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酥飛速扔出自己的小金碗,手握二尺小青劍,緊張地盯著那些修士。
這些修士不知道是如何找到她的,用結界將此處與外界徹底隔開。這裡發生的任何事,外界都無從得知。
“這就是你說的,害得你進衙門罰款的?”
傀儡師似乎夜中並未入睡,他聲音聽著不含任何困倦,倒是淡定地掃過那黑袍修士。
酥酥一聽到罰款,就更生氣了。她氣鼓鼓地攥緊了小青劍。
“對,就是他!”
如果不是這個人忽然跳出來要什麼龍鱗,與她打鬥,也不會因此去衙門被罰了五百靈石。
罰了五百,那買了她符籙不給錢的三百,她這麼一算自己虧的有將近一千靈石了!
酥酥現在看黑袍修士,已經是自帶怒氣了。
黑袍修士手一揮,紅月天際彌漫著黑霧,籠罩了視野可見的範圍。
酥酥從錦囊中抓出符籙,淩空扔去。風符一出,吹散了黑霧,可黑霧之中藏著的那些修士已經揮舞著利刃躍起逼近。
酥酥反應極快地用小青劍做抵擋,同時手中扔出火符。
火符在半空中爆炸,燃起的火花點燃那幾個修士的衣服。卻隻是很小的火苗,並未造成大的傷害。
這火符的威力居然這麼小嗎?酥酥自己都看呆了。
傀儡師聲音含笑道:“符紙媒介並沒有你自己溝通天地靈氣來的厲害,你更適合無媒介傳遞。”
酥酥懂了,這是要讓她自己淩空畫符,而不是用已經畫好的。
隻是這些修士來勢洶洶,那黑袍修士手中仿佛攥著一股極強的靈力,流散出的力量是邪惡的,始終以一種隨時會撲進的姿態對著酥酥。
傀儡師輕言問道:“要我幫忙嗎?”
酥酥也在猶豫,她覺著自己好像打不過,可是沒有打怎麼知道?
“我打不過的話你幫幫我哦。”
酥酥緊張地盯著那些修士,她得好好感覺一下自己實力的情況。
傀儡師了然,抱著臂站在酥酥的身後,安安靜靜目視著她。
與遇上危險毫無掙紮之力的她已經截然不同了。
酥酥足尖輕點,手中小青劍揮出的劍氣雖不至於將人擊傷,到底是能抵擋揮退。她主要的武力來源是她的符。
酥酥已經能很迅速的在用劍抵擋的同時,手中聚靈淩空畫符。
以天地靈力為媒介的符,發揮出極致的威力。
火符瞬間點燃半片天空,那些夜襲的修士甚至無法靠近。
而黑袍修士始終在目視著酥酥。
酥酥也一直很緊張。這些修士輪番出手,或試探或殺招。一直在消耗她的靈氣,可真正讓她有威脅感的黑袍修士還未出手。
“有些東西。”黑袍修士撕裂一樣的聲音發出極其刺耳的笑,“一個妖,能做到這一步算是不錯了。難怪是能擁有龍鱗的人。”
酥酥翻身躲閃了空氣中出現的利刃襲擊。聞言忍不住放大聲音:“一直說龍鱗龍鱗,有記龍鱗也不會給你!你這麼一個壞人,要龍鱗肯定要做壞事!”
那黑袍修士笑得斷氣一樣地起伏。
“錯了,錯了!我要為恩主做這世間最至高無上的事情!”
恩主?
酥酥躲避的身影微微一頓。
她的小魂鈴也曾說過,恩主二字。是同一人,還隻是碰巧都是恩主呢?
酥酥總覺著有些讓她後背發冷。
還有什麼世間最至高無上,聽著都不像是正經事。
那些修士再度逼上來。
酥酥用劍抵擋用符攻擊,可並不太將這些人逼退。要怎麼做,才能在逼退的同時傷到他們,還不會讓自己受傷?
酥酥想了想,將手中二尺小青劍一拋起,雙手同時畫了一道火符一道風符。
風火交彙的瞬間,漫天大火順著酥酥的方向飛速蔓延開。直直朝著那黑袍修士燒去。
不但如此,風火的力量足以將結界內的整個宅院,彌漫在熊熊烈火之下。
那些修士無處落腳,狼狽禦劍而起,卻被空中的烈焰逼得不得不再落地。
以殺生圈起的結界,反而成了他們的禁錮。
黑袍修士發現手下居然不能輕易製服酥酥,抬起手,手中蘊含的極強靈力,瞬間朝酥酥湧來。
酥酥立刻躍身而起捏住小青劍翻身抵擋。
但是這股靈力遠超過酥酥以前所接觸的,幾乎在相碰撞的瞬間,酥酥立刻就知道自己根本不是此人對手。
她可能要被擊飛出去!
電光火石之間,酥酥隻想到了這一個。
而她等待的飛落並未出現。
在她的小青劍與那股靈力之中,出現了一道淺白色的屏障。
“此人修為遠在你之上,你暫時殺不了他。我把他殺給你看。”
傀儡師輕描淡寫地說道。
同時,那淺白色的屏障瞬間化作利刃,朝那黑袍修士襲去。
那黑袍修士躲閃的速度很快,但是利刃始終如影隨形。還是黑袍修士抓了兩個手下來抵擋,接住了全部利刃。
那被利刃紮中的修士痛苦慘叫一聲,化為一攤血水。
那黑袍修士心下惶恐,盯著傀儡師看。
“不可能……”
酥酥也看呆了。就這麼輕輕鬆鬆,就能將一個修士徹底消滅嗎?
那黑袍修士隻一個照麵就能確定,戴著麵具的男人絕對不是他能惹得起的。立刻撤掉結界就逃。
但是那結界被打碎後,半空之中還籠罩著另外一層結界。
傀儡師步伐緩慢,卻每一步都踩著那人心尖,步步緊逼。
“本座允許你逃了嗎?”
男人聲音低沉。
那黑袍修士到底是明白實力之間的差距。不曾想這個少女身邊居然有如此高手在側。
失算了。
黑袍修士逃不出去,索性就把身邊的手下全都殺了。
血流一地後,那黑袍修士將所有的血全部吸收到自己的身體中。瞬間身體變大了一倍。
酥酥看得皺起了臉,有些惡心。
傀儡師也移開視線。
“肮臟的東西。”
而後回頭詢問酥酥:“殺他記會有些臟,你要看嗎?”
酥酥不想看,可是又想看玄厲是怎麼做的,猶豫半天,她抬起手捂住了眼睛,指縫留出一指寬的縫隙。
掩耳盜鈴吧。
男人輕笑了一聲,而後回過頭去,伸出手,朝著那黑袍修士的方向輕輕一捏。
那身體膨脹一倍大的黑袍修士,瞬間從肩腰扭曲,下一刻,整個身體炸開。
酥酥立刻捂緊眼睛。
淅淅瀝瀝的聲音她都不想去猜是什麼。
直到好一會兒,才感覺到傀儡師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了。”
酥酥放下眼睛,眯著眼打量宅院之中。
和她想象中不同,並沒有血跡。甚至沒有多少屍體。隻有一個黑袍修士躺在地上。
此刻他身體已經乾癟,和剛剛完全不同。
傀儡師手指一點,那黑袍修士的黑袍落下。
卻是露出了半副骷髏。
酥酥看得吸氣。忍不住攥著傀儡師的袖子。
“他是什麼東西?”
這實在是讓酥酥無法理解。
傀儡師盯著那半副骷髏看了會兒,收回視線。
“活死人。”他聲音略低。
酥酥猶豫了好一會兒,問:“和傀儡一樣嗎?”
傀儡師給予否定:“完全不同。”
傀儡是人死之後用他的身體煉製,不會有自我意識。活死人則是身體已經死亡,還擁有自我意識。
隻是因為他不是真的傀儡師,傀儡也不是真的傀儡,會給酥酥帶來認知錯誤。
傀儡師想解釋,猶豫半天,隻是告訴酥酥。
“我和傀儡,於世間真正的傀儡不同。你需要知道的是,身死之後還能行動的,有自我意識的,一定——吞噬過人魂。”
或者說,活死人就是靠著吞噬人魂保持自己的意識。
酥酥還真的陷入了困惑。
她這才發現,傀儡完全是一個活人的模樣,他有自己的喜好,脾氣,小心思,實力超群,會吃糖。除了他說自己死了五百年以外,完全看不出任何傀儡的痕跡。
還真是會讓人輕易忽略身份的傀儡。
那黑袍修士留下的半副骷髏,上麵是黑色的霧氣,甚至骨頭上還有綠色的熒光。
酥酥對他說的話有些在意。但是傀儡師像是完全不在意,去掉那層結界後,宅院中乾乾淨淨。沒有血跡,沒有修士們的屍骸,骷髏。
靜瑟的夜中,白月安靜地掛在天際。
酥酥坐在垂花亭裡發了好一會兒的呆。
她想了很多很多事情,可是最後都想到一件事上去。
傀儡玄厲不是傀儡,也不是活死人,那是什麼?
等他出來的時候,問一問他吧。
酥酥想得到是挺好,接下來幾天都沒有見到傀儡玄厲。
反倒是小宅院裡迎來了一位客人。
酥酥大清早出門去買豆漿,才開門呢,那門外正要敲門的黑袍人和她直接麵對麵。
記酥酥看見黑袍有些心有餘悸,還以為是黑袍修士的同伴又卷土重來了。
不曾想那人放下黑袍,露出一張近乎雌雄莫辨的容顏。
“酥酥姑娘,許久不見。”
酥酥瞪圓了眼:“子辛?”
這卻是從點右渡境分彆後,一直不曾見過的子辛。
也就是在她第二輪打擂台結束,虧著有子辛的人來幫忙,不然的話,她很有可能會和那些官兵動起手來。
如果那麼發展的話,擂台肯定不能繼續了。賺不到錢,說不定真的會被國主簽發剿殺令。
出去買早點,變成了酥酥和子辛兩個人。
子辛完全看不出太子的架子,用黑袍把自己遮著,跟在酥酥的身後,看她買了豆漿和包子,還主動要了一份。
酥酥多加了三碗鮮肉餛飩。
回到宅院,傀儡師坐在庭院中的池邊,手中拿著一把小尖刀在雕刻些什麼,遠遠就看見酥酥回來了,酥酥的身後,還有一個熟悉的,有些不太令人喜歡的人。
“酥酥姑娘家中有客人啊。”
子辛看見庭院中戴著麵具的男人,笑得有些歉意:“抱歉,是我來的不是時候。”
“不是客人。”
酥酥將買的早點放在桌上,招呼子辛一起來吃。
“他是我的同伴。”
傀儡師起身去洗了手,慢悠悠回到石桌旁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