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第 160 章(2 / 2)

稻草人已經爬上樹洞了。

那白衣男子笑眯眯看著這一幕。

多好啊,馬上就有新的……

轟隆。

轟隆隆。

天空仿佛被撕裂了一道口子。

烏雲密布,暴雷驚起。

那白衣男子仰頭凝望著天空,眼底是喜悅。

“祭禮。”

“沒想到今日還有祭禮。”

天空彙聚了一股紅色的血霧。

血霧之外,是傾盆大雨。

那白衣男子顧不得其他,為了這一刻的祭禮福祉,腳下匆匆跑著。

生怕遲了一時半刻就趕不上。

而他這麼一跑,稻草人自然散落。

酥酥身上的牽絆力消失。

她卻並未鬆氣,反而是給自己貼了一張隱身符,飛速追上那白衣男子。

跟著他!

大概就是真的追憶城了。

還有他口中的祭禮。會不會和祭祀台,祭祀坑什麼的有關?

酥酥對巫祝族了解太少了,她必須抓緊時間多了解一些。

果然,跟著那白衣男子飛馳追趕了小半個時辰,酥酥順利的找到真正的追憶城。

她沒有時間多多去打量,隻有匆匆一瞥,能看見高高的城牆,圍繞在上的綠色藤蔓。

城中儼然有序。黑衣的人跪在地上,白衣的人彙聚朝一處疾馳而去。

酥酥輕盈地在人群中穿梭。

她靠著隱身符讓人無法察覺,那些白衣人隻能推斷是有人擁擠。

曲折的樓台,一道一道的蜿蜒小路。

他們最後彙聚在一個偌大的白玉石廣場的石柱外側,那兒早早就有不少的白衣人跪在地上。

剩餘去得遲的白衣人群齊刷刷跪下,虔誠地以頭扣地。

雨水衝刷著他們的身體,他們虔誠而莊重地一動不動。

酥酥卻發現這雨水不是真的雨水。

而是……血水。

她不敢動,任由血水衝刷了她。

她看不見白玉台的情況。

隻發現血霧是從白玉台的中央升起的。周圍仿佛彌漫著什麼霧氣,遮擋了人們的視線。

而在白玉台的邊緣,除了一身白衣的人群外,還有一個腰係紅帶的白發白胡老人,手持一杖,走一步,巫杖墩地一下。

酥酥隻能眯著眼看那白發白胡老人,踩著緩慢的腳步,一步一頓,繞著白玉台走了足足十六圈。

這期間,不斷有白衣人跪在周圍,五體投地。卻無一人說話。

整個場麵莊嚴肅穆,卻因為從天而降的血水,染上了幾分悲涼。

而後過了不知多久,雨停了。那些白衣人逐漸散去。

那些人跪著都不動,酥酥都不敢動,她隻能小心打量著周圍。最後隻能確定,黑衣人大概是沒有巫力的凡人,不能接觸到這裡來。

而跪在白玉台周圍的白衣人,大概都是巫祝族的巫。

那些白衣人散去的都是三三兩兩。

有的走得早,有的不肯走,陸陸續續拉扯著直到天黑。

此處仿佛隻是一個偌大的白玉台廣場。

周圍並沒有多餘的建築。仿佛隻是一個求雨的祭祀場,除去祭祀的那一刻,無人在此停留。

所有人都離去。

周圍陷入了寂靜。

黑夜,隻有夜空中的星星點點,甚至不見月。

周圍一眼看去,是荒涼,是被遺棄的寂靜。

酥酥站在石柱旁,腳下是一片紅色的血水。

祭祀台會不會是和漠堡的祭祀台相似?酥酥有這種疑惑,猶豫了好久,她還是提裙走上了白玉台的台階。

台階足有半丈寬。

有九層台階。

酥酥一步步走了上去。

那白玉台上一片血紅。

是雨水,血水。

或者說……

血。

偌大的白玉台上是雕刻的巫祝族圖騰。

在白玉台的中心,躺著一個紅衣少年。

酥酥一步步走近。

那紅衣少年手上腳上纏著金色的鎖鏈,脖子上同樣用金鏈鎖著。

烏黑的長發濕漉漉披著,一身紅衣……

或者說,一身白衣被血水染紅,浸濕。

他虛弱地閉著眼,躺在血水中,猶如最狼狽的瀕死小獸,逐漸蜷縮起身子。

酥酥直勾勾盯著那紅衣少年。

他的眉眼,鼻梁,唇,骨相,每一處都是那麼那麼的熟悉。

蒼白的麵色,毫無血色的唇,濕漉漉狼狽的無處可避,無力掙紮的頹喪。

卻是那麼那麼的不熟悉。

酥酥腳下一個踉蹌,她咬緊唇,腳步越走越快。

直到她走到白玉台上,走到那紅衣少年的身側。

她單膝跪下,伸出手擦去少年眉宇之間的水珠。

血水讓他精致俊俏的容顏染上了紅色,血跡讓他蒼白的臉多了一些妖冶。

可他睜開眼時,幽黑的眸一片沉寂,沒有一絲光。

他定定看著酥酥。

“你在哭。”

少年的聲音喑啞。

陳述一樣的語調平平。

酥酥手在顫抖。

她眨了眨眼,抬起另一隻手摸了摸臉上。

溫熱的。

是眼淚嗎?不是的吧,她從未哭過。

“是雨水。”

酥酥聲音很小。

少年重新閉上眼。

哭如何,雨水如何,都和他無關。

酥酥見他閉上眼,心中漏跳一拍,慌慌張張地彎腰晃著他的肩。

“重淵!重淵!”

紅衣少年好一會兒,才睜開眼。

眼底平靜而淡漠。

酥酥鼻子酸酸地,她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對不起,我來遲了。”

早知道,早知道白玉台上的是重淵,早知道他經曆著這些,她一定一定不會浪費一時一刻來救他。

“我來救你了。”

紅衣少年眼靜靜地盯著酥酥,好半天,就在酥酥以為他不會說話的時候,他輕聲問。

“你是神祇大人嗎?”

酥酥一愣。

“世上能救我的人……隻有神祇氏。”

隻有神祇氏?酥酥想,她也可以,雖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但是無論如何,她都能救回重淵的。

她咬緊唇,而後對著紅衣少年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臉。

下一刻,她的頭頂冒出一對狐耳,身後火紅蓬鬆的狐狸尾巴揚起,纏繞著少年的身體。

酥酥說。

“我是哦。”

“我是神祇……”

“有蘇羲。”

她彎腰,像著重淵一直對她做得那樣,額頭抵著他冰涼的額頭,溫柔說道:“彆怕,我來救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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