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
賞金獵人集團,金字塔。
對Nd60公園感興趣的賞金獵人也有不少,其中也包括了金字塔的成員。隻是在他們來到了這裡後,第一個聯係上他們的卻是[平麵鏡]的成員。
那是一位漂亮的金發男人,他談吐得體,語氣溫柔,卻帶著貴族人特有的高高在上的氣質。
但是沒有人會認為這個男人好對付,作為[平麵鏡]的成員何西·格林,他掌握著格林家族全部的經濟脈絡,也是一手帶大格林家族的統領者。
他傲慢,過於自負,卻擁有自負的權力。沒有人敢真的招惹他,何西的A級法術印章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金字塔自然也不例外。
金字塔的首領馬修斯自然不敢違抗何西,以至於當何西找上門來時,他隻覺得自己的脊背發冷發慌。
“我要你幫我做件事情。”何西一來,就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幫我殺一個人。”
“……閣下為什麼要我幫忙殺人?”馬修斯感覺有些不可思議,“如果是何西閣下的話,難道不是想殺誰就殺誰嗎?”
“沒錯,這個範圍也包括您在內呢。”何西笑地極為陰冷,他本身就長著一張不懷好意的臉,讓人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馬修斯頓時不敢開口了。
“他們是瑪麗的貴客。”何西的手指點著桌麵,紫眸充斥著幾分癲狂,
“瑪麗可不是一般人。她看中的人多少都有些價值……而且我調查過,那個少年應該是薩拉的代言人?”
“有意思,13區那麼荒涼的地方有什麼值得去挖掘的?還是說13區埋葬著足夠吸引瑪麗目光的東西?”
“可是……我要是對那個人動手了,瑪麗閣下不會殺了我嗎?”馬修斯感覺自己快要哭了。
這根本是一條有去無回的道路。
“不用擔心,馬修斯。”
何西笑地更開心了,他伸出手,牢牢地握住馬修斯的手,動作無比親昵,也無比恐怖,
“她不會因為這麼一點小事對你動手的。況且——我向你保證,死在她的手上絕對會比死在我的手上好受。”
這已經是赤/裸裸的威脅了。
馬修斯現在隻痛恨自己當初為什麼要決定來第一區趟這攤渾水,結果錢沒賺到,還把自己搭進去了。
自然,何西給的報酬從來隻多不少,那些B級C級的法術印章在他看來和廢品沒什麼兩樣,隨手丟兩個就已經足夠讓普通人饞涎欲滴了。
可何西給的任務從來都是死亡選項,比如說現在。
馬修斯沒有選擇,他隻能被迫動手。
搞清楚目標人物住在哪裡對他而言不是難事,他有拿到對方的照片——照片上名為歐曼的少年看著不過十五六歲,還很年輕,也不知道怎麼得就招惹上了何西。
真是可憐的孩子,不過沒辦法,現在他更可憐點,總有個人要成為最倒黴的那個人。
馬修斯將自己的身形和氣息都隱藏了起來,作為賞金獵人裡最優秀的那一批,他對自己的身手很有自信,一般人是不可能發現他的。
當然,也不排除瑪麗拉攏的那個人有A級賞金獵人的水平。不過就算再怎麼厲害的人也有疏忽的時候,比如說現在——他的獵物正蜷縮在沙發上,難得小憩了一會。
而現在恰好就是入侵的時期。
馬修斯按了按自己的雙眼,總算是鬆了口氣。
他的B級法術印[瑪利亞之眼]擁有能看穿一切的能力,他能提前預判所視空間內一切的危險,並且提前做出準備。
彆說B級,就算在A級法術印章之中也鮮少有這麼好用的能力。當然,瑪利亞之眼之所以會成為B級,也是因為它的使用條件十分苛刻。
瑪利亞之眼的持續時間是由執念來定的,而這份執念必須歸根結底到某個人身上。執念越深,持續時間也就越長。
而馬修斯所信仰的,自然就是他的能力名中的[瑪利亞]了。
“瑪利亞……這一次也拜托你了。”
馬修斯拾起胸口的寶石,輕輕再上留下一吻,眸子裡流露出溫柔的色彩。
所謂執念,是要足夠深切,足夠痛苦,足以在靈魂上留下刻印的能力。
而他之所以能夠成為金字塔首領,能夠走到現在這個地位,也多虧了他的妻子瑪利亞。
他深深地愛著瑪利亞,可是她卻死在了一場動亂之中。
僅僅是因為她是薩曼人。
馬修斯不是薩曼人也不是安息人,他隻不過是暗巷中最為普通的人之一。原本他的能力並不出眾,作為一個平平無奇的商人,他本不應該被卷入這樣的事件中。
可瑪利亞死後,巨大的悲痛讓他幾乎窒息。好幾次他甚至想要拔刀自刎,可當他的力量初次湧現的時候,他又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那是瑪利亞贈與他的力量。
也正因為如此,他也要帶著瑪利亞的那一份好好活下去。
馬修斯握緊了手中的刀,另一隻手則揣著口袋裡的槍。大部分時候他不需要用到這兩樣東西,可在這種時候,他必須得做好萬全的準備。
“真的很抱歉。”
望著沙發上沉睡的孩子,馬修斯咬了咬嘴唇,終於還是扣下了扳機。
“砰!!!”
昂貴的子彈從槍口中迸射而出,他的槍法很準,並且他很確定,在自己扣下扳機的那一刻,沒有任何目標能夠活下來。
除非有意外發生。
“這……怎麼可能?!”
望著眼前發生的一切,馬修斯頓時愣住了,與此同時,莫大的恐懼也開始在心臟處蔓延。
按照他的想法,那枚子彈應該穿透那扇早就被他黑掉的電子玻璃,直接射入目標對象的腦乾——這麼做也是處於人道主義,被貫穿腦乾的那一瞬間不會有痛苦,死亡不過是在一瞬間的事情。
可是那枚子彈卻在飛射到一半的時候停滯住了。
那種感覺就好像子彈被類似於膠水的東西阻擋住了,在空氣中開始逐漸減速,最終停滯在半空中,猶如陷入琥珀的標本,凝固在了這一瞬間。
最為恐怖的是,馬修斯甚至能夠看到這一過程的詳細情況,小型的氣旋在子彈扭轉的過程中逐漸減緩,那是一股極為強大的法術印章力量,強大到僅僅是彌漫在空氣之中,也能夠輕鬆阻擋任何危機。
他為什麼沒能察覺到這股力量??
原因很簡單……因為從一開始他闖入這片領域時,這股力量就已經存在了。自然到甚至讓他無法察覺,這個對手恐怕不是一般的難纏。
馬修斯一動不動地僵持在原地,渾身上下都不敢動彈。
他第一時間發出了訊息,讓自己的部下率先撤離。可直到現在,也沒有任何人回複他的消息。
糟了……
賞金獵人裡有句名言——當你遇到的情況不足以用你的經驗來衡量時,你就已經危險了。
就好像現在,那個紅發的男人正站在他的身後,一隻手擒住了他的脖頸,死亡的氣息逐漸逼近,讓他不寒而瑟。
他是什麼時候出現在自己背後的???為什麼瑪利亞之眼沒能預測到???
沒有人可以逃脫瑪利亞之眼的巡視,除非……那個人根本不是正常出現的。
“嗚哇!!!”
轉瞬即逝間,馬修斯所在的空間就換成了室內。站在他身後的男人將他強行摁在了地上,聲音極為冰冷。
“是誰讓你過來的?你想乾什麼?”
啪嗒。
那枚子彈從男人的手中掉落,在地板上發出清脆回響。
十七個人的小隊,全軍覆沒。
他注意到了男人手指上沾染的血跡,雖然隻沾染了一點,但是也足以證明他們的結局。
馬修斯的臉色一片慘白,即便擁有瑪利亞之眼,他也知道自己輸定了。
“是誰叫你過來的?”
銀發的少年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馬修斯下意識地想要抬起頭,卻被身後的男人死死壓住了頭發,隻能被迫看向地麵,牙齒也在止不住地打顫。
他確實隻是個少年,很年輕,甚至還是個暗巷人。
可是那股莫名而來的壓迫感卻不像是作假的。
“不回答?還是被驚嚇過頭了?”歐曼有些困惑地盯著匍匐在地上的青年,眼中流露出困惑的情緒。
“我的動作已經很溫柔了。”站在他身後的男人很無奈。
“噗,對你而言確實如此。”歐曼笑道。
……這兩人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遭遇了刺殺卻如此從容??難道他們早就預料到自己會來刺殺,甚至已經準備好拷問他了??
馬修斯凝視著銀灰色的地麵,他的瞳孔微微瞪大,心臟跳得飛快。
一股極為難受的感覺從深處傳達而來,他開始以為隻是恐懼帶來的副作用,可越到後麵卻愈加難受。
呼吸開始變得嘶啞,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在撕裂他的靈魂。
“既然無法回答,那就隻能用一些非常規的手段了。”
歐曼伸出了手,邏各斯之鎖開始在他的指尖聚集。在麵對這種精神力並不算強大的俘虜時,他總有更好的辦法去獲取情報。
可就在他準備出手探索對方大腦中的情報時,卻發覺有些不對勁。
馬修斯的狀態很奇怪,開始隻是因為緊張顫抖著,可到了現在,更像是被注射了什麼奇怪的藥物,開始痛苦地抽搐著,甚至口吐白沫,翻起了白眼。
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
這種難受至極的感覺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
馬修斯的思緒被各式各樣的東西撕扯著,他甚至已經分不清幻覺和現實,手和腳變成了向上吞噬的處刑器,逐漸吞噬著他的意識。
啊,他想起來了。
在離開之前,那位尊貴的何西先生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而死亡的種子也在那是種下。
他從未得知過何西的法術印章,也從不敢去主動探尋。
可他現在知道了。
“救……救我!!!”
馬修斯下意識地伸出手,他恐懼地撲向了眼前的少年,在少年詫異的目光下想要抓住他的腳踝,求取最後一絲生存的可能性。
罪刃的瞳孔微微收縮,心中警鈴大作。
“小心!!!”
罪刃毫不猶豫地鬆開了馬修斯,他立刻用披風將歐曼攬入其中,下個瞬間將自己和歐曼一並藏入了虛無的空間之中。也就在他這麼做的下一秒,馬修斯的身體驟然爆炸,劇烈的爆炸聲摧毀了整個房間,甚至連走廊都被一並波及。
“叮鈴。”
祖母綠色的寶石項鏈掉在了地上,發出了清脆的回響聲。
“發生什麼事了!?”
“樓層中央爆炸了!!!!甚至波及到了不少房間!!快聯係醫療隊!!”
走廊的聲音頓時亂做一團,驚叫聲,哭喊聲和□□殘餘的聲音混合在一起。隻是在無人知曉的角落,一隻纖長的手微微落下,拾起了掉落在地麵上的寶石項鏈。
“是法術印章。”歐曼看向了手中的項鏈,表情複雜,
“有人借由他來暗殺我們,並且他的法術印章大概率是將觸摸過的人變成炸彈。”
這隻是初步判斷,歐曼覺得對方的法術印章形成條件應該更為複雜——這也算是一種規律,條件越複雜的法術印章換來的力量也愈加強大,
“……我察覺到了那個人的殺意,但是沒有思考到這一層。抱歉。”罪刃的臉上浮起愧疚。
“你做的很好了,如果不是因為你的法術印章和反應能力,恐怕我已經死了。”歐曼的語氣依舊很平靜,好像死亡也不過如此。
“不過他的法術印章倒是因此留給我了,也不算全無收獲。”
當法術印章持有者意外死亡後,法術印章也會自動殘留在與之最近的物品上麵。馬修斯的項鏈自然就成為了他的法術印章承擔品,同時也落在了歐曼的手上。
馬修斯的B級法術印章[瑪利亞之眼]確實很好用,隻是這件物品所承擔的執念太深,不太適合立刻融合。
總之先收下好了。
“你可以把我放下了。”歐曼提醒道,“雖然我們現在在屋頂,但這裡有護欄,我不至於掉下去。”
“抱歉……”
罪刃這才發現自己還一直抱著歐曼,銀發少年默默地盯著他,倒也沒有過分反抗。
“那我們接下來要怎麼做?”罪刃咳了咳,開始嘗試轉移話題。
“通知瑪麗就行了。”歐曼將項鏈放入了口袋之中,眸子裡浮起暗光,
“我不相信她什麼都不知道。恐怕她也想看看我究竟能不能活下來吧?”
說到底,所有人不過都是那群所謂[上等人]的棋子罷了。誰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死,就好像誰也不清楚他們將會麵對什麼。這一點罪刃尤為清楚。
可歐曼看上去一點都不驚訝,甚至還有餘力去調侃和嘲諷。
他以前到底過著怎樣的生活啊……
“我之前讓你買的終端你買了嗎?”歐曼突然開口,提起了另外一件毫不相關的事情。
“買了,您一直沒說,我就沒有提。”罪刃將藏在空間裡的終端取了出來,遞給了歐曼,
“我也將偽造好的信息放進去了,您可以看著修改。”
“你的呢?”歐曼頭也不抬地問道。
“我?”罪刃愣了一下,“我也可以用終端嗎??”
“怎麼?你為什麼不能用??”歐曼覺得有些好笑,“難不成你以為我會把你雪藏起來,不讓外人知道?”
……
說實話,罪刃確實有這麼想過。
身份特殊且實力強大的他並不適合存在於這個世界上,雖然他很抗拒藏匿於黑暗之中,但是也能理解歐曼的想法。
可是歐曼很明顯不打算這麼做。
“如果一直躲躲藏藏,那麼恐怕隻能藏一輩子了。”銀發少年淡淡道,
“我可不希望和某個窩囊廢一樣一直藏在角落裡。我也好,你也好,本就不應該這樣狼狽。”
歐曼緩慢地說著,眼中卻漸漸浮起某種扭曲的欲/望,伴隨著他嘴角的弧度一並展現而出。
“遲早有一天,我會正大光明地出現在每一個人的麵前,我會讓那些人匍匐在我的腳下,因為我的一言一語而感到畏懼,因為我的一條簡單的命令而顫栗。”
“你覺得呢?罪刃?你也認為我是癡人做夢麼?”
少年看向了一旁的紅發男人,他笑地如此自然,甚至像是孩子在談論一件喜愛的玩具,那是他發自內心的快樂。
稚嫩的想法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執行者確實擁有實現它的力量。
少年亦是如此。
罪刃單膝跪地,他認真地注視著歐曼的雙眼,也是頭一次,他將自己內心深處的信任給予了他。
“您一定會實現的。”他一字一句道,“我向您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