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門口的丁夏小聲說:“不是說……有怪鳥嗎?”
“怪鳥?”冉尚戈笑嘻嘻地,“什麼怪鳥我們都不怕。”
空寂書沒說話,但那表情也明顯是這麼覺著的。
在自家師姐師兄們的態度影響下,酥酥也覺著遇上什麼怪鳥無妨。
畢竟三師兄都說了,這個漠堡不能夜間久留。
可惜了,是個能遮風避雨躲太陽的好地方。
酥酥歎了口氣。
他們休整了一個時辰,天已經黃昏,黃昏之際的大漠有種被歲月遺棄的孤寂遺地之感。冷漠而荒蕪。
酥酥休息了一個多時辰,腳下已經感覺不到疼了。
她跟在重淵的身邊,忽然想起來。
“沙城是何處?”
重淵目光投向沙漠遠處,天地交際的餘暉處。
半響,他冷靜地回答。
“是巫城遺失之地。”
巫城遺失之地。
酥酥心臟砰砰跳快了些。
也許此次,她能找到巫族?
豈不是就能替重淵解決神魂之傷的問題了?
酥酥不敢想的太順利,她還在腦袋裡構造著各種艱難險阻。
天色漸漸暗沉了下來。
酥酥還未見過夜幕之中的沙漠。
和白日裡的沙漠截然不同,夜中的沙漠仿佛吸收了天地所有的光芒,一切都是暗色,伸手不見五指。
酥酥看不見前麵的人了。
無論是走在最前的大師姐,還是就在她身側的重淵。
酥酥低頭從錦囊中翻出她的海珠來。
她舉著海珠私下照了照。
入目之處,是一堵高高的圍牆。
酥酥眨了眨眼。
咦。
沙漠之中還有彆的圍牆嗎?
可酥酥往前走了幾步就發覺了不對。
她的腳下是硬化的土地,和沙漠之中一步一個深腳印截然不同。
這種感覺,像極了……漠堡。
酥酥心中漏跳一拍,她忍不住喊了一聲。
“重淵?”
四下安靜,沒有回答。
重淵,不在她的身側。
這下,酥酥徹底慌了。
不知為何,她明明是跟著大師姐的身後走的,走出漠堡幾十裡路,一個眨眼之間,她居然又回到了此處。
這是三師兄提醒過的,夜中不能逗留的漠堡。
酥酥深吸了一口氣,捏著海珠,憑借記憶去尋找漠堡的正門。
大不了,她順著方向再走幾十裡,總能攆上去。
想的是很好。
可是酥酥圍著偌大的漠堡圍牆邊緣走了一圈,發現那白日裡打開的正門,在夜色中悄然消失。
此處已經成了一個沒有門,無法出入的孤城。
酥酥抬眸盯著那一丈高的圍牆。
雖說一丈高,但是她隻要一張風符就能輕鬆飛起。
她飛速畫了一張風符。然而風符一動不動。
她又拿出自己的小青劍準備禦劍飛去,小青劍掙紮了許久,躺在她掌心怎麼也無法飛起。
酥酥折騰了很久,最後隻能確定。
夜幕中的漠堡,無法使用靈力。
等等。
酥酥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她從自己的錦囊中取出了小金碗。
小金碗失寵有些時候了,被取出來用的機會很少,大都是放出來透透風,曬曬太陽,擦洗擦洗的。
此刻酥酥雙手捧著小金碗,緊張兮兮地說道:“小金,快試試能不能聚集靈氣。”
小金碗得意地圍著酥酥轉了一圈。到最後,還是小金最厲害吧。
小金碗淩空飛起,猶如饕餮吞食,瘋狂汲取漠堡之中的靈氣。
不多時,小金碗膨脹猶如一個盆,自覺貼著酥酥,給她轉遞靈氣。
酥酥這一次,輕易飛上一丈高的圍牆。
而後足尖一點,從圍牆上跳下去的同時,她眼前一花,卻又是落回了漠堡之中。
這一次,寂靜的漠堡中多了不少的聲音。
“想跑的是誰?是鐘家姑娘吧。”
“不是鐘家的那姑娘,是新芽姑娘。”
“新芽姑娘,快回來,馬上就要成婚的人了,不能瞎跑。”
酥酥‘看見’漠堡之中處處都點亮了火把油燈,土房屋中一下子變得生活氣息很重,從房屋中出來了不少人。
那些人都像是凡人,皮膚略黑,女孩們穿著無袖的短衫,腰係革帶,配著五彩的長裙,對著酥酥笑,湧上來圍著她,親昵地喊著她新芽姑娘。
酥酥不斷往後退。
“你們是……凡人?修士……不對,你們不該是……”
酥酥沒有見過這種情況。
若是凡人,白日裡怎麼都不見,剛剛她隻不過從圍牆上跳了下來,短短一瞬的時間,也不足以讓整個漠堡改頭換麵。
深夜之中忽然熱熱鬨鬨出現的人群,有著說不出的詭異。
她們臉上都帶著笑容,甚至是喜氣洋洋地,圍著酥酥不讓她跑。
酥酥手中握著小青劍,小金碗就在她的肩頭,這些人仿佛看不見一樣,親昵地伸手來捉酥酥的手。
“新芽姑娘,你是最有福氣的人,你見過巫祝族的巫醫,阿果奶奶年紀大了,你去給阿果奶奶送一點福氣吧。讓阿果奶奶早些好。”
“是啊,阿果奶奶還要在你的婚禮上,為你點燈呢。”
“新芽姑娘。”
“新芽姑娘。”
酥酥不斷退後,可她像是被千萬隻手推著一樣,被迫跟在女孩中,被推攘到了一處矮矮的土房屋前。
房門口掛著一塊掛布,上麵繡著鷹圖。
門是打開的,裡麵有個年輕的小子攥著火把出來,看見酥酥,就露出了一個笑。
“新芽姑娘,快些進去吧。阿果奶奶在等你。”
酥酥的腳幾乎已經抵在門口了。
“噓。”
有一個聲音在酥酥的肩頭輕飄飄地說道:“千萬不要進去哦。”
酥酥一愣。
她這麼一愣,身後的女孩們都急了,推著她。
“新芽姑娘,快些進去啊。”
“是啊,彆讓阿果奶奶等久了。”
“阿果奶奶在等著你呢。”
“新芽姑娘,你在發什麼呆?”
那個聲音繼續說道:“進去,你就死啦。”
酥酥腳始終抵著門,並未往裡走。
她回頭。
身後隻有那些女孩子們,她們帶著笑,笑意中有些急切。
推著她,圍著她。
酥酥嘴唇動了動。
“……你是誰?”
那個聲音似乎歎了口氣。
“我是新芽。”
“我已經死了三……”
那個聲音似乎在說些什麼,酥酥卻聽不見了。
她眼前開始犯暈,腳下站不穩,甚至整個人在幾個呼吸間,退化成一隻紅色的小狐。
小狐即將摔落在地時,一個懷抱穩穩地接住了她。
酥酥隱隱約約聽見了他低著聲略帶涼薄地說:“這裡很討厭,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