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過半,整個金門都沉寂在黑夜之中。燈火早就熄滅。唯有那麼路邊幾盞石柱燈還留著星星點點的燭火。
窗外風吹竹葉微晃,葉子簌簌晃響。
酥酥和重淵二人背上貼著隱身符,足尖踩著風,悄然順著洞開的窗飛出。
此刻風中已然傳來一些混雜的氣息。
酥酥和重淵幾乎無聲的抵達竹林。在黑夜之中,隻有那麼一抹淺淡的月色籠罩,根本不足以將竹林中的細節照亮。
在這種情況下要去找一條蛇,如果嗅不到妖氣,那可是真的難上加難。
夜幕下的竹林之中出現了沙沙簌簌的聲音。
酥酥警惕地在指尖捏了一張符。
蛇妖該是怕火的,先捏一張火符試著,若是不行再用落雷符。隻是雷符威力太大,怕是會吸引不少人。
酥酥屏住呼吸,停留在竹林邊緣處。
而重淵的目光落在竹林之中,若有所思地嘖了一聲。
下一刻,竹林之中出現了一道黑影。
酥酥手中的火符險些就要扔出,可那黑影完全是個人影,根本不是一條蛇的模樣。
她隻這麼一頓,就發現那人影還背著一柄重劍。
這一下,她徹底愣住了。若是說人影她根本認不出誰是誰,可那一柄重劍可給了她足夠深的印象。
酥酥腦袋裡立刻想到了前幾日抵達金門時,那一劍劈了百層台階的重劍青年。
不會吧?總不會真的是那個重劍修士吧?
然而那重劍修士的身影從竹林中鑽出來,清透的月光下,的確是那高大壯實的青年。而他似乎還在回頭張望著什麼。
很快,從那高壯修士的身後,又慢騰騰從竹林裡走出來一個身影。
這身影可太過纖弱了,幾乎是一陣風就能吹倒的單薄,一身黑衣更是顯得他無比羸弱,那人還戴著黑色麵巾蒙著臉,酥酥隻能看見他雙手拽著一把重劍,吃力地跟在那高壯修士身後從竹林出來。
酥酥認出來了,重淵也認出來了。
那重劍修士忽然出現在這裡,可不是一個什麼好事。
然而酥酥和重淵身上有隱身符,安安靜靜不動手屏息凝神,那二人並未發現,從竹林出來後四下張望。
“師弟,準備好了嗎?”
那重劍修士目光掃過眼前的一個小院,此處是後院,距離賓客所住的位置很近,隻要輕輕一劍揮出,就可以把眼前的房屋削去半個。
酥酥等了片刻,竹林裡沒有旁人,隻有這麼兩個重劍修士。
酥酥和重淵對視了一眼。
今夜抓不到蛇,反而撞到兩個藏劍閣的弟子。藏劍閣的弟子在這裡出現,還不知道他們是想做些什麼。
酥酥也不能真的等他們動手,在重淵的默認下,她飛快淩空畫了一張符。
符紙淩空飛出,下一刻阻攔在那兩個重劍修士的前麵。
而符紙形成一道氣牆,直接堵住了那兩人的去路。
重劍修士立刻雙手握著劍警惕轉身。
背後有人,他們居然都沒有發現?
酥酥早就做好了準備,手一垂,小青劍劍鋒直指那二人。
重淵在一側指尖捏著一顆海珠。
海珠的光芒足以照亮此處。
而酥酥直勾勾盯著那高壯修士,本來是警惕的,後來是震驚的,反反複複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最後表情定格在一個生氣的模樣。
“是你……”
酥酥咬牙切齒:“你買我的符不給錢,三百個靈石呢!”
這高壯的重劍修士,可不是她在王都擺攤賣符時,那拿了符就走的重劍修士。
沒想到居然是一個人!
那重劍修士愣住了,仔細打量了酥酥好一會兒,才從她的眉宇間看出那麼一點熟悉。
到底隻是一麵之緣,酥酥是因為三百個靈石將此事牢記於心,而那重劍修士隻記得賣符的是一個極其漂亮的小妖修,和眼前的少女相比,好像是有些不一樣。但是能說出三百個靈石的,也就是她了。
頓時,本來一身警惕殺氣溢出的高壯修士,頓時有了一種理虧氣短地心虛,攥著劍的手力道鬆了鬆,劍鋒落在柔軟的土地上。
“……哦,是你啊。”
重劍修士表現出了那麼一些局促,讓他的同伴掃了他一一眼。
而酥酥從這重劍修士身上感覺不到什麼威脅,索性就收起了小青劍。
到底是有著三百靈石欠款的關係,酥酥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背,身為債主的認知讓她在這一刻是居高臨下地。
“你深夜爬到我房後來,做什麼?”
酥酥最先還是問了她最在意的問題。大晚上的她來找蛇妖,蛇妖的影子都沒有看見,反而看見了這麼詭異的一幕。
兩個藏劍閣的修士就這麼提著重劍出現在此處小院的竹林之中。
那高壯的修士沒吱聲。還是那臉上戴著黑麵巾的羸弱修士主動開口。
“給金門找事。”
那青年的聲音很虛弱,聽著就有種重病不治,隨時奔赴黃泉的模樣。
明明是聽著很不可置信的內容,可酥酥偏偏能信。畢竟這重劍修士是能當著眾人的麵,光天化日之下直接一劍劈了金門百層台階的人。無異於把金門的臉皮子撕下來扔在地上狠狠踩了一腳了。
這種人想起來了回過頭來再踩幾腳,好像也順理成章。
酥酥信了歸信了,可她就不能理解為什麼給金門找事,能找到這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