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2 / 2)

趕走了露露,方斐蹭到裴璋身邊,看著目睹了全程,似笑非笑的裴璋,那股機靈勁兒又沒了,“今天謝謝你啊,要沒有你,我肯定拍不成這出戲。”

裴璋手裡拿著熱雞蛋,在臉上來回的滾動著,就算是這樣稍顯狼狽的動作,也沒能影響到他的優雅,他說,“舉手之勞。”

方斐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問道:“你查的怎麼樣了?”

與其等著裴璋來找她,倒不如乾脆趁現在全問清楚,看看裴璋到底信了她沒有,信了最好,她心裡那塊石頭早點落地,她也能早點全力以赴新生活,要是沒信,她也能有個數,對裴璋多些防備。

裴璋其實在離開方斐房間的第二天就查到了一切,他順著酒店監控,把一周以內出現在他被設計的那間房的所有人,連家底都查了個遍,很快就揪出了安裝攝像頭的人,是個專業偷雞摸狗的警局熟麵孔,這些事兒也不知道乾了多少回。

裴璋逼問出了買家,和方斐給的答案差不了太多,是千娛的一個不起眼的助理,頂頭上司就是羅嫻淑。

這證明方斐說的話最少有一半是對的,在背後操控一切的人,就是羅嫻淑,或者說,就是千娛。

為了打壓他,讓他從這個高位下來,千娛連下三濫的方法也不惜一試。

裴璋差人去查從方斐手裡拿到的藥,順道查一下方斐這些年在千娛的處境,後者結果先出來,並不讓人意外,方斐在千娛就是任人宰割的小人物。

接戲從來不問她的意見,無論是性格不討喜的邊緣角色還是讓人恨的牙癢的反派,隻要羅嫻淑讓她演,她就必須演。工作的報酬全部經由羅嫻淑的手,輪到她手裡的數額減了大半,給的理由是交稅。給她找的助理也是在千娛出了名的尖酸刻薄,本來都要被開除了,臨走前忽然被羅嫻淑派去給了她,擺明了是把她當一個可以隨意玩弄的布偶。

可方斐硬是忍了三年,三年裡唯命是從,沒有半句怨言,就像布偶被打後永遠也隻會露出棉花,而發不出一絲聲響。

方斐是個懦弱的小啞巴。

裴璋獨自在房間裡,看著對方斐的調查結果,耳邊是反複播放著的方斐和羅嫻淑的對話錄音。

……

“我跟你說,我最討厭被人威脅我,世界上不是除了你以外都是傻子……來吧,魚死網破。”

……

看樣子並不像是個懦弱的小啞巴。

“查不到。”裴璋說,“酒店監控被人銷毀了,房間的證據也被人燒了,現在我手上隻有你的錄音和一瓶藥。”

“不是吧!”方斐大驚失色,“羅嫻淑反應這麼快?我看她也沒多聰明啊,怎麼辦起事來這麼乾淨利落?那怎麼辦?什麼也查不到嗎?你去查那瓶藥啊,肯定能查到買家的!”

“正在查,結果還要等一段時間。”裴璋換了個話題,“在那之前我有點好奇,你有留後手嗎?就這麼和千娛撕破臉沒關係嗎?”

提到這個,方斐也痛恨“方斐”的無能,在被羅嫻淑壓迫的時候也不知道留點保命的證據,比如羅嫻淑讓她去勾引裴璋,彆說錄音了,連個聊天記錄也沒有,一副全然放棄抵抗的模樣。

怒其不爭,害得方斐現在想爭也爭不起來,像是斷了翅膀的鳥,隻能靠一雙腿逃跑。

“沒有。”方斐由衷地說,“以前的我太沒用了,對她是言聽計從,完全沒有反抗的想法,隻可惜現在想明白也晚了,我可能拍完這部戲就要被封殺了……但我也不會屈服的,我還年輕,總會想到解決的辦法。”

“是怎麼想明白的?”

方斐不知道“方斐”在千娛的時候是什麼性格,但從她的處境和多方麵因素能夠猜測個大概,她就是羅嫻淑養的一條好用的狗。突然這條狗變得會咬人了,要讓方斐說出一條完整的、能夠說服人的心路曆程,她是編也編不出來的。

但往往,有些時候,越是複雜的情感變化,越無需多言。

方斐結合了自身的真實情感,決定用事實來解釋這一道變化,她不求裴璋感同身受,隻需要說出她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她說,“也沒有想很久,幾乎是一瞬間,就是從你身邊醒來的那刻……”

“我忽然就重生了。”

方斐說,“我決定了,誰也彆想阻擋我過好這一生,我的命,隻能由我自己來掌控。”

裴璋掌心的熱雞蛋已經涼了,他卻沒急著扔進垃圾桶,他就這麼握著一個涼雞蛋,和眼前的方斐對視。

方斐眼裡滿是不服輸的韌性,是瓢潑大雨也難以熄滅的火焰,仿佛當真有一隻可憐的鳳凰,從那火焰中涅槃重生,從此她再無束縛,旨摘自由。

她掐滅了一道微弱的鼻息,重新煥發了新的生機。

裴璋看了許久,終於把內心深處那一層枷鎖解開,從裡麵釋放除了一絲真正的信任。

這個女人也許有所隱瞞,沒有對他全盤托出。

但已經不重要了。

他已經不在意那個懦弱的小啞巴是誰了。

她現在這樣,就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