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第 159 章(1 / 2)

半空之上有不少的藤條垂著,在藤條上綁著十幾個身形消瘦的男男女女。

他們垂著頭,渾身無力。

除了滴血聲,酥酥甚至聽不到他們呼吸聲,心跳聲。

不知他們是死是活。

可這一個水池的血水……

酥酥狠狠打了個寒顫,咬緊唇,努力壓著心中的憤怒。

那些人,那些人究竟把半妖當成了什麼?

酥酥手中捏著風符正要一躍飛起,卻被重淵拉住了手。

“稍等。”

重淵的目光落在那水池中,微微蹙著眉,而後抬眸看著那被藤條吊在半空中的半妖們。

空氣中流淌的是血腥氣,發粘的,濃稠的,甚至已經腥臭。

然而這股血腥氣能蓋住半妖淡淡的妖氣,卻蓋不住那一股魔息。

水池周圍的岩壁漆黑,嶙峋鋒利,有不知名的液體在岩壁不斷滲出,還有生長著藤蔓的岩石縫。這些都被一股淡淡的魔息籠罩。

此處與其說是偽巫的祭祀坑,倒不如說是像極了魔族的煉化池。

酥酥急得都想飛上去救人了,但是重淵說稍等,他該是有自己的想法,酥酥隻能暫時忍一忍,看向那些半妖的視線,始終是焦急的。

好一會兒,重淵抬手挽出一張弓。

青骨鎏金,弓弦拉滿。

凝氣為箭。

他半眯著眼,拉滿弓弦,向著空中的藤蔓射出一空氣箭。

霎時,那空氣劃斷藤蔓的瞬間,藤蔓上瘋狂長出無數的細藤,頃刻間將那原本斷裂的藤蔓包裹。

這若是有人靠近去冒然營救,大概要被藤蔓裹在其中。

這像極了酥酥剛剛抵達點右渡境時遇上那藤妖。她還記得被藤蔓一點點包圍的窒息感。

那些被藤蔓吊起的半妖,很難正麵營救。

酥酥從錦囊中掏出了火符。

“沒用。”

重淵凝視著那些飛速生長的藤蔓,還有被拽疼了的半妖,搖了搖頭。

“這是長生,是巫術。”

算不得高明,甚至是低劣的模仿。

但是在巫術已經消失幾百年的情況下,也是讓所有人都束手無策的難辦。

有巫術在力量加持,這些藤蔓不是一般能對付的。要解除,也隻能用巫術。

然而此世間剩餘的巫,隻有偽巫。

偽巫造就了這一切,又如何可能鬆開手放了這些半妖呢?

酥酥一聽是巫術,就猜到不是那麼容易能解開的。

但是不試試,怎麼行。

酥酥不死心,還想去試著救一救人。

重淵見她一定要試,也不攔著她,隻提醒她小心藤蔓。

酥酥了然。

在身上準備了幾張符,一躍而起。

飛起後,酥酥能感覺到空氣中的阻力。仿佛有無數的手在牽拽著她,讓她身體沉重如千斤。

且呼吸都無比困難。

酥酥不敢大口呼吸,她怕藤蔓有毒,隻能先給自己喂一顆解毒丹,再繼續往上。

她距離藤蔓有段距離,試著用火符。

然而火符燒到藤蔓,藤蔓會被點燃,卻在燃燒的同時不斷新生。

沒有燒毀藤蔓,反而險些燒到了半妖。

嚇得酥酥趕緊用水符滅了火。不得已先退後。

不行,火符不行,這藤蔓會迅速生長出來,根本無法斷裂。

若是行動不當,反而會傷到人。

酥酥經過火符大概就能確定,無論什麼符,或者刀劍對這些藤蔓都是無用的。

隻是不死心,她想了不少辦法試了又試。最後還是無法將那些半妖從藤蔓上救下來。

那些半妖都處於失血昏迷的狀態,酥酥檢查到他們身上手腕和腳腕被割破了傷口,淅淅瀝瀝的血始終流淌。

都還活著,卻虛脫地呼吸都不可聞,也不知道能活多久。

那些半妖的傷口怎麼也無法凝固,哪怕酥酥去給他們療傷,用了丹藥,甚至止血符,都無法。

折騰了好一會兒,地忽地晃動。

酥酥才發現巫術真的不是輕易能解開的。

她如此做,都救不下來那些半妖。

她心不甘情不願地退回。

重淵目睹了她救人的全過程,隻是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隻能等……”

他話音未落,明顯該是在深淵地底下的祭祀坑,卻有新鮮流淌的風,帶著外界的鮮活氣息忽然湧入。

同時伴隨著一聲淒厲的鳥鳴。

酥酥渾身一顫。

她側頭朝著那悠長的墓道看去。

這是熟悉的,曾經也夜風中聽過的鳥鳴。

隨著鳥鳴聲的出現,墓道一陣一陣碎裂。

本來狹小的墓道直接斷裂,岩壁垮塌,碎石在空中被碾成粉末,一陣風吹得亂飛。

酥酥和重淵立刻抬手凝氣抵擋,免得被那些碎石沙迷眼。

狂風驟起,破裂的墓道被徹底擊穿,山石坍塌,寬闊一如祭祀水池的上空高挑。

而一地碎石之上,赤羽鳥拍打著翅膀,帶著一身濃鬱的妖氣飛來。

如泣如訴,鳴啼啁啾。

那赤羽鳥拖著如火的長尾羽飛到祭祀坑上,盤桓在一個無知無覺的少年身邊,叫聲逐漸淒厲。

酥酥緊緊盯著那赤羽鳥。

丁夏說,跟在赤羽鳥身邊的是半妖,是赤羽鳥的兒子。

那赤羽鳥該是為了找尋兒子而來此處。

那少年始終不動,血順著他手腕腳腕滴落。

赤羽鳥明顯是狂躁了,淒厲鳴叫的同時,洞穴內產生一股刺耳的音。

酥酥抬手緊緊捂著耳朵,可那穿透力還是讓她雙耳流血。

甚至有一瞬間的耳鳴,什麼都聽不清。

眼前昏暗,好半天才發現重淵扶著她在叫她。

“好疼……”

酥酥喃喃說道:“耳朵……好疼。”

她雙耳受傷,血流不止,重淵看著流血的酥酥,臉色鐵青,卻儘可能溫柔地去擦拭她的血。

而後重淵扶著酥酥靠在岩壁坐下,抬手招出劍來。

通體青玉色,剔透,明淨,純粹。

這是重淵的劍。

酥酥在重淵身邊百年,幾乎沒有見過他的劍。

青玉劍爭鳴,嗡嗡顫抖。

重淵手握劍柄,煞氣,鋪天蓋地湧出。

危險,邪性,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空氣在不斷降溫,仿佛在短短一瞬從夏走入冬。

水汽凝結,冰淩攀爬岩壁每一處角落。

而這股寒氣讓水池都凝結成冰。血水凝固在半空,甚至讓那些半妖的傷口都在這麼一刻得到了止血。

不同的是,赤羽鳥卻在嚴寒中痛苦哀鳴。

重淵麵無表情,凝神聚氣,那可怖的靈氣灌以青玉劍,劍鋒所向之處,以崩裂之勢摧毀一切。

赤羽鳥無處可躲,被青玉劍的劍勢鋒芒所傷。

“重淵!”

酥酥頭暈眼花,疼痛讓她在這一刻無比清晰,她眼睜睜看著重淵拔出了青玉劍,心頭猛地一跳。

重淵背對著她,手持青玉劍緩緩飛起。

“重淵!”

酥酥咬緊唇,這一刻,她無比擔憂重淵會殺了赤羽鳥。

第二次的呐喊讓重淵微微側眸。

卻在看見酥酥疼痛難忍的模樣時,眼色暗沉,更為冰冷。

他抬起青玉劍。

劍鋒的煞氣四處流溢,赤羽鳥仿佛已經察覺了什麼,在重淵劍勢之下,飛到那少年身側展開翅膀,抵擋全部的危險。

如泣如訴,啼血哀婉。

“重淵。”

酥酥努力站起身,她的耳朵疼,腦袋也疼,站不穩,幾乎是跌跌撞撞地撞向重淵的方向。

這一次,重淵猶豫了片刻,還是緩緩落地,抬手摟著踉踉蹌蹌的酥酥。

酥酥立刻抓著他的袖子,吐出一口氣。

“彆……彆殺她。”

酥酥上氣不接下氣地,卻緊緊攥著重淵,飛速說道:“赤羽鳥……她隻是來找兒子的,彆殺她。”

酥酥也不知為何,她有種重淵要殺這赤羽鳥的錯覺。

雖然隻是萬分之一可能,她還是想攔住重淵。

赤羽鳥……

重淵一手摟著酥酥,一手攥著青玉劍。

寒冷,讓酥酥打了個寒顫,她最不喜歡這種冷了,可她這一刻不敢鬆手,還是緊緊抱著重淵。

半響,重淵收起了青玉劍。

“好。”

這是他第一次起了殺心,卻沒有動手。

酥酥鬆了口氣。

她仰著頭眼巴巴盯著重淵。

此刻重淵是那清冷少年的表皮,可他這一刻和赤極殿的殿主幾乎無差,有著讓人心顫的威壓。

她小聲說:“你神魂受傷,不要動手。”

這驟然改了天地的祭祀坑,可不是一點點靈氣能造就的。

酥酥擔心赤羽鳥,也擔心重淵。

重淵嗯了一聲,伸手擦去她耳邊的血珠。

心還是有些疼。

他垂眸,抬手朝那赤羽鳥一點。

赤羽鳥吃痛地同時狠狠從空中墜落。

硬生生摔在那冰化的水池冰淩上。

赤羽鳥在紅色的冰血之中,化身為一個年二十幾許的女子,黑發曳地,紅裙暗色。

那女子極速喘了會兒氣,才抬起頭來。

她有一雙赤紅的眼眸,麵有圖紋,妖冶,而嫵媚。

她匍匐在冰麵上,甚至能聞到自己兒子的血氣息,痛心,難過。

她急急地抬眸。

知道這兩人中,那個漂亮的少女是心軟的。

“救救我兒!救救他!”

“你是狐妖,你該知道我是鸞鳥,隻要你救我兒一命,我願以鸞鳥一族的神魂起誓,助你狐族不滅。”

酥酥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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