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死的。”歐曼冷笑道，
“就算是你，我也不認為你一定能打的過他。你的手中有遺產之力不假，但是用遺產之力正麵對抗成功率必然不會太大，但是如果是偷襲呢？”
……
這一點歐曼想的倒是相當有道理。
霍厄斯也不清楚黑公爵到底有多少法術印章，以及他的法術印章到底是什麼。在這種情況下直接和對方對戰並不是什麼理智的行為。
但是潛入就不一樣了。
如果能提前潛入其中，並且通過內部調查獲取一定的情報，說不定就能夠暗捅對方一刀子。
隻是歐曼此刻看向自己的目光明顯變得有些戲謔了起來。
而霍厄斯也感受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我親愛的哥哥。”
銀發的青年再一次鄭重其事地看向了他，他的目光極為溫柔，甚至帶了平時都很少見的最為純粹的笑意，似乎是在發自心底地感到高興，
“剛好，這段時間黑公爵的宅府正在召集[眷屬]，並且性彆要求一定為女性，我想，你一定會很開心能夠參與其中吧？”
霍厄斯靜靜地望著他。
歐曼笑盈盈地看回去。
他的眼神無比真誠，真誠到霍厄斯恨不得立刻往他的臉上打一拳。
——這家夥絕對是早就預料到了這種情況才故意這麼做的吧！！
“彆用那種眼神看我啊，霍厄斯。”歐曼終於沒忍住大笑了起來，
“我可沒有逼迫你，我說過的，一切都按照你自己的想法來，你也可以拒絕，不是嗎？”
霍厄斯是不可能拒絕的。
這樣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他不可能會放棄。歐曼必須得進入黑公爵的手下，所以他不能變化身份潛入。而霍厄斯也不可能雇傭其他人去做這種冒險的事情，所以這個人選非他莫屬。
隻是能看到霍厄斯這樣的表情確實很少見，就連歐曼也沒忍住心情雀躍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林恩也在他的腦海裡笑地極為開心，
[怎麼回事啊霍厄斯！你這也太慘了吧哈哈哈哈！直接變成妹子給人家送上門來了啊！！]
“閉嘴。”霍厄斯冷冷道，也不知道是在對歐曼說還是在對林恩說。
“我會做的。”霍厄斯一字一句，幾乎咬牙切齒地說著。
那表情簡直像是豁出一切了。
“那就好，我就怕你不答應呢。”歐曼哈哈大笑著拍著霍厄斯的肩膀，
“彆擔心，我們現在的目的一致，我害你也沒有什麼好處，想要殺了黑公爵，沒有你可不行，我親愛的哥哥。”
不知道為什麼，每次歐曼說[我親愛的哥哥]時，霍厄斯總覺得有種無名之火冒出來了。
但是對方的話倒也沒說錯……
也一個人行動確實要更加小心，更何況他的對手還是那個相當危險黑公爵。
“具體的要求我等會通過終端發給你。”歐曼將一份文件發送給了霍厄斯，
“我會想辦法為你創造條件的，不過……一個人行動，你可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如果你死了，對我而言可是很麻煩的啊，你說是吧？”
“我知道。”霍厄斯沉默半晌，終於還是點了點頭。
這確實是最好的辦法了。
不過……關於黑公爵所選擇的[眷屬]，這也讓霍厄斯感到十分的好奇。
黑公爵所居住的宅府下似乎養了不少眷屬，但是這些消息幾乎從未被外界所知曉。就算是葉野和瑪麗，恐怕對此也一無所知。
那麼問題來了，歐曼又是如何知道的？
再怎麼說，現在的歐曼是無法獲得比葉野和瑪麗更廣闊的情報來源的，但是既然他能夠知道那兩個人不知道的事情，唯一的解釋就是——他擁有那兩人也不曾擁有的情報來源。
一個穩定的，在黑公爵的權限之上的情報來源。
平麵鏡的BOSS，K。
不過這也隻是推測，霍厄斯也不好真的去懷疑什麼。更何況現在兩人是一條線上的蚱蜢，他也沒必要和對方翻臉。
……等這件事情結束後，他再去調查相關的線索好了。
·
關於黑公爵所養的[眷屬]，在觀看了資料後，霍厄斯也多少有了幾分了解。
黑公爵會在一定的時間內去購買一些資質足夠優秀的女性，並且將他們接回到自己的宅府之中。而她們的主要作用也並不是服侍黑公爵，而是去做其他的事情。
眾所周知，法術印章是可以隨時脫離人體的，但是同時也是可以交融進化的。
比如說霍厄斯的邏各斯之鎖也在融合了遺產之力和機械之心後進化到了更高的等級，可那也隻是霍厄斯本人的個例罷了。
這種進化對身體的損傷度極大，想要擁有法術印章融合的溫床，也必須召集相當合適的人員。
在經過黑公爵的篩選後，他也發現女性要比男性更適合成為[溫床]，於是他也召集了不少合適的女性法術印章持有者，並且在她們的身上進行實驗。當法術印章合適的時候，再由他奪走為己用。
而融合過的身體，自然是大概率會崩塌的。所以那些進入了宅府的眷屬也沒有人能夠活下來。
霍厄斯靜靜地站在歐曼的身邊，臉上沒什麼表情。
此刻的歐曼也換了個馬甲皮，他很順利地就將霍厄斯推銷了出去。有他的[人脈]在，這點事情也並不算難。
“我會在兩天之後前往黑公爵的宅府。”離開之前，歐曼在霍厄斯的耳畔輕聲道，
“在此之前，你就先努力活下去吧。”
“……我知道。”
霍厄斯的手指攥緊了袖口。
可這樣的場景在其他人的眼中，卻變成了楚楚可憐的少女不安地攥緊手指，似乎在忐忑自己的未來。罪惡的人販子假意安慰了她幾句後，少女的心情似乎也稍微平靜些了。
看到這樣的場景，所有人也頗為難過地搖了搖頭。
雖然他們也不希望這樣的女孩遭到黑公爵下手，可是他們也要生活和吃飯的。沒有人敢違抗黑公爵，他們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就很不容易了，可沒有哪個閒心思去擔心彆人。
“好了，該回去了。”其中一個人男人催促道，
“等會就該出發了，彆磨磨蹭蹭的，沒有人會等你。”
黑發的少女依舊一言不發。她隻是緩緩抬起頭，那雙漂亮的暗紅色眼睛淡淡地看了他們一眼，隨後就順從地走上了那輛車的後備入口。
那雙眼睛裡什麼都沒有。
就像是一潭冰冷的死水，甚至連一絲波瀾都不曾存在。
而這樣的眼神，也讓其他人多多少少有了些心疼。
……
霍厄斯身為少女的假名叫做卡西，按照歐曼給他編的假身份，此刻的他就是暗巷流浪的一名少女，隨後被人販子哄騙到了這裡。
能夠來到這裡的多多少少都是法術印章持有者，當霍厄斯坐在了滿是女孩的後置車廂後，他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儘量距離其他人遠一點。
此刻他的心情肯定不是很好，不過這樣倒是剛剛好，畢竟作為假扮成受害者的少女，他所扮演的身份心情肯定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直到有人主動對她開口了。
“那邊的是新來的？你是第七區的人嗎？”
女孩的聲音讓霍厄斯下意識地抬起頭，和他搭話的是一個留著金色卷發的少女，她看上去很漂亮，身上的穿著也和其他的女孩頗為不同。
她的家境或許很不錯，霍厄斯想著。
不過他依舊沒有搭理她。
“喂！彆總是這麼冷淡好嗎？我們以後都是要服侍黑公爵大人的人，你也彆那麼沮喪嘛！”女孩倒是主動蹭了過來，嬉笑著打起了招呼，
“我叫艾米！一直住在第七區的！你彆擔心，他們可不打算真的讓你去送死啊，黑公爵大人很溫柔的，他一定會讓我們幸福的！”
霍厄斯：“……”
這位少女你似乎被洗腦的有點嚴重，黑公爵這個字哪裡和溫柔能沾的上邊？
還是說信息差？難道這個女孩見到過黑公爵的另外一麵？還是說他向來很會偽裝自己？
懷抱著這種困惑的心情，霍厄斯終於舍得開口了：
“你以前和黑公爵見過麵？”
見黑發的少女終於願意搭理自己了，金發少女頓時來了興趣，隨即充滿著幻想說著：
“肯定有啊！雖然隻是淺淺地見過一麵……那個時候的黑公爵大人剛剛從外麵的世界回來，我還有爸爸媽媽他們全都圍繞在路邊，我有看到他的臉，真的很好看！！”
“我聽爸爸媽媽說，我們居住的地方之所以沒有受到侵害，是因為黑公爵大人的保護我們。他肯定是個溫柔的人嘛！不然他為什麼要來幫助我們呢！！”
……廢話，因為你們是他賴以生存的養料，他不關注你們關注誰？
當然，這話也沒辦法直接說。考慮到自己的安全，霍厄斯還是決定閉嘴比較安全。
“你的運氣很好的，我聽說你之前是在其他的區域流浪吧？能夠被送到宅府來是件很幸運的事情啊！”艾米還在喋喋不休地說著，
“我可是求了爸爸媽媽很久，他們才同意我參加這次眷屬的選取呢！這個機會可是來之不易的，我們那裡也不是所有的女孩子都有機會能夠被選中哦！”
因為被選中的隻能是法術印章持有者啊。
霍厄斯看向少女的目光開始憐憫起來了。
不過這個女孩大概是和不少人都說過類似的話，那些從四麵八方被撿回來或者抓來的少女們臉上也多多少少露出了希冀的目光，大概是真的相信了艾米說的話，認為他們所去的地方一定能夠讓她們幸福吧。
車輛行使了很久，雖然車廂裡亮著燈，但是她們看不到車外的場景，因此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什麼樣的地方。
直到車終於停下，那扇緊閉的門才緩緩打開，一位麵色慘白的女傭站在了車廂的門口，向著幾個女孩微微鞠躬。
“已經到了。”
那位女仆麵無表情地說著，
“請諸位跟隨我下車。”
到了？
霍厄斯的目光很快向外看去，和方才第七區的熱鬨的場景截然不同，這裡的氣息明顯要更為壓抑些。
入目的是一座相當複古的莊園，從第七區和城市截然不同的建築和高科技的結合來看，黑公爵應該是比較喜歡這種偏向於複古的風格。
霍厄斯跟著那些女孩子一起下車了，除了一直都很興奮的艾米，大部分女孩子的臉上透露出來的都是不安。
顯然，即便有艾米的敘述，她們也不敢立刻信任這裡的人。
這裡應該是黑公爵宅府的另外一條道路，霍厄斯走在隊伍的最後麵，他稍稍轉目，掃視了一圈周遭。
從外表來看，這裡並沒有什麼大問題。四周都是鬱鬱蔥蔥的草地，修剪的相當漂亮的玫瑰在風中搖曳著，隻是這場景過於平靜，總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這裡看上去有點不妙。]林恩的聲音也難得帶上了幾分緊張感。
[不妙是什麼意思？]霍厄斯好奇道。
[這裡到處都充斥著法術印章的氣息。]林恩很快就察覺出來了，
[可能你的階級比較高，所以沒能感受到……那幾個比較弱的家夥臉色已經變得很難看了，黑公爵將他的法術印章擴展到了整個宅府之下，也就是說，任何人的動彈都能引起他的注意。]
……
這聽上去確實不太妙。
霍厄斯不是很信任林恩，但是此刻林恩也沒有必要坑自己。
確實，從他進入這座宅府之中後，他就感到了一股極為怪異的感覺。
這裡過於寂靜，簡直像是死物一般，周遭的建築也十分精致，卻過於整潔，每一塊磚頭都像是克隆出來的一樣，一丁點汙漬的痕跡都沒有。
不太像是真實的，反倒像是用建模軟件做出來的一樣。
這種不真實感和壓抑感讓霍厄斯極為不舒服，可他最多也隻是皺了皺眉頭，目光投向了身邊一直不言語的女人身上。
這個女人也很奇怪，她的麵色慘白的幾乎馬上就要死去，而呼吸也顯得十分清淺。
她恐怕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
霍厄斯能猜測到，她應該是之前的眷屬，在失去了原本使用的意義後，也就被丟棄到一邊，去做她還能做的事情了。
可是，為什麼她不願意反抗呢？
還是說……無論怎樣反抗都沒用，所以才乾脆利落地選擇了麻木不仁呢？
“吱呀——”
伴隨著金屬門緩緩打開，極為陰暗的氣息幾乎立刻撲麵而來。
包括艾米在內，所有的女孩都陷入了沉默。
“這裡就是你們居住的地方。”
那個女人用極為古怪的聲音說著，
“門，會一直鎖著，不要幻想能夠離開這裡，你們會死的。”
說著，她很快後退了一步，雙手用力向前一推，將那扇門猛地關上了。
就在這時，整個房間裡的燈光也就此亮了起來。
依舊是寂靜一片的場景，那種怪異感和之前霍厄斯在門外的感受幾乎一模一樣。
整個房間過於規整了，一眼看去，寂靜到連呼吸聲都算得上乾擾的氛圍遍布著每一個角落，無數規整的房間都標上了編號，而這裡就是她們未來要居住的地方。
甚至連窗戶都沒有。
霍厄斯向四周看了一眼，整個房間的布置相當豪華，甚至還有上下兩層，但是在他的視野裡，確實連個窗戶都看不到。
“居然是……這樣嗎？”艾米喃喃自語道。
哦？她終於發現不對勁了？
也是，畢竟到了現在，還不發覺有問題的，恐怕也隻能是傻子了吧。
“居然這麼豪華啊！”
然而下一秒，艾米的聲音卻沾染上了幾分欣喜，
“這比我住的房子要好太多了吧！！以後居然要住在這麼豪華的地方，這也太幸福了吧！”
霍厄斯：“……”
冷靜，霍厄斯，她隻是個小女孩，沒發現這些倒也很正常。
“那個，真的沒問題嗎艾米？”有個褐發的，頭上帶著蝴蝶發夾的女孩開口了，
“我總感覺這裡有點不對勁，讓人很不舒服……”
“沒事的！黑公爵大人不會傷害我們啊！再說了，以黑公爵大人的能力，也不至於刁難我們這樣的人吧？”艾米不滿了起來，
“先回到房間吧，要是還有什麼事，他們一定會和我們說的。”
“好吧……”
大概是被艾米說服了，那些女孩也紛紛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大概是走廊最深處的那間正對著走廊口的房間顯得陰森，留在最後的霍厄斯也確實隻剩下那間房屋了。
[要進去嗎？]
“不然呢？”
霍厄斯挑了挑眉，隨即加快了腳步。
他倒是不怕什麼，但是有一點他確實明白了。
這裡，恐怕真的不是什麼宅府。
如果黑公爵隨時都能察覺到他們的動向，那不可能隻是他的法術印章遍布在這裡，就算是最為精確的法術印章，也無法一下子標記這麼多人的走向。
除非，這個房子，包括這個莊園，甚至是剛才那個引路人……全部都是他的法術印章做出來的。“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整個空間需要消耗的能量恐怕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恐怖，對身體造成的負荷也絕對超出想象。更何況黑公爵還帶了不少法術印章在身上……
這麼說來，這份被具現化的房屋所造成的傷害，恐怕也被他均勻地分攤到其他人身上了。
確實夠狠。
霍厄斯推開了自己房間的門，很快，極為整潔的房間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正如同他所想，這個房間裡沒有任何窗戶，空間雖然足夠大，但是也依舊讓人感到無比的壓抑。
黑發的少女逐步向著牆壁走去，他的手指很快撫上了堅硬的牆壁，粗糙的質感在他的指尖留下了觸感。
“林恩。”
霍厄斯在內心開口了，
“如果隻用遺產之力，黑公爵會發覺我的所作所為嗎？”
[當然不會。]林恩笑了，
[黑公爵隻能窺視比他等級低的法術印章，遺產之力的等級可比他高太多了。]
“那就好。”
霍厄斯緩緩閉上了雙眼。
很快，無數的藤蔓自他的手中蔓延而出，它們穿過了堅硬的牆壁，很快向外擴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