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1 / 2)

“很重要的事。”邱離完全忽視了裴璋, 眼睛隻盯著方斐。

“……”方斐歎了口氣, 扶著門,衝邱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現在有點兒不舒服……要不然咱們微信上說?”

“不行。”邱離一步步靠近方斐,直直地盯著她, “必須當麵。”

方斐看了眼裴璋, 說:“還是不了, 孤男寡女, 不太好共處一室。”

“……”邱離抽了抽眼皮,說, “我對你沒興趣, 我隻想當麵問你幾個問題, 有關你身世的。”

身世?

方斐皺起眉……原著裡沒有這一茬,邱離和“方斐”在劇情的三分之二裡都沒有什麼交集, 邱離忽然問起了她的身世?

可是“方斐”的身世……她並不清楚啊。

方斐和裴璋對視了一眼, 試探性地往前走了一步, 這回裴璋終於沒有攔她了,默認她離開。

方斐去了邱離的房間,房內空蕩蕩的, 連化妝師都不在,明顯是特意清過場就等她來。

“坐。”邱離指了指沙發。

方斐沒有扭捏, 和他分彆占據了沙發的兩頭。

邱離倚著沙發靠背,兩條長腿不羈地架著,開口道:“我先道個歉, 未經允許去圍河村調查了一下。”

圍河村是“方斐”被羅嫻淑帶出來的地方。

“你調查我?”

“對。”邱離很痛快地承認了,半點不做掩飾,他說,“因為你長得和我亡母很像。”

邱離母親走的時候他才四歲,太小了,對母親的記憶不太深,這張幼時還存在腦海裡的麵容,隨著時間的流逝已經淡忘的差不多了,即使家裡有照片,少了相處時間終究還是記不住那張臉的細節,所以才在見過方斐這麼多麵後依然沒有察覺。

邱離想到邱文穀在看見方斐照片的一瞬間露出的神情,那種被巨大驚喜砸暈的惶然感……

——“一定要查她!”邱文穀拉著他進了書房,緊緊攥著他的胳膊,“任何細節都不要放過!”

“你父母叫方國棟、徐三柳,是一對農民,在你十二歲的時候遇上山體滑坡去世,之後你吃百家飯長大。村裡所有人都說你父母生你不容易,要了很久才懷孕,但是我調查到,方國棟在二十六年前曾去醫院檢查過身體,他患有不育症。”

“……”

“所以後來我改去調查了整個圍河村。”邱離長出一口氣,說,“國內曾經破獲的一起拐賣兒童案,受害兒童五人,都被賣進了圍河村——他們祖上近親繁殖,現在的圍河村人,百分之六十男性都患有不育症。”

“……”

“我找到了一個老人,他鬆了口,告訴我。”邱離看著方斐,“你是二十年前,被方國棟抱回去的,那時候你一歲。”

——“那個小女娃可憐見的,膝蓋那麼高吧,才剛學會走路的年級,被抱回來的時候滿身是血,嗓子都咳壞了,沒日沒夜地哭,聽說還不喝奶,生生餓了兩天才喝上第一口奶。”

“我母親走的時候,我妹妹就在她身邊,正巧也是一歲。”邱離放低了聲音,似乎有些難過,“出事的地方就在離圍河村十公裡遠的城鎮。”

方斐被巨大的信息量擊中,話也說不出。

“方斐”是被收養的?

“方斐”是邱離的……親妹妹?

方斐一瞬間覺得十分荒謬。

邱離長得肖似她親哥哥,卻不是他親哥哥,而她現在這具身體是邱離的親妹妹,她卻……並不是邱離的親妹妹。

這究竟是命運的補償還是捉弄呢?

邱離見她不說話,坐直了,從口袋裡翻出錢包,把裡麵邱文穀珍藏數年的照片遞給她看:“這是我母親,你看看是不是很像你?”

方斐盯著那張照片,看了很久,下意識地鬆了口氣。

照片上的女人,不是她自己的媽媽,雖然有點像,但和方斐回憶裡老媽成天拿來炫耀的、她年輕時候美貌的照片不一樣,這張照片上的女人更加溫柔,看一眼便覺得歲月靜好。

和“方斐”的氣質如出一轍。

幸好不是她媽。

她荒唐地穿進這本書,是因為死過一回,她回不去了,這才能接受重來一次的機會,才能毫無牽掛地再活一次。

她絕對不希望這本書和她的現實世界中還安穩活著的人有所牽連。

至於方離……

方斐抬眸看著邱離,目光仔細撫摸過他每一寸五官,在眼角的淚痣上停留了很久。

“你是我哥嗎?”方斐輕聲問他。

“我覺得很有可能。”邱離身體前傾,也不知道是在講述事實,還是在勸服方斐,“你願意……和我去做DNA鑒定嗎?”

方斐的記憶裡,方離是個天不怕地不怕還護食的小胖子,誰敢搶他的雞腿,他能把人從二樓丟下去。

方離很喜歡欺負她,把自己不吃的青椒和胡蘿卜都塞到她碗裡;偽造情書給當時隻有八歲的小班草,說她要追人家,不和她牽手就丟掉他的遊戲機,嚇得小班草攥了她的衣袖一節課,汗直接把衣服濕透了一個邊角;還經常丟知了到她書桌裡,在她嚇的尖叫的時候幫她捉住,然後訛她一頓肯德基……

方離還是個眼神很好的小胖子,能在花燈節滿大街的人頭裡精準地揪住她的馬尾辮;在主席台上念檢討的時候,掃一眼烏泱泱的人群,就能直接說出:“這事兒不是我乾的,是我站在第三十六排第四十列的可愛的妹妹乾的。”

最重要的是,方離會在她被綁走後,捉住鎖鏈被貨車拖了上百米,後背被磨的血肉模糊也不鬆手,即使被綁匪打到口鼻冒血,也在醒來後第一時間找到了她被關著的房間。

而綁匪情急之下要撕票,他想也不想,就衝上去替方斐擋住了那把捅向她的刀……

警.察在綁匪第二刀還沒落下的時候來了,方斐成功獲救,她抱著方離逐漸失去溫度的身體,從頭皮麻到後脊梁,渾身的血液都被凝凍了,通體生寒。

“最後一次了。”她聽見方離虛弱地聲音,他看著自己胸口的匕首,笑了笑,“搶你的東西。”

方斐低下了頭,有些艱難地呼吸著。

你真的……

是我哥嗎?

你也許是“方斐”的哥哥。

……但你真的,是方斐的哥哥嗎?

“好啊。”方斐聽見自己說,“可以啊,做吧。”

方斐失去了方離,但至少“方斐”可以找回邱離。

方斐在這個世界已經是個孤兒了,她不想“方斐”也是。

……

邱離叫了個醫務人員進房間,抽了方斐一管血,然後送她回了房間,站在房間門口,他攔住正要進去的方斐。

方斐轉身,看見他臉上有些赧然的表情,他斟酌道:“我實話和你說,其實我特想要個妹妹,我不知道符嘉言和你說了沒有,他是我弟弟,我並不是不喜歡他,但是……我就是總覺得不夠,如果你是我妹,我一定會把這些年你受的苦都補償回來。”

方斐知道邱離這個高傲的性子,讓他說出這些話著實有些為難人,稍稍有些動容,點了點頭:“好的。”

“那……你晚上幾點走?幾點的航班?”

“十二點,怎麼了?”

“我也是十二點。”邱離說,“可以一起走。”

方斐後背一涼,身後的房門忽然開了,裴璋直直地站在門後,看著他倆。

“還是不了!”方斐一個哆嗦,“我和裴璋一起走就好!”

邱離和裴璋對視一眼,忽然笑了,溫柔含情地看著方斐:“好,注意安全,到了和我發消息。”他伸手把方斐掉在肩頭的一縷頭發放了下去,輕聲又曖昧地說:“我們說的事,先不要告訴彆人,等有結果了我第一時間告訴你。”

“……”

“還有,騙了你件事。”邱離走了兩步,頓住腳步,回頭說,“其實我對你挺有興趣的。”

方斐:“……”

三歲嗎這個仁兄?剛剛還說把她這些年受的苦都補償回來,扭頭就給她製造新的苦難了嗎?

邱離進了電梯,門闔上前還微笑著衝她揮手。

方斐壓根不敢看,趕緊回屋,一進屋就撲在裴璋懷裡:“聽我解釋!我和他沒有那種關係,他剛剛找我是想征求我的同意,他很有可能是……”

“你哥。”

裴璋清冷淡然的聲音響起,打斷了方斐接下來的話。

“我都知道了。”

方斐猛得抬起頭,後腦磕在裴璋下巴,兩個人都疼得皺了皺眉,方斐顧不上揉,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裴璋一邊輕輕替她揉著後腦,一邊解釋:“剛剛查了一下邱離的家庭和行蹤,他有個故去的母親和失蹤的妹妹,上個月去了幾次醫院,六天前忽然推掉了一切行程,去了趟你的家鄉圍河村。”

“……”方斐驚呆了,“臥槽,我才和他聊了多久?你怎麼什麼都查到了?”

“對。”裴璋承認道:“所以你不要想出軌,我什麼都能查到。”

方斐:“……”你思考的角度是真的很清奇。

“所以他真的是你哥哥的話。”裴璋捏著她的後勁肉,輕輕揉著,像在哄貓,“不知道一場完整巡回演唱會的讚助,能不能讓他忘記我殺了他好幾次這件事。”

方斐也想到遊戲裡兩人莫名其妙的瘋狂針對,一時間有些想笑。

晚上勇境還有一場錄製,所有人聚在一起,進行最後的頒獎和捐贈儀式,節目組以方斐的名義捐贈給某山區小學二十萬,給某醫療組織二十萬。

“節目組財大氣粗!”方斐鼓掌,“我追資,再捐二十萬。”

節目錄製結束,眾人準備前去機場趕飛機,不論飛的地方是不是一樣,去機場總歸是順路的,於是眾人約定在酒店停車場見。

方斐自然是和裴璋一輛車,身後跟著邱離的車,符嘉言因為節目組想多留他幾期,談了會兒合同,沒趕上大部隊。

“好累啊。”方斐磕了半天瓜子,跑了半天,也確實怪累的,倒在裴璋腿上歎氣,“回去了還要出席活動,好不想工作哦。”

“那不工作了。”裴璋刮了刮她的鼻子,“我養你。”

“不行。”方斐說,“女人要經濟獨立。”

“那我把錢都給你,你養我。”

“你要當個賢外助嗎?”

“可以嗎?”

“你既然這麼希望,那我倒是可以勉強接受……”

“裴哥。”司機小魏突然出聲,打斷了二人的蜜裡調油,“有點不對勁。”

裴璋抬眸,從後視鏡看他:“怎麼了?”

“後麵除了邱離的車,還有輛車,一直在跟著我們。”

“去機場的?”

“我覺得不是。”小魏緊緊皺著眉,嚴肅道,“他一直想超車,但剛剛我們和邱離在同一條直線,身邊有很大空道的時候他也沒有超車——我覺得他想繞過邱離的車,他的目標是我們。”

方斐立馬坐直了,從窗戶看小魏口中奇怪的車,原本沒覺得有什麼,經過小魏提醒後,確實覺得很奇怪,那輛車總是想靠近他們。

“裴哥,會是私生粉嗎?”小魏問。

他們早年出席活動時總會遇到私生粉,後來裴璋用強硬手段製止了之後,這類行為算是消停了下來,但偶爾還會冒出不知死活的人。

裴璋沒有說話。

“不管是不是私生,咱們先降個速?”方斐說,“這可是機場高速,出了事可不是鬨著玩兒的。”

小魏同意,正要降速,和邱離的車並行,身後那輛行蹤可疑的車抓住這個時機,忽然朝著裴璋的車猛地加速。

幾乎是短短一瞬間發生的事,方斐甚至還沒來得及收回目光,就感覺到天旋地轉。

和她當初來到這個世界的契機一樣的體驗。

她依然什麼都來不及做……但這次不一樣的是,她感覺到有人撲向她,把她死死抱在懷裡。

伴隨著一聲巨響。

世界歸於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