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邵斯承(5)(2 / 2)

“我苦命的孩子,這黑心的醫院要了你的命,這世道可怎麼辦啊!”一個五十多歲的大媽坐在地上,拍著地麵哭喊道。

走廊裡亂哄哄的站滿了人,一層的病房都關著門,但依舊能聽到房間裡嬰兒的哭鬨聲,一群頭上圍著白布的人在走廊嘶聲力竭,保安在現場維持秩序,但場麵還是有些控製不住。

卷耳和同班的幾個同學站在走廊角落,婦產科的徐主任是她們的老師,現在正在跟家屬交涉。

身邊有護士忍不住哭,“術前明明都把可能的情況告知家屬了,他們也簽了字,如今到底在鬨些什麼啊。”

卷耳思緒紛雜,說不出話。

徐主任今年不到五十歲,她個子不高,儘管場麵混雜,她聲音依舊平穩,“產婦的情況我之前就和家屬說過,你們也是簽了手術同意書,一切風險和後果上麵寫的清清楚楚,我們也儘力了。”

“醫生不是神,還請你們節哀。”

“你放屁!我們花了那麼多錢,人還是被你們治死了,你們今天就得償命!”

“對!讓這群黑心的大夫都去死!”

家屬情緒越來越激動,根本不聽徐主任的解釋,他們抓著手邊能抓到的東西,瘋狂往穿著白大褂的人身上招呼,卷耳一群人也不能避免。被他們扔的東西砸中。

沒過多久警察就到了現場,“不許動!把東西放下!”

病人家屬有二十多人,看到警察過來想跑,警察們衝過來一個個把他們扣好,這時一個中年人卻如同瘋了一樣,他舉起旁邊的椅子,看到一旁稍顯稚嫩的卷耳,猛地向她砸去!

卷耳瞳孔一縮,有一瞬間的沒反應過來,身邊突然有人把她扯進懷抱,接下來就是一陣木椅敲在人身上的沉悶聲音。

他足夠高,牢牢的把她護在懷裡,霸道又包容。

邵斯承悶哼一聲,背後火辣辣的一片疼,他低頭看著懷裡毫發無傷的卷耳,氣的不行,“你他媽有病是不是?看到人不會躲?”

他過來的時候就看到那男人舉著椅子衝過來,那一瞬間他心都停了停。

身後的中年男人被警察按在地上,卷耳皺眉,“你有沒有事?”

那椅子是實心的,若是砸在卷耳身上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卷恩眼裡情緒複雜的看著邵斯承。

他眉心擰了擰,語氣依舊不好,“你要是長了眼睛,老子就不用挨這一下。”

走廊裡依舊混亂,卷耳卻覺得連飆兩句臟話的邵斯承,好可愛。

“這麼生氣,那你救我乾嘛?”她還能笑的出來。

邵斯承噎了噎,“老子怕你死了,我媽罵我行不行?”

卷耳挑了挑眉,“哦。”

儘管出了這件事,可其他病人的病情不能等,醫院照常運作,一群鬨事的人被警察帶走,後續還要繼續調查。

徐主任擦了擦頭上的汗,“好了,大家都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去。”

今天這事,給在場的每一個實習的醫學生都上了一課。

卷耳跟徐主任請了假,帶邵斯承去骨科拍了個片子,確定沒事了才放心下來。

今天還沒結束,依然有許多事情等待他們去做,邵斯承回信息科,卷耳也回了自己的科室。

等最後一次查房結束,時間已經是晚上七點了,卷耳把資料整理好,白大褂脫下來,她累的靠在椅子上,想起今天的事,覺得各位老師前輩真的是太偉大了。

卷耳跟值班的護士姐姐打了個招呼,就一個人往樓下走。

醫院可以看儘人生百態,白牆不知道聽到過多少人的禱告,這個城市霓虹依次亮起,而這一家醫院,又聯係著這座城市,不知多少個家庭。

卷耳出了醫院,正好看到邵斯承的身影。

她站在門口看了幾秒,而後幾步跑到他身邊,“你今天怎麼下班這麼晚。”

邵斯承淡淡道:“今天事情多。”

卷耳點點頭,外麵的空氣比醫院好,兩個人不說話,慢悠悠的往回走,邵斯承看著她清秀的臉,突然道:“後悔嗎?”

她扭頭,“後悔什麼?”

“後悔學醫。”

卷耳笑了,“不後悔。”

邵斯承倒是沒想到她會這樣回答。

“有許多許多的前輩和同學在這條路上和我並肩而進,我在這世界渺小宛如塵埃,可患者對我說的每一個謝謝,都能讓我找到我存在的意義。我很開心,怎麼會後悔。”

初秋的晚風不再燥熱,邵斯承在暖黃的路燈下,看著卷耳臉上溫柔的神色。

她笑著道:“你不覺得醫學特彆美妙嗎,它仿佛蘊含著無限可能,每一隻鹽水瓶,每一件手術衣,都奇妙無比。”

她說著自己熱愛的東西,白皙的臉龐好像會發光,月亮像是水泡一樣掛在天上,女孩子眼睛璀璨,像是銀河上的星子。

“不害怕嗎?”

她看著邵斯承,聲線溫和,“我決心竭儘全力除人類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維護醫術的聖潔和榮譽,救死扶傷,不辭艱辛,執著追求,為祖國醫藥衛生事業的發展和人類身心健康奮鬥終生。”

“我宣誓過的,我得做到。”

“至於害怕,今天不是有你護著我嗎?”

她熱愛生活,敬畏生命。沒有人不會為這樣柔軟卻堅韌的姑娘心動。

邵斯承看了她半晌,低低笑了。

這一晚萬家燈火依舊,車水不停,所以心動的聲音顯得格外渺小,以至於除了他自己,無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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