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酥曾經見過的惡意大多來自於屠城鬼蜮,那些惡意是讓人十分憤懣的,但是從來沒有一件事能讓她如此戾氣,隻要一想到那些人在重淵孩提的時候,為了一己私欲傷害他的身體,甚至做得出剖心這種事情來。
憤怒,強烈的殺意讓酥酥無法按捺自己。
此刻她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替重淵報這十幾年前的舊仇。找回他的半顆心臟。
而她才氣勢洶洶地要離開,就被重淵單手拽住。
少年完全不像被剖去半顆心的當事人,他冷靜的抱住酥酥,先帶她離開了閣樓。
離開了那些巫族和魔族,他才抬手摸了摸酥酥的臉蛋。
“彆生氣。”
這怎麼可能不生氣?這已經不是能用生氣能形容的了。酥酥抬手捂著自己的胸口,甚至能感覺到胸膛下的這顆心臟跳動的同時,都會一抽一抽的疼。
“巫族族長在哪裡?”
她此刻隻有一個念頭。報仇,找回心臟。
就算對方是巫族族長,這個仇一定要報。酥酥甚至在想,所謂五百年前湮滅的巫族,會不會就是因為此刻她的出現?她動了手。
如果是的話,那她很願意去這麼做。
酥酥的狀態,一看就是要動手的樣子,重淵頓了頓,輕聲說道:“此刻去找他並沒有用。”
與其說沒用,倒不如說找不到。
巫族族長一年到頭幾乎難出現一次。重淵也不過在每次大祭的時候才能看見他。對巫族族長的印象隻有一個。
神秘莫測,神出鬼沒。
他是整個巫族的核心人物。巫族每一個決策都離不開他。
所以說隻要巫族族長身死,就能將巫族毀滅一半。
這樣的一個人想要去找他的痕跡又談何容易。
但輕舉妄動讓人知曉他們的來意,那想要達到目的便會難上加難。
重淵不是不想報仇,被割去半顆心臟的是他,隻要一想到他無法給酥酥整顆心臟,一股戾氣就在他身體躥動。
必須稍安勿躁,此事隻能從長計議。
酥酥不明白重淵如此說的原因,但她能確定的是重淵能這樣說,那就代表著一定有背後的原因。
她也沒有固執,順著重淵的力道離開。
回到小石屋,空蕩蕩的小石屋中重新放下一張小幾,兩個蒲團。
酥酥和重淵對坐。
酥酥心情憤懣,她想著這種時候是不是可以喝一點小酒?她從錦囊中掏出琉璃盞,一個琉璃酒壺,這裡麵是弱桃花。
酥酥倒了沒有一杯酒,一口飲儘。
坐在她對麵的少年眼睜睜看著她喝著酒。而後伸出手來攤開。
“我也……”
話才說了兩個字,就被酥酥打斷。
“不可以。”
酥酥義正言辭的拒絕了他。
“你還小呢。”
如今的重淵不過十六歲,這個年紀喝酒有點早了。
少年一臉認真回答:“不小,足夠大的。”
頓了頓,少年又補充了一句:“許是冬日飄雪的時候,我便又長一歲。”
酥酥明白了,也就是說他還有不足四五個月就年滿十七了吧。
如此的話倒也不算很小。酥酥自覺給少年遞過去一個琉璃盞。
少年自斟自飲,而後把玩著琉璃盞,回味著口中酒味。
“這是什麼酒,倒是清爽。”
酥酥給他解釋:“這是龍族的弱桃花。”
少年手一頓,抬眸看向酥酥,眼含深意。
龍族。
說來龍君也算半位神,神祇氏大人和半神龍君有關係也很正常。
隻是喝著龍族的弱桃花,重淵才有一種切切實實的感覺。
眼前的少女,是此世間唯一的神祇氏。
喝著弱桃花,酥酥忽然就想到了小魚,上一次小魚傳來的消息中,他似乎有些什麼危險。也不知過了這麼久,小魚那邊什麼情況了。
酥酥忽然之間發現自己身邊的人,好像都在經曆著一場又一場的劫難。或多或少,或輕或淺。
她歎了口氣。
一小壺弱桃花,被二人分飲而儘。
酥酥心中本就有事,喝著酒本意是想抒發,可酒過三巡,她胸腔憋的怒火反而越演越重。
酥酥攥緊了琉璃盞。
“不行,我還是要出一下這口惡氣。”
實在是太憋屈了。
她抬眸看向重淵。
少年不聲不響喝了半壺酒,此刻把玩著手中晶瑩剔透的琉璃盞,眼角微粉,眼神乾淨,倒是不顯一絲醉態。
“我們真的找不到巫族族長嗎?”
酥酥說到底還是不甘心,隨著時間的推移她胸腔的怒火隻越來越盛,根本無法按捺。
“倒也不是全無不可。”
重淵忽地如此說道。他抬起頭來,嘴角掛著一絲笑意。
“險些忘了,我並非一定要守著規矩,做一個好人。”
酥酥一愣,看著重淵等待他的解釋。
“巫族族長的確行蹤飄忽不定,神出鬼沒。但他掌握著巫族所有的訊息。巫族發生的一切都避不開他的耳目。”重淵冷靜的說道,“此刻他定然已經知曉你的存在,若你忽然大張旗鼓去找他,那他定然能猜出我們知道了什麼。”
酥酥一想好像是這個道理。
“那不做一個好人要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