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閻追(6)(1 / 2)

天光漸暗,風吹夜落,她周身白霧蒙蒙照亮二人方寸之間,卷耳細細瞧著眼前的人。

他闔著眼睛,整個人乖順又平和,漸漸的把閻君和那個少年的身影揉壓在一起。

卷耳伸手摸了摸他的臉。

溫溫的。

不知為什麼,她忽而覺著這樣的日子挺好的。

他遁於六道往生不歇,而她永遠以這樣的身份在這世間尋他。

永遠。

卷耳還未收回手,言追便在她懷裡動了動,長睫微顫,緩緩睜眼。

他目光漸漸清冷,感受到臉上不屬於自己的溫度,言追愣了片刻,然後淡淡看了她一眼。

卷耳在他無波的目光裡淡定的收回手。

半晌,那傻貓悠悠道。

“我便知道,這世間沒有能拒絕言氏之人。”

他語氣帶著對她的不屑,貓兒眼波光輪轉,滿是驕矜。

卷耳聞言一頓,語氣莫名,“是啊,的確不能拒絕。”

風聲寂寥,他未能聽出卷耳口中悠悠低語,隻顧自道:“你竟然沒走?”

兩個人窩在一個被子裡,卻沒人覺著有什麼不對。

卷耳聞言挑眉,她看這隻傻貓抬著頭看她,蒼白未褪,卻添了幾分剛睡醒的憨態,偏他神情溫涼,又給這張臉填上了幾縷清冷。

她緩緩伸手摩挲著言追的下巴,那人像是無所覺,甚至微微抬頭配合她的動作。

“過會兒便走了。”卷耳思忖片刻,從懷裡拿出個火折子,“你若想尋我,便在洞口處燃上一把火,我便回來。”

“誰要尋你。”言追翻了個身,背對著她躺了一會兒,又接著睡去。

……

……

日子平和的劃過,安穩的不似劫難,那山洞畢竟隻是個臨時歇腳的地方,卷耳帶著白貓尋了家客棧住了進去,如同上一世一般,夜間她回地府熬湯,白日便去捉魚,喂貓。

這日天剛亮,卷耳從地府回了客棧,她還未進去,便覺著空氣裡似乎有些……彆的味道。

她蹙眉進去,便見床上的人裹在被子裡發抖。

卷耳一頓,她幾步跑上前掀開被子,便見言追沒穿衣服的躲在裡麵……

她本以為是言族長的人追了過來傷了他,可誰知道這人在這做什麼呢?

“……”

!那肌膚白皙晃眼,卷耳“啪——”的一聲放下被子,翻了個白眼,“你又是鬨什麼呢?”

這一世的他像個作精一樣,魚太熟了不吃,客棧樓層太低了不住,床板太硬了不躺,嬌毛的程度快跟真身差不多了。

鬼知道他這會兒又抽哪門子風。

“孤陋寡聞……我不跟你一般見識。”言追吸了口氣,又縮回了被子裡。

他嗓音粘稠低啞,頗有些惑人之態,酥酥落落似能拖人入咒。

卷耳莫名其妙。

晚春時節,楊花榆莢漫天,窗子留了一條縫隙,外麵的風便順著這間隙滑了進來,帶上春日氣息。

晚春。

春……

卷耳一怔,幾乎立刻明白言追這副樣子的原因。

她站起身往外走了幾步,言追在她身後顫抖著開口,“你不許走!”

那聲音聽的人耳根發麻。

卷耳步子一頓。

她緩緩轉身,眼神有些飄忽,“我留在這不太好……”

言追神色迷離,他撐著眼皮看她,沙啞著聲音,“你幫幫我……”

“嗯……幫幫我……”

言追年歲不大,這也是他第一次遇到這樣的狀況,他比卷耳更崩潰。

屋子裡那股異香愈加濃鬱,卷耳轉身走到床邊坐下,蹙眉道:“可有解法?”

他讓她幫忙,卷耳理所當然的以為,這症狀是可以用藥或者什麼其他的東西壓製的。

言追眼底騰起霧氣,他難受的不行,裹在被子裡趴在床上,悶悶出聲,“你當這是中毒麼。”

“……”

他把被子蓋過頭頂,又翻了個身直挺挺的躺在那,翻來覆去怎樣都不舒服,聲音越來越不穩,“你幫幫我……嗯……”

卷耳頭疼。

“我怎麼幫?”

她並不是什麼純情少女,自然知道了他如今的意思。

可她要是真敢做,隻怕閻君醒來撕了她的心都有了。

言追悶的渾身發燙,身邊那女人聲音聒噪,可他聽著卻隻想往她身上……蹭。

他也真的做了。

卷耳頭皮炸開,她剛欲起身,便被豁然掀開被子的言追扯過去按在床上。

他咬著牙,又一次喃喃出聲,“你幫幫我……”

卷耳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被他牽著!著手一路向下,直至觸到一片滾燙,卷耳慌了一瞬下意識收緊手中力道,言追被她一激,喉間悶哼出聲。

綢緞輕軟,解開便順暢無比。

他整個人覆在卷耳身上,垂頭埋在她頸窩,嗓音裡的每一個停頓,每一個氣聲都無比清楚的灑在她耳畔。

言追並沒有做什麼,卷耳也什麼都不敢做。

掌心觸感滑膩卻堅硬,等到一切結束,他隻埋在她身前一動不動。

卷耳眼神閃爍。

她雖不是愛羞澀的人,可如今來了這麼一遭,卻也讓她有些回不了神。

“你……好了麼。”

可如今他雖然並未真正體會到,可也算是一知半解。

他便突然理解那些人了。

“再一次……再一次行不行?”他抖著聲音,貼在她耳邊問。

獄火神明,他手裡握著千萬生靈輪回之路,他於深淵中見過人世蓬勃的生命,也從容觀過枯夜黃泉裡的亡靈。

他是神啊。

可此刻的他忘卻一切過去,眼前隻剩下她一人。言追沙啞開口,又問了一遍。

“再一次……嗯,再一次,行不行?”

“……”

熾熱驕陽摩挲在窗外鬱鬱蔥蔥的老樹上,光影一寸寸退卻,樹蔭遮擋的窗內,春光卻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