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知道，在這種情況是殺不了你的——”
林恩哈哈大笑著，眼中透露出了幾分癲狂的意味，
“隻要你解開幻境，我就得回到我那可憐的軀殼之中。但是一旦解開幻境，你就會失去這千載難逢的機會！！”
“你本是想趁著霍厄斯最為虛弱的時候奪走他的遺產之力吧？可以啊！隻要你在幻境之中殺了我！！你就能成功了！！”
弗雷的臉上露出了一瞬的不悅，但很快又被他收斂了起來。
“弗雷，從小到大，你都從未真正地打敗過我！你不過是腦子比我要聰明一點，但論實力，我一直都在你之上！！”林恩手上的動作不停，嘴上也依舊沒歇著，
“我雖然不喜歡那家夥，但是相比起他，我還是更喜歡看到你吃癟的樣子啊！”
“砰！”
劇烈的爆炸聲猛地響起，宛若玻璃在耳畔劃過一道極為尖銳刺激的聲音，要將精神全部撕裂殆儘。
與此同時，教堂裡的那些人也感受到了極為刺激的聲響，他們下意識地捂住了耳朵，手腕上的鎖鏈搖搖欲墜，幾乎下一秒就要斷裂。
“發生了什麼……”
“天空！天空開始撕裂了！！！”
“外麵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難道是那位團長出手了！？”
“彆慌！不管怎麼樣！！那位大人一定會來救我們的！！”
然而此時此刻，就算是葉佑也開始不淡定了。
天生靈敏的直覺讓他察覺到危險的迫近，他的心臟跳動的越來越快，而手腕上的鎖鏈也開始發出了尖銳的聲音。
霍厄斯，他堅持的住嗎？
就算依靠著鎖鏈，他也能夠感受到鎖鏈的主人傳達而來的痛苦。
葉佑一咬牙，還是向著門口的方向跑去。
不，他一定要把鎖鏈還給霍厄斯！如果霍厄斯一個人堅持的話，他一定會……
[不用過來。]
就在葉佑準備推開那扇門之前，霍厄斯的聲音忽然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可……”葉佑愣了一下，才繼續道：
“可是！你一個人在外麵保護著我們！！你——”
[如果你出門，那麼你的身體就會在下一秒因為精神損傷直接炸裂開來。]霍厄斯的聲音依舊很冷靜，
[不是不讓你幫忙，是你太弱了。]
葉佑的手緊緊貼在門板上，攥緊片刻，終於還是鬆了開來。
是的，他很清楚，現在的他根本就幫不上什麼忙。
從一開始就是這樣。
不論是他的父親，還是他的哥哥……他從來都沒能幫上忙過。
他能夠保全自己的安全，卻永遠無法保護好自己在意的人。
最終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遠離自己，終於消失在路的儘頭。
難道這一次也要這樣嗎？
也要眼睜睜地看著霍厄斯為了拯救他們，承受這樣的痛苦嗎？
葉佑深深的呼了一口氣，終於逐漸平靜了下來，向後退了一步。
“霍厄斯。”
葉佑低聲說著，他的聲音沒了平時輕佻的態度，而是極為決絕，
“無論如何，請您一定要活下來。”
這也是他此刻唯一的願望。
……
當然得活下來。
如果他活不下來，他們也得死吧……
黑發的青年費力地維持著教堂空間的變化，可光是這麼做就已經消耗了巨大的精神力量。
他甚至快要站不住了，在拜托林恩將他扔到教堂門口後，他就一直穩定地維持教堂的防護，防止兩人的戰鬥波及到這邊。
但是事實上，他們之間的戰鬥可以說是相當的恐怖了。
弗雷似乎並不打算放棄這份難得的計劃，因此也用儘了全力去對付林恩。四周的空間在短短幾秒鐘的時間裡就發生了巨大的扭曲，除了這座教堂依舊穩妥。
“呼……”
霍厄斯緩緩呼出了一口氣。
他感覺自己像是一塊橡皮泥，被左右橫捏成了各種模樣，那一點脆弱的韌性還在支撐著最初的形態，稍一用力，就會被扯成兩半。
不能在這裡認輸，不能在這裡停下來。
起碼，他得支撐到弗雷放棄才行。
弗雷壓根沒有精力去管理教堂這邊，執掌了遺產之力的林恩輕而易舉地就能打破他的幻境。
弗雷雖然擅長幻術，但是那也隻是側重於幻術和空間之術，而林恩壓根就是六邊形戰士，他之所以能夠成為舊時代的最強，也是因為他將全部的時間都用在了提升自己的上麵。
空間被兩人以極為恐怖的模式扭曲著，霍厄斯有些踉蹌地跪倒在了地上，他感受到自己的意識開始剝離身體，但是卻依舊被自己死死拖拽著，怎麼都不願意鬆手。
多想想……多想一些事情……穩定住思緒……
13區的壁爐很溫暖，他還記得坐在火爐旁邊，將木炭丟進去，雙手攏著極為細膩的暖意，讓人發自內心的想要愜意下來……
他的手指輕輕點了點地麵，空間似乎稍微縮小了點，同時他也感受到四周的動蕩更為明確。
直到某個人再一次出現在了他的周遭。
“霍厄斯？”
那個人似乎在叫自己的名字，可是霍厄斯壓根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搭理對方，他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了一處，以至於聽覺都開始渙散。
“……”
那個人似乎接近了他。
像是泉流一般的溫暖湧入了他的身體，原本快要乾涸的精神力似乎開始漸漸地充沛了起來。
那種感覺很奇妙，就好像被人在冰冷的雪地之中提起，回到了充滿著溫暖的壁爐附近。
又或者是很小的時候……冬天到了，他的手被凍得冰冷，母親會緊緊攏著他的手，溫暖從掌心一點點傳遞過來，讓人不禁想要沉浸其中。
霍厄斯的眸子似乎亮了起來，卻又陷入了短暫的迷茫。
他大概能猜測到是誰在幫助他。
歐曼？可是……他不是想要奪走自己的法術印章嗎？按照他的做法應該是直接逼迫自己將法術印章交出來，或者用教堂裡的人威脅他——雖然他就算那麼做，霍厄斯也不會將遺產之力交給他就是了。
或者，對方正因為知道他不會將遺產之力交給他，所以才選擇幫助了他？
他忽然不懂了。
對方溫暖的手握緊了自己的手，那股力量開始源源不斷地代替他去支撐這座空間，與此同時，男人不帶感情的聲音也隨之響起：
“嘖，真是個麻煩的家夥……”
“算了，如果你死了，遺產之力也會因此消散，我會暫時幫你一次，就當做欠我一個人情吧。”
“……”
霍厄斯無言地看了他一眼，風雪之中他並不能看清楚對方的麵孔，卻能夠感受到對方的所作所為。
起碼現在，他沒有傷害自己，也沒有乘人之危。
也就是說……歐曼果然還是在乎他的吧……
“砰！！”
空氣中再一次傳來了刺耳的摩擦聲，林恩的手像是拉扯著一塊布那樣扯亂了這片空間，弗雷似乎也被對方的動作傷到了些許，麵孔的笑意也消散了不少。
“你就一定要和我對著乾？”弗雷皺起眉頭，
“我知道你一直很想要遺產之力，但是你的時代已經結束了。”
“遺產之力的詛咒已經讓你這麼痛苦了，你還要選擇背負這一切去複仇嗎？那也未免太累了。”
“那也是我的選擇。”林恩嗤笑一聲，
“你不也是嗎！？你也對這個世界失望了？我記得很久之前的你可不是這樣的。”
“那時候的你分明比我還要天真，我們相處了這麼多年，我還不知道你是怎樣的人？”
“少欺騙我了，弗雷。我是沉睡了很久，但我不是傻了。”
“……”
弗雷靜靜地注視著他，終於搖了搖頭。
“你會後悔的，林恩。”
“是嗎？那你就看著吧。”林恩淡然道。
弗雷不再言語，他向後退了一步，無數的空間開始從他的袖子中鑽入。伴隨著男人一步步向後退去，他也漸漸地消失在了林恩的視野之中。
“這一次，我承認是你們贏了。”
弗雷的身影越來越淡，聲音也漸漸變輕，
“不過下一次，我會準備地更加充實一些。”
“哢嚓！！”
天空破裂了開來，幾乎就在下一秒，所有人的眼睛都被極為刺目的白光所籠罩。
一陣天旋地轉後，世界陷入了平靜。
霍厄斯的手指輕輕動了動，渾身上下極為真實的酸痛感傳達而來。
他……回來了？黑發的青年茫然地睜開了雙眼，他平躺在擂台的正中心，目光所接觸的是一望無際的，白色的天空。
他緩緩坐了起來，一隻手摁住了自己的額頭，疲憊感也隨之侵襲而來。
啊，是的，他回來了。
他拿捏住了紅魔術團團長的心理，也成功讓他主動解除了幻境。
這一次，他贏了。
紅霧散去，於觀眾席上的人們也紛紛醒來。當他們睜開雙眼，擂台上隻剩下一位黑發的青年，男人環顧著四周，最終卻緩緩舉起了自己的手臂，目光愈加堅定。
沉寂蔓延了片刻，所有人也都站了起來。也是第一次，他們鄭重地，充斥著敬意鼓起了掌。
霍厄斯贏了。
他保護了所有人，也讓每一個人都從紅魔術團的團長手中平安回歸。
他的勝利實至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