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心緒偏迷(1 / 2)

其他修士們紛紛點頭,深以為然,覺得歐陽問竟然敢懷疑明聖,簡直就是不可理喻,想的太多。

歐陽問覺得自己好像一個卑微的小醜,剛才那些不平怨氣仿佛被針紮了一下,瞬間癟了下去,再也無法打起精神。

容妄冷冷地說:“賬一筆筆算,先不說歐陽問這名隨從有何目的,又是誰派來的人。隻談歐陽問私心為了家主之位,派暗樁潛入我魔族盜取機密,再利用此事引動其他門派前來圍攻等行為,歐陽家認是不認?”

魔君話少,從頭到尾沒開幾次口,但每句話都讓人心驚膽戰。

歐陽問尚未來得及作答,便聽見一個略帶著慚愧的聲音說道:“此事已經證據確鑿,焉有辯駁之理?舍弟從小便性情莽撞,給諸位添了麻煩,我這做兄長的管教不嚴,也沒臉為他求情,就交由各位處置吧。”

此言入耳,比今日聽到的所有話都令人震驚,歐陽問猛地抬起頭,向著發聲之人看去。

他咬牙切齒地說道:“歐陽顯!”

此人赫然正是最近與他激烈爭奪家主之位的親生兄長,歐陽家主的次子,歐陽顯。

歐陽問本來還沒想太多,隻覺自己費儘功夫一場空,最後讓歐陽顯不費吹灰之力就勝了他一頭,心中十分憤懣。

結果緊接著看見站在歐陽顯身邊的那個人,歐陽問的憤怒又全都變成了愕然。

他揉了揉眼睛,道:“藍英?”

歐陽問和歐陽顯這對兄弟原本關係就不親,近來又因為家主之位徹底撕破了臉,簡直都恨不得生吃了對方,可以說是一對不折不扣的死對頭。

紀藍英是因為歐陽問的引薦,才能成功獲得歐陽世家的庇佑,平日裡歐陽問幾乎都沒見過他同歐陽顯說話。

但此時自己落難,紀藍英竟然會出現在歐陽顯的身邊,而且看起來兩人關係相當不錯,這簡直要驚掉了歐陽問的眼珠子。

彆說是他,就連容妄、葉懷遙、燕沉這種大佬級彆的人物,也都因為這一出而露出些許詫異之色。

在眾人驚愕注目之下,紀藍英倒是麵色不改,歉疚地衝歐陽問解釋道:

“三公子,對不住。之前你一心一意謀劃著覆滅離恨天立功,我便覺得此事不妥,但你又不聽勸告,我實在是擔心三公子會鑄成大錯,才無奈之下,將此事告知了二公子。”

歐陽顯滿臉歎息,說道:“確實如此,藍英一番好意,可惜還是遲了一步,沒來得及阻止三弟你胡鬨。我這當哥哥的回去要向爹娘祖宗請罪了。”

不說彆的,就是光論城府,歐陽顯也要比他這個兄弟強上很多,在這種時候還能不笑出聲來而保持住沉痛的表情,委實不易。

他嘴上說著要向爹娘祖宗請罪,其實是在說歐陽問丟了整個家族的臉。

在紀藍英和歐陽顯的雙重打擊之下,歐陽問終於被成功氣吐了血。

燕沉低聲問葉懷遙:“紀藍英與歐陽顯是一頭的?”

葉懷遙道:“我也沒弄明白。兩種可能,第一是他本來與歐陽問合作,結果看這人實在扶不起來,就在關鍵時刻向歐陽顯倒戈。第二嘛,就是紀藍英從頭到尾都是歐陽顯的人,原本就是抱著坑死歐陽問的目的而來。”

燕沉道:“歐陽問這人心高氣傲,行事向來張狂。經常對出身比他低的人肆意欺辱戲耍。我此前曾經聽弟子偶然提過,紀藍英剛剛被紀家趕出來的時候,沒少被他羞辱。後來才逐漸改變了心意的。”

葉懷遙心道原來這兩人之間還是一個真香的故事,倒也符合主角先被看不起而後逐漸改觀的一貫套路。

可惜呀,紀藍英可從來都不是一朵當真純潔無辜的小白花。

他饒有興致地看了紀藍英一眼,正好捕捉到對方悄悄對歐陽問露出刻毒一笑。

這樣的笑容出現在他那張臉上,有種微妙的違和感。

葉懷遙道:“照師哥這麼說,紀藍英很有可能是在蓄意報複歐陽問咯?”

燕沉道:“隻是猜測,但我看一段日子不見,此人舉止氣質已經甚為不同。雖然沒什麼本事掀不起大風浪,但你要心裡有數。”

葉懷遙用扇子抵住唇角而笑,揶揄道:“長了尖牙利爪的貓也變不成豹子,要是連他都能坑到我,這麼些年就白混了。我看你你操心太多。”

他固然這樣說,燕沉也不拆台,頷首道:“嗯,咱們明聖,自然最厲害。”

葉懷遙:“師哥你把玩笑開的這麼正經,就讓人有點笑不出來了啊……”

他們師兄弟兩人也有一陣子沒見了,站在這裡悄聲說話,看起來甚為親熱。

其他人都被歐陽家這一場宅鬥大戲吸引了目光,一時沒有注意明聖和法聖在做些什麼,唯有容妄過一會就往兩人的方向掃一眼。

他耐心耗儘,決定找個茬把兩人的悄悄話打斷。

——燕沉真討厭,之前天天一起在玄天樓住著還沒說夠嗎?出了門還要交頭接耳的。

容妄想著歐陽問這個草包的事算是暫時解決了,另外一筆賬才需要重點來算,正要開口,忽聽耳畔響起一個聲音。

“這一局很有意思,要栽贓魔君,果然得承擔很大的風險,不過夠刺激。”

這句話傳音入密,在場這麼多人唯獨送進了容妄的耳朵裡,清晰地幾乎能聽出語氣中幾分戲謔,幾分敵意。

容妄很快就辨認出來了跟他說話的那人是誰,於是看向那名被他刺穿了肩膀的年輕人,見對方並未畏懼,反倒衝自己微微一笑。

他眉峰揚起,竟然也挑唇回了個不屑的笑容,冷淡的聲音同樣傳入對方的耳中:“錯了,不是你栽贓我,而是我栽贓你。”

年輕人沒再說什麼,並指在眉骨上虛虛劃過,做了個拭目以待的意思。

這時,歐陽顯無視歐陽問的憤怒與狠毒,誠懇向在場所有的人族以及魔族再次道歉之後,竟然就乾乾脆脆地帶著紀藍英和其他手下離開,半點不摻和這趟渾水。

葉懷遙心道,他倒是精明。

雖說歐陽顯目前還不是家主,並沒有資格對歐陽問進行任何處置,但隻要他明確表示出,自己手下這部分勢力不會為歐陽問提供任何幫助,其實就等於徹底把弟弟扔給了這些被得罪的人。

歐陽問的自作聰明雖然將眾人坑的不淺,但剛才一番掰扯下來,眾人也覺得以他的頭腦,實在不像能想象出這一連串計謀的人。

酩酊閣閣主君知寒將上回受的傷養好了,剛剛是跟燕沉一同到場的。

但因為燕沉氣勢太強,又護弟心切,上來就將歐陽問一頓數落,以致於把他們這些人的存在感襯托的很低。

此時君知寒才笑了笑道:“真是好精彩的一出大戲。不過歐陽問口口聲聲稱他所為一切,皆是由這名隨從所誘導。不知道明聖對此事又如何看?”

其實之前魔族和歐陽家帶來的那些修士打得不可開交時,葉懷遙根本還沒有來到萬法澄心寺,這些情況也是聽說。

但經過他這一番話下來,已經隱隱被在場所有的人當成了主心骨,因此君知寒一說,也都毫無異議地看向葉懷遙。

不過這回,葉懷遙卻並未很快回答,也微微沉吟了片刻。

他和容妄早就分析了,整件事應該有兩撥人在策劃。

其中歐陽問的所作所為,其實是被人看準了他急於立功的心思,加以利用,從而將這潭水攪的更混。

而真正的幕後黑手,則應該是從瑤台坍塌就開始布局,而後與朱曦合作,令他在識寶大會上搗亂,吸引眾人的注意力,自己則趁機在暗中殺人,並且嫁禍容妄。

而後容妄和葉懷遙落入幻境,意識到對方的目的是挑撥他們兩人的關係,因此將計就計,假裝讓容妄抓走了葉懷遙,同時也帶走了朱曦的魂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