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 84 章(1 / 2)

酥酥看見,那一直被傀儡師戴在臉上的麵具,損毀於天雷之下。

男人背對著她,他以凡體肉身對抗天雷,就算是他,也不是全然無恙的。

妖族的五道雷劫,在酥酥身上變成了七道,這第六道天雷足以將一個妖族毀滅,更不用說這第七道天雷,本就蘊含著毀滅之意,落下後,幾乎將一切損毀。

也就是被傀儡師保護在身後的酥酥,隻感受到了天雷裡蘊藏的靈氣,並未受到這天道不容的排斥。

她每一步走出,腳下留著的都是彙聚可顯的靈氣。她彎腰拾起地上的麵具碎片。

剛要起身抬眸,卻被男人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乖,彆看我。”

酥酥攥著麵具碎片沒有動,隻是老老實實說道:“我不怕相貌醜陋的。”

她說的是實話。相貌最多會影響初次見麵的感官,而之後相處的親近,與相貌無關。

酥酥都想的很好,哪怕他是青麵獠牙,惡鬼骷髏,也無妨。

他是會一直陪著她的友人。

“我怕。”男人聲音裡含著一絲無奈,始終沒有挪開自己的手,他捂著少女的眼睛,不讓她看見他的相貌。

“我怕你不想見我。”

酥酥哦了一聲,還真的就沒有動了。她舉起手將麵具碎片遞出。

她感覺到來自傀儡師身上的不安,不安於會被看見容貌。

她可能是有些好奇的,但是這種好奇不會越過他的不安。

然而她忽地眨了眨眼,感覺從傀儡師的手掌中,有什麼滴落在她的眼皮上。

淡淡的血腥味彌漫。

“你……受傷了?”

酥酥聲音有些乾澀,她顧不得什麼相貌不相貌的,抬手握著男人的手腕拉開他的手,急切地去看他手上是否有血。

的確有血。男人的手掌仿佛是順著掌紋全都被撕裂了一般,細小的傷口在掌心紋路不斷冒出血,不但如此,她甚至發現他的衣袖都被血跡染紅了。

他傷得很重!

抵擋天雷,不是那麼容易的。

酥酥呼吸一滯,握著男人的手心用力。

她的天雷,本該受此疼痛的是她才對。

“對不起。”酥酥心頭發酸,抿著唇小心拂過男人的手腕。

男人沉默了片刻,而後無奈地用另一隻手輕輕拍了拍酥酥的肩膀。

“不用道歉,保護你是我許下的承諾。”

酥酥還記得傀儡師不想讓她看見相貌,還低著頭,心裡有些難受,看著傀儡師身上的血跡,她眨著眼,將難受憋在心裡。

她從錦囊中翻出一大堆丹藥,都是三師兄塞給她的,她一股腦全放在傀儡師的手中。

“師兄的丹藥,你看有沒有用得上的。”

男人看都沒看,隻是將掌中的丹藥全部服下。

天雷帶來的損傷又豈是丹藥能去治療的。他並未告訴酥酥,隻是哄著她。

“好了,用過丹藥就無事了。”

酥酥沒忍住抬起頭來。

可是就這麼一刹那,男人的手已經精準地捂著她的眼。

就像是他的容貌無論如何都不讓酥酥看見一樣。

酥酥想說她隻是擔心,可是抬頭的姿勢,好像真的是想窺探他的相貌一樣。

“我不看。”酥酥小聲嘟囔道,“等回去,我幫你把麵具補好。”

“好,那就多謝酥酥了。我不戴麵具怕嚇到你。”傀儡師聲音含著笑意,“所以酥酥仙子就把我的麵具當我的相貌,如何?”

雷劫過後,天空烏雲逐漸散去,甚至在天空散開著一圈金色的光暈,光暈的正中心,正是酥酥站著地位置。

此地的修士們不少都被迫經曆了雷劫,有些傷勢很重,有的保命法寶倒是多。可鮮少有沒有被雷劫擊中的修士。

茶館夷為平地,底下暗室也全部裸露在外。其中一個身著白衣的,周圍跟著茶館的隨從,瞧著模樣並未在雷劫中被牽連。

那人緩緩靠近酥酥。

剛想說什麼,卻對上了傀儡師。

白衣人不知道想到什麼,笑著拱了拱手。

“安常茶館三生有幸,居然能接待殿主大駕。難怪鄙館毀於雷劫,是受不住此等厚福。”

傀儡師在那白衣人來時尚未察覺到什麼,直到那白衣人說話時,他才感覺不妙,飛快低頭看了眼被他捂著眼的酥酥。

酥酥眼睛被捂住了,可耳朵沒有。

她聽得真切。

聽見了一個陌生的人在說——殿主。

殿主。

此世間隻有一個人被稱之為殿主。

那就是赤極殿殿主重淵。

酥酥渾身僵硬。

本經曆了雷劫,她身體也被兩道雷穿透,身體雖然在丹藥的作用下有所恢複,但是也不是完全好了的。

她以為疼痛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消失,卻不想越來越明顯,疼得她心口都跟著難受。

她沉默了許久,伸手輕輕地握著男人的手腕,往下拽了拽。

這一次,男人沒有任何抵抗,順從她的力道放下了手。

酥酥仰起臉,沒有任何遮擋地看見了男人的相貌。

俊美,邪性,有著這天下間最深情薄涼的一雙眼。

他像極了重淵,可又不是完全的重淵。

酥酥歪著頭靜靜看著他。看著他處處熟悉,卻處處陌生的相貌。

還有他那雙含情眼中,無處躲閃的狼狽。

他是重淵可又不是。

酥酥和重淵在一起相處將近百年。她熟悉重淵的一切。他的手,他的懷抱,他的肩膀,他的脖頸。

傀儡師的身體不是重淵,相貌也不是。

但是酥酥站在他的麵前,能清晰的得到一個結果。

他是重淵。

那白衣人認出了傀儡師,還在含笑拱手:“不知殿主前來,是想買……”

話音未落,男人抬起手用力一攥。

那白衣人直接在原地化作一道血霧,瞬間消失。

就算如此,男人還沒有忘撐開一把傘,擋在酥酥的頭頂。

血霧漫天,不沾染酥酥半分衣角。

渾身是血的男人撐著傘,安安靜靜目視著酥酥。

酥酥沉默地看了他好一會兒,然後低下頭去。

“傷的嚴重嗎?你還是去找壬婧看一看吧。”壬婧是赤極殿的醫師,醫術聽起來是很不錯的。不過酥酥沒有見過她幾次。畢竟酥酥從來不生病,不受傷,偶爾的幾次相見,也都是在大殿赴宴。

傀儡師,又或者說重淵,等血霧散去,收起了那把沾滿血跡的傘,隨手丟開。

男人似乎無所忌憚了,衝著酥酥露出了一個笑。

“不能讓他們知道。”

“先回家吧。”

重淵倒是淡定得很,洪巒在他露出本來容貌時,雖然不認識他,到底是有著妖族趨利避害的本能,離得遠遠地。

而尤退在那白衣人一聲‘殿主’中,徹底迷失了自我,攥著劍甚至都不敢去抬頭看酥酥和重淵。

全程都在想,到底是誰在一路幫他找女兒?

到底聽見這一聲‘殿主’的人隻有靠得近的幾個,而更多的人距離都遠,並未聽清。也就導致現場的修士還在罵罵咧咧,從土坑裡把自己□□,試圖來給酥酥找點麻煩。

酥酥掃了一眼那些人。她這會兒還能難受。難受地不是被天雷擊中過後的受傷,也不是因為重淵,而是在七道天雷過後,她能感覺到自己身體就像是小金碗一樣,在瘋狂的吸收天地之間的靈氣。

而她的丹田猶如大海,來者不拒,全部收納。

她能感覺到自己身體的難受,不適,在這裡的呼吸都不太舒服。

可是就這麼離開的話,那些半妖怎麼辦?

酥酥抬眼去找尤退和洪巒,發現洪巒藏在不知何處的角落歎了口氣,而後抬手在臉上一晃,恢複了原本的容貌。

趾高氣昂的洪大人撕開偽裝的假麵,抬手換了一身紅色的官服。而後揚起下巴走到人群之中。

“都排好隊,官府檢查,非法聚眾,非法囚禁他人,非法私下售賣人族妖族,你們統統觸犯了衛國律法。都放下武器,貼牆站好了!”

而後洪巒路過酥酥時,瞥了她一眼。

“剛曆劫的小……家夥,趕緊離開,彆連累所有人跟你受罪。”

酥酥眨了眨眼,好像明白了什麼。

這裡的黑暗被擊穿,光落了進來。身為衛國重臣的洪巒接手此處,想必那些做惡之人無處可逃。而半妖也好,人族也好妖族也好,都該會被救贖。

頭頂的禁製被打破。

酥酥剛想離開,腰間纏上一隻手,男人勾著她不過瞬息,就回到了他們的宅院。

直到此刻,酥酥還有一種恍然做夢的不真實感。

她不斷地抬頭去看。身側的男人的確有著一張和重淵很相似的臉。他在發現自己瞞不過去後,也破罐子破摔,言行舉止越發的像重淵。

可是……

酥酥的目光落在他的衣襟上。

男人原本白底墨跡的咒文衣裳,此刻全都被血染紅。

他的麵色蒼白,就算是站在那兒,就算是還有些笑意,可酥酥如何能看不出他的虛弱。

無論是傀儡師,還是重淵,麵具下是什麼在這一刻是不重要的。

酥酥從錦囊中又取出了不少丹藥塞給重淵,而後自己取出護心符,猶豫了半天,還是抬手指尖聚靈。

這一次,她清晰的感覺到了什麼是天地自然之靈。

她的之間聚靈,是自然之靈的親近,手指畫符,更是如水中魚,那符繪的流暢,是酥酥從未感受過的,符中注入的靈力,更是讓她有種澎湃之感。

等她符繪製落成,金光四溢。

這卻是一道高階極品愈療符。

符落入重淵的身體。

重淵都能感覺到那股溫柔散落在他身體裡的靈氣,在遊走,在治療他的心脈,和被天雷重擊過後的身體。

他閉眸手中結印,倒是沒有浪費酥酥的符,原地打坐凝氣療傷。

酥酥試過一次後就清晰的確定,自己對靈氣的運用,已經超過原本的她太多太多。

她甚至能確定此刻的她,能繪製出的落雷符,威力隻會更高。甚至還有殺生符……

然而酥酥最後繪製的,卻是又一道護心符。

金光流淌的符文漸漸引入男人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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