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2 / 2)

“方斐”是個孤兒,父母在她十二歲的時候,去山上挖筍,遇上山體滑坡,被土給埋住憋死了,之後“方斐”吃百家飯長大。遇上羅嫻淑的時候,“方斐”正蹲在一戶人家門口,就著醃蘿卜湯,吃著他們捂餿了的剩饅頭,咬一口饅頭嘬一口湯,神色平靜,慢條斯理地,竟然像在吃什麼珍饈。

羅嫻淑打她跟前路過,路窄,離得有些近,香水味撲進了“方斐”的鼻子裡,後者頓了頓,把饅頭從嘴裡拿出來,抬起腦袋,盯著羅嫻淑看。

羅嫻淑被她盯得後背發毛,卻意外發現,這個衣著破爛的乞丐女孩,有一張雖然被塵土掩蓋卻仍明媚奪目的臉。

這張臉和周圍醜陋貧瘠的土房子甚是違和,半點不像是這個破爛鄉村能出落來的好模樣。

羅嫻淑和她對視了一會兒,腦海裡生出一個詞。

落難鳳凰。

就是這一眼,羅嫻淑決定把她帶回千娛。

理由很簡單,她缺把能用得上的刀。

作為業內數一數二的經紀人,羅嫻淑手底下除了資源以外,還養了不少人,公關團隊、跟蹤團隊……還有用來討好某些高層老板的十八線小藝人。

乖的多給點資源捧,能爬上三線就拿來討好更高位置的老總,爬不上就老實哄些中層領導;不聽話的摁死在手裡,反正來之前簽了二十年的約,千娛實力雄厚,任誰也翻不出浪花。

可惜的是,羅嫻淑養的這些人裡,沒幾個能拿得出手的,不是長相俗氣就是野心太過,不知道天高地厚。羅嫻淑把不聽話的一個個都摁死了,現在手裡的人不多,這時候遇上了“方斐”。

“方斐”是她養的玩意兒裡,最難界定的一個人。

她比任何人都乖,甚至乖到可以稱之為懦弱,讓她乾什麼就乾什麼,也許是從小到大吃剩飯的經曆,她對一切都接受良好,給她的資源無論是捧臭腳還是誰都不要的低端代言,她都欣然接受。

不給她錢也不要緊,哪怕讓她反過來伺候助理也好,似乎隻要給她一口飯吃,她就很滿足。

照理說這樣乖巧的人應當受到羅嫻淑的重用,然而羅嫻淑並沒有重用她也就罷了,還對她起了忌憚心理。

原因也很簡單,方斐僅出道三年,就在娛樂圈小花的行列裡擁有了姓名。

她不爭不搶,凡事隨緣的佛係性格,反而符合了羅嫻淑給她立的人設,在當時過氣的玉女圈裡創出了一片天地。

就靠著幾個邊緣到幾乎醬油的出鏡角色,和一些上不了台麵的破爛製作的網劇女配,就超越了許多出道多年還默默無聞的人。

——方斐她這張臉天生該紅,該肆無忌憚的紅。

她會紅得難以控製。

羅嫻淑提前意識到了這一點。

羅嫻淑還隻是隨手投喂了幾口糧,“方斐”就能靠臉開始展露頭角,現在的“方斐”懦弱可欺,倘若有一天她成長了呢?掙脫了束縛她的某根鎖鏈了呢?她還會這麼聽話嗎?還會當她羅嫻淑的刀嗎?

所以即使方斐再乖,羅嫻淑也不敢給她好的資源,任她在破爛裡麵打滾,就是怕她這張臉紅得太快,再也無法掌控。

而羅嫻淑的擔憂從另一種層麵上成真了。

方斐的鎖鏈消失了。

她即將破繭而出。

“你怎麼知道視頻是真的?”邱離打斷了羅嫻淑對方斐的回憶,問她。

羅嫻淑把邱離當搖錢樹,對他的態度比對自己老公還好,但邱離對羅嫻淑的行事作風還是有所耳聞,知道她背著自己乾了不少齷齪事。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邱離目前也沒有比羅嫻淑更好的選擇,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時候聽見羅嫻淑的話,心裡咯噔一下,仿佛明白了什麼,見羅嫻淑沉默,便道:“因為是你拍的。”

邱離用得是肯定句,他已經確認了這一定是真相。

但他隻猜到了一半真相,他以為羅嫻淑在方斐房間裝了攝像頭而已,沒想到連這場床戲都是羅嫻淑導演的。羅嫻淑在方斐生出異心前,決定把她用來解決目前最大的敵人裴璋,既能捅裴璋一刀,還能抓住扼住方斐的咽喉,讓她大紅之後也能為自己所用。

羅嫻淑也不否認,光明正大地轉移了話題,說:“接下來我們會宣傳你在華球獎頒獎典禮的舞台,關於裴璋視頻的事,對你完全是無中生有,你不用擔心,我們不用做回應,事情很快就會過去。”

……

方斐趁著會場陷入一片混亂的時候,混在四處打電話向上級彙報情況的記者堆裡出了會場,打上車直接前往機場,在去機場的路上提前買好了最近的淩晨的機票。

想到自己是個不久前引爆娛樂圈的人,在A市機場被逮著可不是鬨著玩的,方斐來之前就買好了裝備——一套釣魚專用的,連帽帶口罩,連眼睛也擋了起來的冰絲防曬服。

她選的還是那種最土的,一般都是大媽才會穿的紫紅色,畫著色彩鮮豔蝶戀花的款式。

腳上還穿著綠色的洞洞鞋。

……這令人窒息的穿搭,要還能看出她是誰,她就把腳上的洞洞鞋給吃了。

方斐也是個很沒有偶像包袱的人,到了機場把衣服換好就躺在頭等艙休息室的按摩椅上,眼睛一閉,管他是商業精英還是哪家老總的視線,她隻要閉上自己的眼睛,全世界就都看不見她。

飛機淩晨起飛,離現在還有一個多小時,方斐本來打算裝死,沒想到真的睡著了,一個多小時後,有人來提醒她可以登機。

“謝謝。”方斐手機沒電,關了機,所以並不知道,在她睡著沒多久的時候,娛樂圈再次因為她嚴重地震了。

方斐走了兩步又回頭,順走了休息室的一盤糕點。

餓了。

登上飛機,方斐心裡懸著的安全感終於落回了心底,雖然過程諸多波瀾,但總算是成功完成了阻止裴璋遇險的任務。

她原先的計劃是提前找到行凶者,把人控製住,結果不小心讓凶手逃脫,好在離典禮開始還有充足時間的時候成功找到了凶器。

她在找到凶器的瞬間,腦袋裡閃過兩個解決辦法。

一是把凶器拿走,讓行凶者沒有作案工具。

二是留下凶器,讓他行凶,但讓他無法成功地行凶。

方斐隻猶豫了幾秒,就選擇了後者,她當時的想法是,假如她把凶器拿走,行凶者在作案前發現自己藏匿的凶器不見了,他要麼重新找一個凶器,要麼將計劃延後,這兩者無論哪個都具有極大風險,都不如方斐將計就計,讓行凶者以為一切順利,照常使用凶器,那麼凶器就能在最後關頭成為他的枷鎖。

而且讓凶器留下,還能讓行凶者自投羅網,揪出他背後的人。

書裡對行凶者的描寫不夠詳細,隻是隱隱有些伏筆在告訴讀者,這不是意外,是有人買凶傷人。但方斐看到一半就棄文,再多的細節就不清楚了,不知道是誰在背後指使,不免非常痛恨自己棄書的行為。

唯一的金手指還不太爭氣。

方斐找到了自己的座位,把背包放進行李架,手磕到了行李架的底部,疼得她頓時叫出聲。

她回了座位,把連在衣服上的防曬手套拆了下來,纖細白嫩的掌心布滿了細細密密的刀口,指尖幾道尤為嚴重,甚至還在滲血。

方斐把口罩拉開條縫隙,對著手指吹了吹氣。

有點兒疼。

方斐是個從小沒吃過苦,嬌養長大的,頭一回這麼豁出去幫一個人。

她也說不清楚是因為不忍裴璋的遭遇,還是想要報答裴璋教她演戲還幫她解約的恩情,也許都有吧,總之重來一次,方斐還是會過來阻止一次。

還好,她又不用寫字,手指疼一疼也沒什麼。

總比額頭多了一道駭人的傷疤要好得多。

指尖的血越滲越多,方斐找不見紙巾,便下意識甩了甩手。

眼前忽然打下一道陰影,有人握住她的手腕,把她鮮血淋漓的手指搶了過去。

牽扯到了傷口,方斐下意識“嘶”了一聲,抬起頭,看見裴璋站在她身前,握著她的手腕,緊縮著眉頭。

見弄疼了她,裴璋力道放鬆了些許,眉卻還是皺著,一慣喜怒不表露人前的人,這時候情緒全放在了臉上,暗潮湧動的冰河散發著能將人凍僵的寒意,像久居寒山的蒼龍呼出的一口鼻息,而在寒意之外,是冰河也凍不住的責備目光。

方斐怎麼也沒想到裴璋會出現在她乘坐的航班上,瞬間傻了。

而把她嚇到渾身僵硬,看起來不知道是想炸飛機還是想炸了她的裴璋,隻是低下頭,含住了她滲血的指尖,將那一抹血腥儘數吞進腹中。

溫熱柔軟包裹著方斐的指尖。

方斐覺得自己還是沒有反應過來。

但她不疼了。

作者有話要說:  性感小方,在線吃洞洞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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