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還是要早點好起來才行。
琉璃百上宮啊……
酥酥過了辰時,下了朱閣。
而在主院外等候著她的,卻是紫裙的梅夫人。
“酥酥姑娘。”梅夫人屈膝行禮,“妾來請姑娘一個令。”
酥酥掃了她一眼。
“你說。”
“梅山一族如今也是赤極殿的屬從,酥酥姑娘或許不知,梅山氏善於幻影,可做先驅。”梅夫人解釋道,“妾願意遣一百梅山族人外出探得消息,不知姑娘可否準許?”
梅山氏一族……
酥酥剛想點頭,忽然想起一件事來。
“梅夫人,”酥酥問她,“你的梅雪落可是安撫神魂的?”
在她離開赤極殿之前,是見過梅夫人一次的。當時梅夫人說她看起來清減了些,用梅雪落替她安撫神魂。
她忽地想到,梅雪落作為梅山氏的法寶,安撫神魂,或許比那些療符要好得多吧。
梅夫人的臉色微微變了變,卻很快斂起。低著頭說道:“回姑娘的話,梅雪落的確是安撫神魂的。”
“那我可借來先一用?”
酥酥問道。她想拿給重淵去,也許能有些什麼效呢?
“回姑娘的話。”梅夫人卻是苦笑著,“梅雪落,早在十年前就交付給了殿主。”
在重淵那裡?
酥酥立刻掉頭跑回朱閣。
那可以先把梅雪落翻出來用用。
酥酥回到閣樓上,重淵似乎還在睡。
她顧不得其他,掀開了重淵的被子。
他衣著整齊,腰係金絲宮絛,垂著錦袋。和酥酥的一樣,但是不同色不同刺繡。
酥酥打開了重淵的錦囊。
梅雪落梅雪落……
酥酥伸出手在錦囊中要找梅雪落,可是最觸手可及的,卻是一顆留影珠。
酥酥幾乎一眼就認出,這是她當初在桃花瀑布用過的留影珠。
重淵說在他這裡,他還真的是從花圃裡挖了,放在自己的身邊。
而且留影珠摸上去光滑可鑒,仿佛是日日被人盤在掌心把弄的。
酥酥抿了抿唇,繼續翻找。
重淵的錦囊中東西算不得多。
可酥酥第二個翻開的就是一片破碎麵具的碎片。
是……傀儡師玄厲的。
在替她抵擋天雷時破碎的。
酥酥又翻到了白色透光的小貝殼,還有淺紫色流光幻彩的貝殼片。
還有她的蒼迦樹皮狐狸窩?
酥酥翻找的手頓住了。
重淵的錦囊裡,本該是觸手可及的地方,放著的都是與她有關的一切。
“要找什麼,”重淵似乎被床榻上多出來的重量給弄醒了,半睜著眼,手伸出扶著酥酥的腰,沙啞著聲音問,“我替你找。”
酥酥手一抖,抿著唇慌慌張張說道:“梅雪落。梅夫人的梅雪落可以安撫神魂。我來找這個。”
重淵聞言,試圖起身。
他看起來渾身無力,酥酥連忙伸手去扶他。他也將力道靠在酥酥的身上,勉強坐起身來。
重淵靠在軟墊上,目光掃過酥酥,不知道她如何提到梅雪落,不過他卻是垂著眸隨口說道:“給小狼身體用了。”
那是他分出去的一縷神魂,不知為何無法召回,索性就劈了一處小渡境給狼身蘊養。也把梅雪落丟了進去。
酥酥想問小狼好些沒,可這麼久沒有見到,重淵如今提起的口味平常,該是小狼還在昏睡蘊養之中。
“重淵。”酥酥猶豫了下,說道,“你想去琉璃百上宮嗎?這好像是唯一的法子了。”
琉璃百上宮?
重淵眯著眼,仔細打量酥酥的表情。
她有些忐忑,更多的是對他的擔憂。
“不去。”重淵一口回絕,“我知道琉璃百上宮的手段,就算是唯一的法子,我也不接受。”
“為什麼?”酥酥急了,“琉璃百上宮是唯一的辦法,總得試一試吧?”
重淵看著酥酥,無奈歎了口氣。
“琉璃百上宮是情修,我告訴過你,你不知道情修是什麼,那我就進一步告訴你。”
“簡單來說就是……你可以將情修理解為,我會和彆的女人成婚。”
重淵說罷,眼睛一眨不眨看著酥酥。
“就算如此,也可以嗎?”
酥酥一愣。
就是說,如果要修複神魂的傷,重淵就需要和旁的女子成婚吧。
酥酥仔細想了想,她好像是有些難過的,但是這種難過不多。
淺淺的,隻夠讓她心頭酸一點。
畢竟,她現在已經不想要和重淵成婚了。她也不在乎,重淵是否會陪著旁人永久了。
“可以的。”
酥酥說道。
隨著酥酥的話音落地,男人的臉色更蒼白了些。
唇本無血色,卻在他無意識咬著下唇時,滲出了血絲。
他一雙眼幽深不見底,緊緊盯著酥酥。
而在他身體上,黑色的咒文已經無法抑製地爬滿全身,從脖頸滿眼到下頜,臉頰,乃至全身。
他的眸,猩紅一片。
“重淵?”
酥酥隻一個晃眼,就發現眼前的重淵氣息不穩,周圍的氣息極其危險。
是她熟悉的,他舊傷發作時的模樣。
她有些害怕地往後退了退。
正是這一退,讓重淵再也無法忍耐,伸出手扣著酥酥的腰,將她拽進自己懷中。
一個翻身,將她壓在床榻上。
“重淵?!”
酥酥緊張地心跳加速,她被迫仰躺在床榻上,而男人此刻極其危險,氣息之中的逐漸纏繞上了陰冷的潮氣。
“酥酥。”
和他強勁的動作相比,他的聲音顯得格外溫柔。
“我才知道,原來說話有的時候,比最鋒利的劍刃還要讓人疼。”
“神魂重傷算得了什麼,還不及你一句話來得讓我痛。”
酥酥屏住呼吸,扣著她腰肢的男人俯下|身來。
他的手中張開一把短刃,鋒利,危險。
可酥酥卻完全不在意那把短刃,她緊張地盯著重淵,她發現重淵此刻的狀態非常不對,已經到了一種,幾乎走在毀滅邊緣的頹靡。
短刃的手柄遞到酥酥的手中。
刀柄對著酥酥,刀鋒對著他的心口。
男人一雙眼血紅,臉上黑色的符文由淺變深。顯得無比邪惡,他親昵地低頭與酥酥額頭相抵,溫柔呢喃。
“我教你一個法子結束我的痛。殺了我,酥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