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差點又吃一驚的夏油傑也揉揉眉心:“好的,我明白了。但這和你拿日和穿過的衣服有什麼關係?”
“我想用異能力試試看能否找到犯人。”
這一刻阪口先生背後仿佛卷起了神奈川的波浪,正義之光幾乎閃瞎人眼。
兩位咒術師都做出了“感興趣”的表情,尤其五條悟:“那還等什麼?快點,我也想見識見識,異能力者究竟能做到什麼程度。”
那股陰冷的恐怖力量消失得無影無蹤,阪口安吾總算放鬆下來。他推了把眼鏡,小心翼翼取出和服的帶子——他又不是個變態,對女孩子穿過的衣服並沒有奇怪的興趣好吧!
【墮落論】是非常安靜的異能力,發動時沒有任何波瀾,隱蔽性非常之強。
阪口安吾攤平手掌緊貼在重絹織就的鮮豔帶子上,耐心向前追溯——
跟在織田作之助身後像隻小鴨子一樣亦步亦趨,漂浮在縹緲玄奧的金色河流中,黑壓壓一片看不清麵孔的裁判們,強顏歡笑的巫女與蹙眉歎息的神官,色彩明麗的庭院與列隊歡送的英俊男子,陰婺暗沉的樓宇……
在宮田日和身後,有人唱著哀悼的曲子,有人吹奏淒清的篳篥,也有人踏起舞步祈禱。
這些都是什麼?
解除異能力的阪口安吾渾身發冷。
那是一場華麗且盛大的葬禮,無論多麼同情多麼不舍,終究不過虛偽的歎息與眼淚。沒有一個人,替這個刻意被教導得單純無知的女孩子發聲。
以集體為名的戕害,讓每一個自私的靈魂都能找到自我解脫之道。
“邪1教的……祭祀品。”
作為在場唯一的成年人,阪口先生無比慶幸旁觀這一幕幕怪誕畫卷的是自己,而不是另外三個少年——雖然他們沒有一個看起來像是少年的樣子,但是年齡在那裡擺著,未成年就是未成年。
“你說什麼?”
咒術師們顯然比異能力者更熟悉宗教圈裡的事。
拜法律的模糊曖昧所賜,絕大多數私人發起的宗教團體都可以以公司名義進行注冊,從而成為一家正經“企業”,借機大肆斂財。
簡單點說,在這個國家裡,任何宗教都能夠當做生意看待,相當於冠以神聖名義的收費精神麻醉。
這些小型宗教裡的信徒往往會比所謂“教主”更加虔誠瘋狂,不得不讓人懷疑他們究竟入戲太深還是天生腦殘。
不過如果牽涉到邪1教的話,一切就都能說得通了。
有財力,有精力,也有這種枉顧他人基本權力的愚蠢,確實能“製造”出日和這種集各種矛盾於一身的孩子。
“我是不是能理解為一群眼瞎的蠢貨陰差陽錯把供奉的正神給從家裡扔出來了?”
五條悟看不見彆人腦子裡的畫麵,錯過了許多細節。
阪口安吾也隻是從經驗出發進行推斷,他看到了承載在這件紅色和服上的過去,更往前的一概不知。
信息偏差造成了結論的偏差,大家隻能朝著最合理的方向猜測。
“這種集團型的侵害很不好追責,再者我也沒能從舊日影像中提取出更多有價值的內容。比如這個宗教團體的名稱與教址,都不知道。”
阪口安吾將和服折好放回去,摘下眼鏡邊揉眼睛邊道:
“這個世界,永遠存在著超乎想象的邪惡。有些是人為故意作惡,有些是無意識的作惡,但是結果都一樣,最純潔無辜的最先躺在祭壇上。”
“我會想法子持續跟蹤追索這件事,正義或許會遲到,但它不該缺席。我們這些人拚儘全力戰鬥的意義,不就在這裡嗎。”
異能力者也好,咒術師也好,分屬不同的力量體係,走在不同的道路上。但是有那麼一刻,他們將在某個十字路□□彙。即便下一秒就擦身而過,腳下的路卻總有一天會並在一處。
這種大道理隻有老實人織田作之助,以及不老實但信奉“正論”的夏油傑能聽進去。
五條悟把臉一皺,用小手指掏了掏耳洞:“啊,這個眼鏡好煩……”
“悟,這樣不禮貌,至少要等阪口先生不在時抱怨。”夏油傑微笑著撇了他一眼,看熱鬨不嫌事大。
危機解除,阪口安吾可不是個能吃委屈的人:“多謝五條君的關心,有這個功夫還是多操心點您自己的任務吧。”
提到任務,五條又想起宮田日和牌“淨化器”的事:“你們要想辦法讓她學會主動穩定的控製靈力,不然時間久了肯定要出問題。”
“就好比吸塵器,吸力再強也得定時傾倒累積的粉塵,汙穢積多了可不僅僅隻是要命。”
就算日和靈力強大到能夠被動消融一部分汙濁,終究還是會有些許殘留沉澱在她的身體裡,這也是為什麼從前的“空蟬”裡幾乎沒有哪個能活到成年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