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明慎(5)(1 / 2)

第33章

從那日之後,卷耳發現明慎開始有意無意躲著自己。

他不會再送她回府,也不會再帶她去小酒館。甚至冬至這天,明慎不再來鹿鳴書院了。

書院本就是他辦的,明慎並不用時時來授課。並且這裡不止有明慎一位先生,他走了,自然有彆人頂替他的位置。

冬末,卷耳也結束了在鹿鳴書院讀書的日子。

*

炭火上正暖著她的披風,卷耳摘了鬢邊金釵,換了個玉簪,抬眸,“時辰可到了?”

蘇嬤嬤把溫熱的披風給卷耳加上,“宮裡的車架到了,郡主這會兒就可動身了。”

“走吧。”

她手指捏著披風領口,指尖圓潤可愛,如今的女孩子時興用鳳仙花汁染甲,卷耳嫌太過麻煩,便沒弄過。

“皇後娘娘突然召郡主入宮,可是有要事?”蘇嬤嬤替卷耳打了馬車簾子。

卷耳拍了拍她的手,“彆擔心。”

馬車晃悠悠的往前走,速度不慢,卷耳端坐在車裡,目光溫柔清亮。

坐在一旁的蘇嬤嬤忍不住感慨。

郡主瞧著是真的長大了,隱隱有了當年王妃的風采。

翟鳳雕花,金銀玉柱,卷耳進了皇後殿內盈盈行了個禮,便被穿著烏金雲繡袍的女人扶起來,“好孩子,不必多禮。”

卷耳隨著皇後的手起身,抬眸時卻有些愣。

皇後憔悴了很多。

當年這一對帝後的愛情也曾是一段佳話,隻是如今看來,卻是大不如前了。

明忻和明慎姐弟兩個有四分像,俱是風光霽月的好顏色,如今美人麵憔悴,讓人看著不禁生出感慨來。

看著皇後所為,卷耳隱隱覺得,應是發生了什麼事。

皇後拉著卷耳坐在雕花椅上,柔聲道:“郡主出落的愈□□亮了,還記得你剛出生時,小小軟軟一團,可愛的很。”

卷耳雖然和明慎走得近,卻很少和這位娘娘有交集。她下意識覺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

從皇後殿裡出來的時候,卷耳麵色冷凝。

蘇嬤嬤反複想了想皇後的那番話,有些不確定道:“皇後娘娘這意思,是想讓您嫁給太子殿下?!”

真是瘋了。

卷耳款步悠悠,頭上步搖晃動,幅度卻很小,隻餘一派端莊,“這是娘娘的意思,不是陛下的意思。”卷耳拍了拍蘇嬤嬤的手,“彆擔心,回家等等再說。”

晚膳時分,卷耳把這件事說與父親聽。

“今後便不要去皇後那裡了。”沉默片刻,平南王又道:“朝堂詭譎,聽了反倒糟心。”

卷耳想了想,品出個苗頭。

她父親手握兵權,陛下是絕對不會讓自己嫁給太子的。

那皇後今日,又是為何給她這個口風呢。

……

那日的事情卷耳尚未思考明白

,年節過了,三月繽紛,便到了陳柯和芊菱成婚的日子。

婚禮盛大,身為平南王府的郡主,卷耳自然在受邀之列。

她看到了明慎。

卷耳恍惚發現,除了在年節的宮宴上見過明慎,他們已經許久沒見了。

本朝尚黑白,是以婚服是極致的純白,芊菱頭上華盛精致,手中以金絲扇卻麵,往日風風火火的姑娘,身上難得帶了溫柔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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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卷耳卻一直盯著那個身影瞧。

許是為了避開婚服的顏色,明慎今日穿了一身鴉黑錦袍,窄袖收緊,手中握著被白瓷杯,嘴角噙著溫柔的笑。

他瘦了很多,憔悴了很多,但他卻眼裡並沒有什麼悲傷的情緒。

他怎樣都溫柔,愛也溫柔,祝福也溫柔。

卷耳看著看著,眼底有些酸。

片刻,明慎在人群裡看到了卷耳。

小姑娘還有一個月及笄,而他們也終於漸行漸遠。

或許以後和他漸行漸遠的,遠不止她一個。

明慎勾起個微笑,手裡舉杯,遙遙敬她。

卷耳一瞬間想要落淚。

她知道,有什麼事情正漸漸發生。

他阻止不了。

她也亦然。

卷耳便也勾起一個明媚的笑,抬首飲儘杯中清酒。

那味道一路熱進肺裡。

滾燙。

少年人當坦坦蕩蕩立於天地,澄澈,乾淨,無畏任何艱難險阻。

若青年呢。

若青年,他便像一塊精致純粹的美玉,無棱角,免崎嶇,手握生溫。

像她的明先生一般。

永遠溫潤生光。

婚宴繁冗複雜,天色將黑時,明慎早就離開了,卷耳也沒待到結束,自己偷偷走了出去。

她又來到了小酒館。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這家藏在巷子裡的小店的客人漸漸多了,店裡秋露白清香,卷耳步子停在門口,看著裡麵的背影。

桌上倒著幾隻酒壇子,明慎抬手,把酒灌入喉中。

他隻留給她一道有些孤獨的背影。

長久的,卷耳就那麼看著。

一動不動。

春風還有些涼,又是一年初始,萬物複蘇,悄然生長。

這樣的夜裡,月明星稀下,陳柯娶到了年少時愛慕的人,平南王找了半個晚上的女兒,

卷耳就站在小酒館門口,看著那人喝了一夜。

天將明時,她深深看了眼那道背影,轉身離開。

那時的她以為明慎是因芊菱成婚而難過。

可後來知道了所有事情的卷耳,卻隻剩下心疼。

*

那日婚禮結束後,卷耳想見明慎卻一直沒有機會。隻聽說他去宮裡見了一次皇帝後,便一直待在家裡。

一月後,卷耳及笄這天,平南王宴請了大半個帝京,賓客來<往不迭,平南王臉上的笑一天就沒消失過。

卷耳一身藕色齊腰裙,長發柔順的披在身後,讚者替她把長發挽成個漂亮的發髻,又插上陛下禦賜的長簪。

這禮也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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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宴人很多,熱鬨絲毫不比陳柯成婚那日小。王府裡搭了許多戲台子,卷耳沒去湊熱鬨,她回到後院,蘇嬤嬤走過來道:“郡主可算忙完了,可得歇一歇。”

卷耳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微微一笑,“這全挽上去有些不適應。”

她這一年來出落的亭亭玉立,一顰一笑間具是風華,蘇嬤嬤看著都忍不住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