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弱點(2 / 2)

[綜武俠]聖火令 王浩然 19865 字 6個月前

葉孤城說:“若是想喝酒,外麵難道買不到?”

白離放鬆下來:“有個小朋友,看守犯人似的看著我,彆說去買,我身上一文錢都沒有,更沒有機會離開他的視線。”

葉孤城又給他倒了一杯:“看來你們的關係很好。”

白離淺酌,輕咳一聲:“你應該聽說過他,他叫張無忌,一直陪在我身邊,就算被人追殺到絕路都不曾想過拋下我,我自然也要善待他。隻是他太較真了,多虧遇到你,不然我還不知要再忍耐多久。”

葉孤城道:“飲酒誤事,你處境艱難,自該適量。”

白離道:“我的酒量很好的。”

葉孤城便沒再說話。

習武之人的內力高深,幾壇子酒根本不成問題,葉孤城既然答應了要請他喝,自然不會吝嗇,他準備了三壇酒,白離喝光後,本不想再給他喝了,但是這人酒癮太重,為了喝酒臉皮都變厚了,死纏爛打又討要了些。

葉孤城沒再飲,端坐在一旁,安靜地看著他喝。

這個黑衣青年二十來歲的模樣,初見時雖然笑意吟吟,但是給人的感覺有些焦慮緊繃,此刻才真正放鬆下來,像隻躺在太陽下假寐的黑貓,慵懶又優雅。

他喝酒的模樣很好看,這些酒水好像變成了瓊漿玉液,一滴都沒有浪費,全都進了他的口中。

葉孤城本想等他神誌不清時,試探幾句話,沒想到他的酒量確實很不錯,五壇酒下去,依然清明。

“算我欠你一個人情。”白離滿身都透著愉悅,他低咳一聲,“我身無長物,唯有一身武藝能看的過去,若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葉城主儘管開口。”

葉孤城道:“不過幾壇酒而已,不必如此。”

白離說:“對你來說是小事,對我而言卻是要命的大事。天知道這幾天我是怎麼過來的,再繼續戒酒,我怕我投宿客棧時,忍不住去搶劫。”

葉孤城道:“你武功高明,應該沒有人能攔得住。隻要你想,區區幾壇酒,豈不是唾手可得。”

白離不知想到了什麼,重重地歎了口氣。

葉孤城道:“你若無法自控,不如戒個乾淨。”

白離說:“我也想,但是戒酒太難了。我戒酒最長的一段時間……戒了好幾年,最終還是沒能戒掉,一想到‘酒’這個字,就心癢難耐。你這種自製力極強的人,是不會明白的。”

葉孤城道:“若是做不到,那就是還不想戒。”

白離沉默。

葉孤城說的有道理。

他嘴上說著要戒,心裡也想過要戒,可是如果順應本心,其實仍舊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過段時間再戒也來得及,不停地找理由開脫,不停地失敗,然後自我厭棄,繼續沉溺在其中。

白離回過神,發現剛剛還滿著的杯子又空了,他抬手想去碰酒壺,猶豫了一下,收回手來。

白離說:“我該走了。”

葉孤城禮節周到,起身想送。

喝了這頓酒後,他好像和葉孤城熟悉了些。

白離吞咽掉口中的餘香,整理好衣袖,抬起袖子輕嗅了一下,沒聞出有什麼味道,他怕是自己習慣了酒味,便請教葉孤城:“我身上酒味重嗎?”

葉孤城說:“是有些重。”

白離臉色逐漸凝重。

葉孤城問:“可要沐浴更衣後再回去?”

白離感激道:“那就再好不過了!隻是會不會太打擾了?”

葉孤城道:“不會。”

白離說:“外麵都說葉城主冷漠無情,出手果決,沒想到你如此熱心。我原本以為,你會是個勁敵,怕與你為敵,其實不太情願與你見麵,沒想到你如此隨和!”

葉孤城沉默地看著他。

他方才覺得這人酒量不錯,他待客的酒都是好酒,聞起來清香,但是入口極烈,回味甘醇,而且後勁十足。這人喝了許多壇,眼神依然清明,臉色分毫不變,動作也不拖遝。

現在想來,他應該是醉了,否則怎會說出這種話來?

葉孤城順勢收斂了冷漠:“都是小事。”

白離道:“你太謙虛了。”

葉孤城道:“若是被你的那位朋友發現會怎麼樣?”

白離回想了一下,以前無忌不清楚他的病,而且那時候年紀小,沒什麼主見,從來都是順從他,還會幫他帶酒。前些日子他突然暈厥,無忌請了大夫才知道他的心疾,大概是嚇到了,反應有點大。

“我也不知道。”白離說,“應該會很擔心我吧,說不定直接急得掉眼淚。”

葉孤城問:“不過是飲酒而已,為何會擔心?”

白離轉移了話題:“聽說你的劍術很好,比西門吹雪還要好?”

葉孤城道:“我從未見過西門吹雪,亦不曾與他比劍。”

白離說:“西門吹雪離開萬梅山莊了,你知道嗎?”

葉孤城道:“不知。”

白離靠過去,極其親昵地將手臂搭在他的肩上,他身上帶著淡淡的酒氣,眼眸清澈,帶著笑意:“你和西門吹雪同樣身穿白衣,都是冷漠無情的劍客,他走得是無情劍道,不知道你又是哪一路?”

葉孤城心中一顫。

白離和他身量差不多,靠得這麼近,透出幾分輕佻不羈,“好好的人,為什麼要拋棄感情?”

葉孤城道:“請你自重。”

白離看他冷漠孤僻的模樣,晃了晃腦袋,站直身體,將手臂拿開:“抱歉,我跟無忌這樣相處慣了,方才沒想太多,我不碰你了。”

葉孤城冷峻極了,目光如劍一般看著他。

白離扶著額頭:“你這酒後勁真大。”

葉孤城不確定他是不是在借著酒勁發癲,冷眼在旁看著,沒有出聲理會。

白離沒再說話,跟著葉孤城來到洗澡的地方,葉孤城離開後,兩個婢女從外麵進來,一人調試水溫,另一人為他更衣。

白離脫掉衣服進入水池中,溫柔的白衣女子幫他擦洗身上,熱氣蒸騰後,白離頭腦逐漸昏沉,蒼白的臉上泛起紅暈,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等他睡醒後,身上已經換好了乾淨衣服,躺在柔軟舒適的床上,外麵一片漆黑,顯然已經睡了很久。

白離咳了兩聲,慢慢坐起來,外麵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似乎是有人在穿衣服,片刻後,一個容貌清麗的女子披著外袍,手上拿著蠟燭進來,她低聲問:“是要起夜,還是飲水?”

白離口中有些乾,他嗓音沙啞:“想喝酒。”

那個女孩子笑著說:“大半夜的還喝酒,也不怕身體吃不消。”

她去倒了杯溫水,來到白離跟前,輕聲道:“您自己喝,還是我來服侍您喝?”

白離懷疑葉孤城彆有所圖,故意安排一個漂亮姑娘在他身邊服侍。

不過這種大戶人家,身邊有幾個貼身婢女都是很正常的事,說不定也是主人待客禮節周到。

他接過水杯,喝掉裡麵的水,覺得沒什麼滋味。

回想起昨日的烈酒,手指顫抖了一下:“你家城主用來待客的是什麼酒?我從來沒有見過。”

婢女說:“是府上自釀的,外麵喝不到。”

白離突然不太想走了。

他看了眼昏沉的窗外:“現在什麼時辰了?”

婢女說:“剛過子時。”

白離問:“白雲城內可有宵禁?”

婢女道:“有。”

白離:“那我還是天亮再走吧。”

他起來上了個廁所,繼續躺回床上,漂亮的婢女沒在跟前守候,打了個哈欠,到外麵的房間繼續睡覺去了,沒過多久外間的屋裡就傳來綿長的呼吸聲。

白離有些睡不著,他睜著眼睛回想飲酒後發生的事情。

那時的他算是微醺,沒有平時那麼理智,經常會說一些不合時宜的話,但是全都是他的心聲。白離不覺得難堪,反而覺得很放鬆,借著飲酒露出真實的一麵,不用怕得罪人。

而且他又沒醉到神誌不清,知道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

他白日裡試探了葉孤城,以劍道來暗示他的野心,葉孤城沒有接招。

葉孤城也在試探他和張無忌的關係,這是底線,白離同樣沒有透露。

白離想了一會兒,實在睡不著,反而胸口悶得很。若是隻有他一個人,他就起來走走,但是外麵還有一個姑娘,他不想打擾那個女孩子休息,揉了揉胸口,翻了幾次身,還是沒忍住低咳了一聲。

胸悶沒有緩解,反而更清晰了。

他能感覺到心臟的跳動,不太規律,好像受到了驚嚇一般,心悸得厲害。

白天飲酒遭報應了。

白離苦笑一聲,緩緩坐起來:“姑娘,勞煩你再起一次。”

隔間傳來一聲囈語,片刻後,那個女子拿著蠟燭過來:“公子有何事吩咐?”

白離擦了下額頭上的虛汗:“我換下的衣服在哪兒?”

婢女說:“城主說衣服上都是酒氣,您可能不喜歡,就讓人拿去清洗了。”

白離說:“我的衣服裡有個瓷瓶,你可曾留意到?”

“有。”婢女回身,從桌子那邊拿過小瓶子遞給白離,“可是這隻?”

白離打開瓶塞,顫抖著手,倒出幾粒藥丸,顧不得數,全都送到了嘴裡,吞了幾次,全部吞下。

還好藥丸做得很小,如果是巨大的丸子,現在還得在口中咀嚼,想想都覺得惡心。

婢女發現了白離的虛弱,她什麼都沒說,隻是做到床邊,幫他揉了揉後背。

藥丸見效很快,胸腔中的鬱氣消散後,心臟安穩下來,白離不想躺下,讓婢女出去睡覺,將軟枕放在後背,就這樣靠在上麵,過了許久才有了睡意。

天還沒亮,外麵的婢女起身,白離被聲音吵醒,接著又閉眼睡了一會兒。

等到窗外亮了起來,他也睡醒了,從床上爬起,昨日的虛弱已經完全消退,前所未有的神清氣爽。

白離的衣服大概還沒有晾乾,床頭放著一身疊放整齊的白衣。

他穿上後,發現非常合身,向來應該是葉孤城的。

二人身高相仿,體型也相差不大,隻是白離更瘦一些,但也沒瘦到離譜的地步,穿著葉孤城的衣服,隻要將係帶收的緊一些就好。

白離怔了一會兒,腦子裡全是馬甲和張無忌的回憶,他分辨了許久,想起來西門吹雪每天都會早起練劍,不知道葉孤城是不是也這樣。

南海比萬梅山莊的緯度低一些,天亮的時間不同,可能兩人作息也不相同。

白離來到外麵,看見昨日照顧他的那個女孩子在庭院灑水。

他笑了笑,問道:“還不知道姑娘芳名。”

婢女道:“我名雲碧。”

白離拱手:“在下蕭夙。”

婢女笑道:“我知道你,聽說屠龍刀在你的手裡,那些正道前前後後追殺了你將近兩年,你能活著真是萬幸。”

“是啊。”白離跟著附和。

其他人不知道明教的身份,蕭夙向明教求助時都做得很隱蔽,可能有人猜到了他背後有明教支持,但是還沒人點明,白離就當不知道。

說起來,張無忌好像也不知道。

他們經常聊明教,但是蕭夙從來沒有說過自己就是明教的人,距離戳破身份隻差一層窗戶紙,張無忌應該猜到了吧?

“蕭公子,彆發呆了,我帶你去前麵用飯。”雲碧說。

“多謝。”

葉孤城住的地方很大,白離至今沒弄明白裡麵的布局。他跟著雲碧穿過幾條路,來到了昨日他和葉孤城喝酒的地方。

白離舔了舔嘴唇。

雲碧說:“蕭公子又饞了?”

白離笑道:“嗯,饞了。”

雲碧調笑道:“不是昨日才剛與城主飲了酒,還沒過夠癮嗎?”

白離歎氣:“我也不想,但是實在忍不住。”

他邁步進入屋裡,雲碧沒跟著一起過來。

葉孤城在裡麵等待,桌上已經擺放好了清淡的稀粥和早點。

白離道:“葉城主,昨日我喝多了,如果有什麼失禮之處,還請莫要放在心上。”

葉孤城抬眼看過去,見他身上穿著自己的白衣,移開了視線:“請坐。”

白離入座,發現他們坐的地方和昨天喝酒的時候一模一樣,又想到了昨日清雅的酒味,手指輕輕地顫抖。

葉孤城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的異樣。

白離攥了攥手,笑道:“食指大動。”

葉孤城說:“用飯吧。”

白離對稀粥小菜不感興趣,吃飯的時候心不在焉,仍舊想著昨天的酒。

他記得葉孤城準備了很多壇,他獨自喝了五壇,還有小半壇是葉孤城喝的,按道理說應該剩下了些,不知道放哪兒去了。

不會被丟掉了吧?

太浪費了,半壇酒至少也有兩三斤,比當初和聖子約定的每日飲用的分量都要多。

葉孤城說:“你在想什麼?”

白離道:“在想你的酒。”

葉孤城道:“既然喜歡,離開時便帶一些回去吧。”

白離眼睛亮了起來:“真的?”

葉孤城道:“隻要你的朋友同意。”

白離說:“無忌向來聽我的話,肯定會同意的。”

葉孤城便命人給他裝了幾壇酒,問清楚他和張無忌下榻的客棧,直接讓府上的侍衛送了過去。

白離離開了葉孤城的府上,轉身回到客棧,看見許多壇酒全都送到了臥房,突然記起來,他不應該如此草率地告知葉孤城自己的住處。

張無忌聽到聲音,從屋裡出來:“大哥,這是什麼?”

白離終於覺得不妥,他輕咳了幾聲:“昨日去拜訪了葉孤城,誰知葉城主格外熱情,這是他給我的見麵禮,盛情難卻,實在難以推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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