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 68 章(2 / 2)

她抬起頭來,卻對上不少人偷偷摸摸朝她投來的視線。

她一愣。好多人呀,都是凡人。還都在偷看她。

酥酥有些不太習慣這種視線,緊張地移開視線。

卻發現書舍之中的氣氛驟然一變。剛剛那些偷看她的視線都消失了。

她下意識抬起眸,戴著麵具的男人已經緩步走了過來,在她身側駐足。

“找不到?”

男人低聲道。

酥酥嗯了一聲。她也沒有問傀儡師怎麼知道她要找什麼。

而且她覺著,傀儡師也可能不知道話本是什麼。

他看起來就像是話本中不染塵埃的仙人,無欲無求,遠離塵世。

誰知男人卻手掐住她的腰,輕輕一舉,讓小狐兒坐在自己的肩膀上。

酥酥忽地淩空而起,下意識抓緊了男人的肩膀。

他的肩膀很寬,足以讓她坐在肩頭。

單手勾著她,聲音裡依稀有些笑意:“現在呢?”

酥酥差點忘記自己是來找什麼的,視線一高,看見的都是一些什麼遊記雜書,那些在底層翻不到的話本,全都在最高處堆放著。

她專挑有婚字的書拿,還真讓她拿到了三本。

取到了書,酥酥下來成了個問題。

她低下頭,手指戳了戳男人。

“拿到了。”

傀儡師依舊是單手托起她,讓她坐在臂彎,就這麼抱著她走到櫃前。

戴著麵具渾身充斥著危險的男人,單手抱著漂亮純真的少女,極大的反差,卻有種異樣的和諧。

傀儡師一路走,那些書生一路退讓,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給這危險的男人讓路。

酥酥將三本書放在掌櫃的麵前,男人遞出銀錠子,完成了這一筆交易。

離開書舍,被陽光一曬,酥酥猛然想起來。

“茉兒!”

茉兒已經自己擠了出來。她不敢靠近這個戴麵具的大哥哥,隻能在酥酥的身後提高聲音。

“我在!我去找爹爹!”

酥酥回過神來的時候,尤退帶著女兒和大隻的鐘秦宣已經不見了。

就剩下她和傀儡師。而她還被抱在懷中。

酥酥戳了戳他。

“放我下來。”

男人彎腰將她放下。

輕飄飄的小狐狸,抱在懷中卻是全部的分量,壓著他的心頭。

酥酥腳踩著地,懷裡還抱著三本書,書是買到了,可是沒有茉兒,她覺著自己未必有茉兒懂這個。

男人卻伸出手,牽著她的手。

“走吧。”

這是要回去了嗎?

酥酥以為是要回去,卻不想男人牽著她,隻是沿著街道慢悠悠的走。

途中遇上買各種小食的,他都會各買一份,甚至還買了一隻紙鳶給酥酥玩。

酥酥得到紙鳶,一下子把書拋到腦後,把玩著燕子紙鳶,想試一試紙鳶怎麼玩。

她想試,傀儡師自然是攔腰將她抱起,淩空一躍,飛到附近的一處山頭。

平緩的山勢和足夠寬闊有風的林蔭草地,放紙鳶正好。

酥酥牽著紙鳶的線,拽著紙鳶跑。

身後,傀儡師扶著紙鳶,捏了個訣,按在紙鳶上。

燕子紙鳶在初次學放紙鳶的酥酥手中,穩穩當當飛上空中。

酥酥拽著紙鳶的線,一邊跑一邊喊:“飛起來了嗎?飛起來了嗎?”

她沒有回頭,第一次放紙鳶,還不知道是可以倒著退的。

男人眼含笑意,看著緊張卻興奮的小姑娘背影。

“飛起來了。”

酥酥欣喜不已,圍著山頭跑了好幾圈,甚至來了興趣,搖身變成小狐狸,咬著紙鳶的線一路狂奔。

傀儡師的手中出現一顆留影珠。

他拋出留影珠,將小狐狸放紙鳶的所有欣喜,全部存下。

酥酥跑到傀儡師身邊時,男人卻伸手攔住了她,接過紙鳶的線,讓她回頭看飛起的紙鳶。

對哦,她一直在跑,都沒有回頭看呢。

酥酥立刻把線塞給了傀儡師,仰起頭看著天空中的紙鳶。

此刻的風剛好,讓紙鳶穩穩當當飄在天空,隨風一會兒飛起,一會兒降落。

酥酥的視線全都跟著紙鳶走,看著男人牽著紙鳶的線,忽然問他。

“沒有這根線的話,紙鳶會飛的更高嗎?”

“不會。”

男人輕聲回答:“紙鳶不具備自己飛起的能力,需要風和線的牽引。缺一不可。”

“哦。”酥酥凝望著天空的紙鳶。她還以為沒有這根線,紙鳶會飛得更高呢。

傀儡師牽著線,不像酥酥那樣一直跑,他甚至沒有動,隻是手偶爾拽一拽,那紙鳶就穩穩當當,始終在他掌心。

下一刻,傀儡師鬆開了手。

線從他手中離開的那一霎,紙鳶在空中搖搖晃晃片刻,緩緩墜落。

酥酥瞪大了眼。

而男人下一刻又招回線,重新握在手中,在他的掌控下,紙鳶再次飛上天空。

酥酥看得有些愣。

原來紙鳶是需要線的牽引,才能飛得更高呀。

她還未曾見過這種的呢。隻見過在望星坡的天燈,點了燈,鬆開手就會飛到天際,根本不需要線的牽引。

原來是不一樣的。

酥酥在小山坡玩了好一會兒的紙鳶,直到黃昏將至,她都快玩餓了,才讓傀儡師帶她回去。

抵達客棧時,尤退牽著茉兒也剛回來,在他們身後,鐘秦宣搖著扇子,笑得一臉得意,還在跟尤退大吹特吹:“看見沒,就本公子一個眼神,那小娘子就忍不住想跟我走……”

話音未落,就看見跨過門檻進來客棧的酥酥。

鐘秦宣挑眉:“喲,小仙女這是去哪兒飛了一圈?”

酥酥懷裡還抱著紙鳶呢,聞言好奇:“你怎麼知道我去飛了?”

也不能算是她飛,是紙鳶飛。但是她可是牽著線,陪紙鳶飛了很久的!

鐘秦宣笑的哈哈哈,尤退輕歎口氣。

“酥酥姑娘,你頭發亂了。”

本來整齊的發髻,隨著她一路狂奔,逆著風跑,早就被風吹得蓬鬆亂糟糟。

酥酥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發髻,果然,摸到了一把細軟的碎發。

尤退手邊牽著的茉兒,梳著兩個可愛的環髻,還釵著兩顆珍珠。

“酥酥姐姐,讓爹爹幫你梳頭吧。”茉兒主動說道,“爹爹可會梳頭了,姐姐……娘,都是爹爹給梳頭的。”

酥酥知道,尤退之前說過,也是因為她的頭發蓬亂。這麼說來,她真的會經常玩到頭發亂糟糟啊。

“不必勞煩。”

傀儡師回到客棧,指尖一點,一把木梳出現在他掌中。

“我替她梳。”

酥酥有些遲疑地看著傀儡師。

“你會嗎?”

同樣疑惑的還有尤退。

“這……給小姑娘梳頭,和男人的頭不一樣。傀儡師大人,您真的會嗎?”

“會。”

男人外表完全看不出是會給女孩兒梳頭的,可他拿起木梳,按著酥酥坐在椅子上,拆了她的發髻,那動作瞧著的確很流暢。

像是有大量的經驗一樣。

酥酥坐在那兒,也挺好奇地。以前給她梳頭的人,也不過是重淵了。看傀儡師拿著梳子,替她梳發的模樣,也像極了重淵。

還是說,彆人梳頭發時,都是如此的?

“小仙女,以前都是誰替你梳頭的?”

鐘秦宣也來了興趣,拽了一張椅子坐在酥酥對麵。

“唔……我舊友。”

而尤退對傀儡師會梳發這個很好奇,忍不住問:“傀儡師大人,您以前也給彆人梳過頭嗎?”

“嗯。”男人認真梳順小狐兒的頭發,卻並未說給誰。

鐘秦宣卻嘖了一聲:“舊友?小仙女,你這舊友可是男人?”

“對呀。”酥酥剛要點頭,頭發還在傀儡師手中呢,還以為要被拽疼,卻不想男人鬆開手的速度很快,仿佛預判到她要點頭一樣。

鐘秦宣和尤退交換了一個視線。

“一個男人替小姑娘梳頭,這可不是舊友的關係。”

尤退也跟著點頭:“我隻給家妻和女兒們梳頭。”

酥酥疑惑:“可是他經常替我梳頭呀。”

“那就不是友人,沒有什麼友人能給一個小姑娘經常梳頭。”

鐘秦宣笑吟吟說:“在我們凡人裡,一個男人隻會給自己的妻子女兒梳頭。”

“給女兒梳頭,是疼愛,給妻子梳頭,這叫夫妻閨房之樂。”

“小仙女,給你梳頭的男人肯定不會把你當女兒,所以那個是不是愛慕你想和你成婚?哦不對,按照你們修士的說法,是結契?”

“才不是。”

酥酥立刻反駁。而後她想了下,輕飄飄說道:“我以前怕他會跟人成婚,會不要我了。還去問他,要不要和我成婚。”

“哇,小仙女主動的?”鐘秦宣特彆好奇地追問,“然後呢,他同意了?還是說想跟彆人成婚?”

酥酥回想起在銘心山,滿地血霧之中,重淵對她伸出手,她問要不要娶她時,男人斬釘截鐵的回答。

她現在回想起來,心頭還是有些鈍痛的。

她垂眸:“他說,除非他死。”

酥酥話音剛落,忽地感覺到自己頭發在男人手中捏著,很久沒有梳子梳過的痕跡了。

她仰起頭:“好了嗎?”

男人戴著麵具,把所有一切都遮擋住。

男人若無其事地重新替小狐兒梳發,隻是沉默片刻後,似乎漫不經心地說道:“也許他說的是真的。”

酥酥不解。

“什麼真的?”

“和你成婚的唯一辦法,”傀儡師低啞的聲音說得緩慢,“隻有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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