩芽擺了擺,想離燈籠果遠些,表示不想跟她說話。

“嚶嚶,福寶,我快死了,沒有土壤沒有水,唔,我好可憐……”

“矯情!”燈籠果煩死了她張嘴就“嚶嚶”,當誰學不來‘盛世白蓮’似的,“矯情!矯情!矯情……”

“嚶嚶……”

傅慧掩了掩耳朵,“閉嘴啦!”

隨之耳邊一靜,蔣蘭推門走了進來,“福寶醒了嗎?”

傅慧抱著毛毯翻身坐起,“蔣蘭媽媽。”

“唉。”蔣蘭掛起帳子,親了親她的臉蛋,“媽媽給你蒸了蛋羹,炸了小饅頭,拌了小菜,我們起來吃飯好不好?”

傅慧掩嘴打了個哈欠,抹去眼角的生理淚,點點頭。

蔣蘭摸了摸她長出毛茬的頭,起身打開衣櫃,拿了花邊小帽,粉紅小裙,小白襪,和一雙同色綴了毛球的帶袢小鞋,幫她穿戴一新。

“……福寶!福寶!福寶!”

有人叫她!傅慧愣了下看向蔣蘭。

蔣蘭牽起她的小手,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我聽著,好像是士兵的聲音。”

“他是咱桃源村書記,宋南升的小兒子,比你大三歲,按理你應該叫聲哥哥,不過,叫名字也行。”

兩人走出屋,就見大門口,探進了兩顆黑黑的小腦袋。

“士兵、子蓮,進來吧。”蔣蘭衝兩個孩子招了招手,順便指著兩人跟傅慧介紹道:“胳膊上打著夾板的就是士兵。這位叫子蓮,還記得前兩天夜裡,在咱家第一個吃米飯的,民兵隊長宋子豆嗎子蓮就是他妹妹,跟你同年。”

傅慧驚奇地看了看,他們一個比一個剔得還光的頭,先前吃殺豬菜時,她就注意了,村裡的孩子們好像個個都是光頭,“蔣蘭媽媽,他們為什麼也是光頭?”自己以前是尼姑,頭發必須剔,可他們不是啊。

蔣蘭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能說她跟老爺子怕她下山後,會因為光頭的事,受村裡小朋友們的欺負排斥,所以……便拿了鹵鵪鶉和彆的吃了,誘得村裡的孩子們都剔了光頭嗎?

“那個,光頭涼快,還不長虱子。所以,他們爹娘就給他們把頭發剔了。”說罷,蔣蘭還不忘衝走近的宋士兵、宋子蓮眨眨眼,做了個你懂我懂的動作。

“士兵、子蓮,你們找福寶是有什麼事嗎?”

“我們要去南麵那塊地裡撿豆子,”宋士兵不好意思地,踢了踢腳下的青磚,“我媽讓我問問,福寶去不去?”

“我,我媽讓我來的,”宋子蓮朝傅慧羞澀地笑了下,問蔣蘭,“嬸,她去嗎?”

“那你們問問福寶?”蔣蘭不限製閨女交友,也不願免強她做任何事,遂將選擇權直接交給了傅慧。

對上兩個孩子看來的目光,傅慧點點頭,“我吃完飯,去。”以前小山穀裡,每每收完豆子,她也是要幫陳微,將泥土裡掉落的豆子撿起來的。有那遇水發芽的,還可以用熱水過一下,拌了吃。

飯菜上桌,蔣蘭給兩個孩子也分彆盛了些粥,夾了炸饅頭。

“我吃過了。”比著宋士兵的毫不客氣,宋子蓮倒是拘謹得很。

“那就陪福寶再吃點。”蔣蘭笑著,將碗放到了她麵前。

這年頭家家都缺油水,嗅著麵前的飯菜香,宋子蓮終是怯怯地端起了碗。

撿豆子其實不是個好活,因為田裡留有豆茬,一不小心就會被紮到。不過鄉下孩子嗎,都是皮實慣了的,紮到劃到,揉揉也就過去了。

隻是蔣蘭心疼孩子,用罷飯,忙給傅慧重新換了身衣服,長袖襯衣配背帶長褲,腳上也換了雙厚底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