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2 / 2)

基因迷戀 豔山薑 11508 字 4個月前

他出去了。

空氣中仍然漂浮著曼陀羅的甜蜜香氣。

鬆虞坐在原地,手指摩挲著打火機光滑的表麵。忽然微微一笑,將它也扔了下去。

再見?不必再見。

她永遠不會再來S星。

寂靜

無聲。良久才傳來“啪”的落地聲。

樓梯間的漩渦,像是無儘深淵,將這隻昂貴的打火機——連同這段無關緊要的、陌生人之間的插曲——都徹底吞沒,摔得粉身碎骨。

而鬆虞撫弄著手指上的燙痕,突然又想起來,自己還有一通電話沒有打完。

她拿出手機,向李叢撥回去。

立刻接通了。他像是一直在等著這通電話,一上來就陰陽怪氣地說:“陳導好大的忘性啊,還記得回我?”

鬆虞平靜地看著他。

她突然意識到,他們很久沒有過心平氣和說過話了。

她說:“李叢,我們認識有多久了?六年?七年?”

李叢“哼”了一聲,又要說什麼。

卻直接被鬆虞打斷。

“我一直記得,是你投資了我的第一部電影。你對我有知遇之恩。”

“所以哪怕這兩年,你故意壓著我的戲約去扶持新人,我沒有生氣過;你給我派這些無關緊要的工作,給其他人擦屁股,我也無所謂。”

儘管鬆虞的口吻始終波瀾不驚,李叢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

他想要插嘴,卻始終找不到機會。漸漸隻覺得自己像被剝光了衣服,站在刺眼的白熾燈下。羞惱又恐懼。

因為他終於明白,原來蠢的人隻有他自己。他那些小把戲,她早都看見了。

鬆虞繼續道:“可是今夜,我差一點死在那個劇場裡。都說人死之前會看到走馬燈,於是我才明白,原來很多所謂的堅持……都不重要。人都是會變的,我會變,你也會變。”

“我們解約吧。”

在聽到“解約”二字的時候,李叢的臉色徹底變了。

“你說什麼?”他氣得手一抖。

沒想到恰好茶杯歪了,滾燙的水潑在手背上。他整個人都驚得跳了起來,手忙腳亂,像個笨拙的小醜演員。

一邊還不忘衝她喊道:“陳鬆虞,你彆太忘恩負義!你真以為自己是藝術家?有多少人能忍得了你這個臭脾氣?你知道兩年前那部電影讓我虧了多少錢嗎?你也配跟我談解……”

鬆虞平靜地說:“我也讓你賺了不少錢吧。”

她不動聲色地笑了笑:“當年如果沒有我,這家電影公司開得起來嗎?”

李叢簡直暴跳如雷,不顧燙得發

紅的手,嘴唇都哆嗦了起來:“你、你……”

鬆虞:“我該說的都說完了。就這樣吧。”

然而李叢卻高聲叫道:“你這個白眼狼!沒有我你什麼都不是!你看看這圈子裡有幾個女導演?你再有能耐,過幾年還不是要乖乖滾回去結婚生孩子?”

鬆虞臉一沉。

李叢知道她最討厭彆人拿性彆說事,才故意這樣刺她。

於是她冷笑道:“我的終身大事不勞你掛心,不過到底同事一場,我也給你個臨彆忠告。”

她掃了一眼李叢頭上的鴨舌帽。

認識李叢的人都知道,他從來不曾摘下帽子示人。同事們一度以為這是某種時尚,隻有鬆虞知道為什麼。

“買頂假發吧。”她譏誚地說。

*

池晏倚著牆吞雲吐霧。

燈影落在他臉上,劈開半明半暗的、英俊的側臉。

他一邊咳嗽,一邊低低地笑出聲。

根本沒想到,自己隻是躲出來抽根煙,竟然能聽一出好戲。

當然,他剛才並沒有走。

隻是她想趕走他,他就順她的意,陪她把戲演足。

好在現在她已經離開。他可以肆無忌憚地咳嗽。

“咳咳……咳咳。”

最近池晏煙癮總是很大,甚至於像病態一樣,一根接一根地抽煙。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抽了太多煙,剛才和那女人說話時,他竟然一度覺得心跳很快,大腦皮層通電一般,躁鬱不安的悸動。

但這感覺稍縱即逝。繚繞的煙霧裡,他又看到她的身影。

她將雙手倚在欄杆上,上半身儘情向後仰。

這姿勢勾勒出她的腰肢,像一隻隱秘的喙鳳蝶,於黑夜裡徐徐將自己展開。

樓梯門又開了。池晏抬眸,以自己都未能察覺的急迫朝下望去。隻是進來的當然不可能是她。

而是他的心腹徐暘。

“池哥,事情很順利。”對方畢恭畢敬道。

“哦。”池晏捏著煙,懶洋洋地倚靠回去。

徐暘繼續彙報:“現場痕跡已經清理乾淨了,星際警察兩分鐘以前才到。這幫吃公糧的人,效率真是低得可以。”

“一群廢物。”

“警察隊長問您有沒有時間去做個……正當防衛的筆錄。”

“讓他自己滾去跟律師談。”

“……好的。”

“楊倚川呢?”池晏又問。

“人沒事,也去醫院了。路上聽到他與公爵打電話,一直在感謝你。看來我們這出戲演得很成功,他完全沒起疑。”

池晏笑了。

冷淡的,懶懶的笑。

他早知道今夜的一切都儘在自己掌控之中。

陰謀,欺騙,殺戮。所有事情都在按照他編排的劇本上演,毫無難度,也沒有任何意外。

然而成功來得太容易。

他竟然覺得有些索然無味,甚至不如在樓梯間裡抽煙有意思。

直到徐暘又猶豫道:“還有一件小事。剛才清場時,有個兄弟說在現場找到一台攝影機,正對著舞台,機器還是燙的。”

池晏慢慢站直了身體,好像終於對他的話產生了一點興趣。

他似笑非笑地重複:“燙的?”

徐暘:“對,老機器,散熱慢,應該是楊公子的拍攝團隊落下的。保險起見,兄弟們還是將它給搬走了。要讓他們直接砸了嗎?”

池晏笑了:“不必,先把芯片拿出來。”

仍然是沒什麼溫度的笑容。

然而那雙狹長的黑眸,卻慢慢展露出一點危險的侵略性。

這機器屬於誰,顯而易見。

陳小姐,他在心裡默念她的名字。

看來她給他製造了一點小麻煩。

骨子裡,池晏喜歡玩火,是個追求危險的瘋子。否則今夜的事根本不會發生。

他甚至希望,這位陳小姐,真的拍到了什麼自己不該拍到的東西。

這樣一來,他就能順理成章地抓住她。

第一次,她隻是陌生人,他允許她拒絕。

但從現在起,他與她,就不再隻是一段無關緊要的插曲。

池晏的腳邊本就堆滿了淩亂的煙頭,如今又多一隻。

一腳下去,他狠狠踩滅煙蒂,火星四濺。那一瞬間,耳畔仿佛聽到“滋”的一聲——

火。電流。悸動。紅唇邊的一團橙花。

同時在他的大腦裡炸開。

這一夜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