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二歲的他們(2 / 2)

冰涼的水泥地上,四散著鋼管和鐵棍之類的小混混拿來鬥毆的武器,然而在四散的武器中間,受了傷難以起身的小混混們被堆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個小山包的樣子。

而坐在那個小山包最上麵的,是他正在尋找的,擔心有沒有受傷的伏黑惠。

此時坐在“小山”上的伏黑惠,似乎是注意到了西萊的到來。

西萊隻見伏黑惠慢慢垂下眼,用那雙滿是冰冷的雙眸看向了自己:

“你為什麼在這裡。”

西萊明顯地聽出伏黑惠此時的聲音有些嘶啞。

他不由得對著伏黑惠皺起了眉。

是受傷了吧。

而少年在看了眼西萊後,忽然側過臉,移開了原本停留在西萊臉上的視線,聲音淡漠卻又疏離:“趕緊,遠離我。”

西萊卻像沒有聽到一樣,心裡的猜想讓他的眉毛忍不住一直皺著。

他終於忍不住了,開口對上方的伏黑惠說道:“你是不是受傷了?”

原本散發著生人勿近氣場,坐在人堆上的伏黑惠,被西萊這個忽然的問題問地愣了一秒:“……”

“下來吧。”西萊眼神認真地看向了伏黑惠:“看看有沒有傷口。”

伏黑惠沉默了一會,最後還是從人堆上跳了下來。

西萊走上了前,剛想伸手幫伏黑惠檢查一下,卻被伏黑惠一下攔了下來。

抓住西萊手臂的伏黑惠搖了搖頭:“我沒受傷。”

西萊有些不相信:“那你的聲音為什麼這麼啞。”

伏黑惠想了想後慢慢道:“剛剛打人打累了。”

西萊聞言徹底啞然了:“……”

伏黑惠很快就對西萊問道:“你為什麼回來這?”

西萊聞言笑了一聲,接著故意作出一副思索的樣子說道:“啊,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來找我那個第一天就不來參加部門活動的部員的吧。”

伏黑惠張了張嘴,像是想要說什麼,但是最後隻說了句對不起。

可西萊卻有些被伏黑惠的道歉嚇到了:“也不用和我道歉,我就過來找一下你,看看你有沒有出什麼事情。”

西萊觀察著此時伏黑惠臉上顯然有些鬱結的表情,試探性地問道:“可以和我說說嗎?今天的事情。”

伏黑惠抬眼看了他一眼,接著沉默了幾秒,隨後搖了搖頭:“沒什麼事情。”

而此時,原本伏黑惠坐著的那堆人山上,忽然傳來了一陣顫顫巍巍的聲音:“我們又沒說錯…伏黑惠你就,就是沒有爸媽的野小孩!”

那一瞬間,西萊明顯捕捉到了對麵站著的少年身體顫抖了一下。

雖然伏黑惠惡狠狠地打敗了所有說閒話的人,但是語言卻依舊像是利刃,不斷透過他堅硬冷漠的外表,攪弄他內裡的那顆柔軟的心臟。

西萊一瞬間感覺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伏黑惠五歲時住的那個小房間。

男孩眼裡稚氣未脫,在他的某次遲到後,害怕地抓緊了他的衣袖,像是抓著一根救命稻草,找尋著那熟悉的依靠。

而此時站在他麵前的十二歲的伏黑,在此刻和那個怕黑的孩子沒有任何不同:

他還是他。

至少在這一刻,他依舊需要我。

伏黑惠隻沉默了一瞬,當他想要上前教訓剛剛那個出聲的混混的時候,他忽然震驚地發現,那個今天中午剛剛認識的黑發黑眼的手影部部長已經半蹲了下來,扯起了剛剛那個人的衣領。

西萊扯著被壓在人堆下的那個混混的領子,看著他被打腫的那雙充滿惶恐的眼睛,認認真真地一字一句地說道:“給伏黑同學道歉。”

混混眼神慌亂了一瞬,接著繼續嘴硬著:“道什麼歉啊?明明就是事實…”

隻是,他的聲音不由得越來越小。

因為抓著他衣領的黑發少年,眼神已經從一開始的認真變得冰冷:“真的不打算好好說話了嗎?”

混混還想嘴硬,卻在下一秒不可控製地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哀嚎:“啊——!!!”

擠在他旁邊的一個混混隻感覺聽得頭皮都有些發麻。

西萊扣著混混的左肩膀處的一塊骨頭,語氣平淡道:“不道歉嗎,那隻好把你這邊肩膀拆了。”

染著橙發的混混痛得涕泗橫流,嘴裡開始不斷狂念:“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放過我,真的很對不起。”

西萊皺了皺眉,手指的力道隻增不減:“對我說什麼,對伏黑同學說。”

混混痛得牙酸,立即掙紮著朝伏黑惠的方向拚命道歉道:“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請您原諒我…”

伏黑惠看著西萊的表情有些詫然,但是很快便恢複了平靜。

西萊轉頭笑著對伏黑惠問道:“伏黑同學消氣了嗎?”

伏黑惠在混混乞求的眼神下點了點頭。

西萊像是得到了批準,鬆開了扣著混混肩膀的手,走到了伏黑惠身邊:“那我們走吧~”

伏黑惠有些奇怪地看了眼身旁語氣輕鬆的部長。

西萊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問道:“怎麼了?”

伏黑惠搖了搖頭:“沒什麼,隻是沒想到…”

西萊大力拍了拍伏黑惠的肩膀,把人拍得一陣顫:“這有什麼的,好歹我也是伏黑同學三年級的前輩,同學間就是該互幫互助啊。”

被拍了好幾下的伏黑惠緩了一會,接著瞥了一旁身邊的人:“是沒想到你會…打架。”

黑發黑眼還帶著圓框架眼鏡,看起來很乖的西萊眨了眨眼睛:“我的確不愛打架啊。”

“我隻是在不平等地對待彆人。”

伏黑惠聞言皺了皺眉:“什麼意思?”

西萊笑了笑:“意思就是,不會對好人下手,對壞人的時候才會采取暴力手段。”

“做很多事情的時候,其實都要去不平等地對待彆人。”

伏黑惠忍不住輕笑了一聲:“你什麼歪理。”

原本還在講大道理的西萊,頓時被打了:“什麼歪理啊!是人生哲理!還有啊,你是不是忘記我的名字了,我叫鬆下,鬆下次也。”

“沒有忘記。”

“明顯就是忘了吧!”

並肩往外走的時候,兩個人不斷說著閒話。

在伏黑惠不注意的時候,西萊看著伏黑惠的側臉,心裡思緒翻湧:

其實惠一直沒有變啊。

依舊是那個敏感但又堅強的人,不是嗎?

西萊微微地垂下了眼,心裡暗暗對此時正與自己並肩的伏黑惠說道:

讓我再好好地陪你最後一陣吧,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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