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2 / 2)

基因迷戀 豔山薑 12132 字 4個月前

“過來坐。”他笑得含蓄。

然而尖頭皮鞋卻在輕敲著地麵。

有一下沒一下。遲緩又不羈。

鬆虞慢吞吞地走過來,又故意坐得離他很遠。

可惜他們到底坐在同一張沙發上,感官像沙漏,不自覺地朝他傾斜。

“這是哪裡?”她問。

“地下拳館。來過嗎?”

池晏話音剛落,麵前碩大的電子屏,變成了一塊雙麵玻璃。

他們坐在高處。聚光燈對準底下四四方方的高台。

兩個肌肉勃發,表情凶狠的拳擊手,小山一般,各自站在一角,向觀眾致意。

觀眾們都站了起來,他們激動得麵部扭曲,瘋狂揮拳嘶吼。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鬆虞仍然正襟危坐,語氣冷淡:“當然沒有。我是良好市民。”

“良好市民……”池晏故意拖長了尾音,重複這四個字。

她呼吸一滯,不知他在暗示些什麼。

反而像自我防禦一般,又嘲諷地笑了笑:“所以這是什麼意思?看我工作太多,犒勞我一下?我要多謝你帶我來見見世麵嗎?”

“哦,不用客氣。”他沒正麵回答,隻是懶懶地說。

*

比賽真正開始後,鬆虞反而是看得更認真的那個人。

最近為拍攝做準備,她也惡補了許多拳擊片,從《憤怒的公牛》一直看到《百萬美元寶貝》。

但在現場看拳賽,感覺又截然不同。尤其是這樣的地下拳賽,那種凶猛的、血氣十足的臨場感,是舊時的影像所不能提供的。

她覺得自己似乎又有所啟發。

顯然比賽雙方都簽過生死契,打得極其凶殘,拳拳都直抵要害,如瘋狗般互相撕咬。但鮮血就是興奮劑,台下觀眾都看得熱血沸騰,雙目猙獰。

“你覺得誰會贏?”池晏冷不丁問道。

今夜他的目光尤其危險——或許是因為這場血腥的拳擊賽,也激發了他身上的某種凶性。

然而鬆虞根本沒看他。

她專心盯著屏幕,隨口道:“白色。”

答得太快。

池晏不禁側目去看她。

“這可不像是良好市民的反應。”他語帶戲謔。

鬆虞嗤笑一聲,不理他。

然而話音剛落,她所認可的那位白方就被打翻在地。

紅褲子的拳擊手騎在他身上,對著頭和臉,一拳又一拳毫不留情地砸下去。

“咚!咚!”

導播興奮地切到特寫,原本硬朗的一張臉被打得血肉模糊,額頭像麵餅一樣凹陷下去。

他又揶揄道:“看起來不太妙。”

鬆虞:“……那你彆問我。”

“不,我相信你的判斷。”他又含笑著站起身來,湊近到鬆虞耳畔,低聲道:

“剛才,最後一次押注機會,我押了白色。”

溫熱的鼻息落到她脖子上,麻麻癢癢。

押注?鬆虞先是一怔。

接著才反應過來:當然,賭博也是這場娛樂的一部分。金錢,鮮血,暴力……交織在一起,才最能催生**和瘋狂。

她抬眸:“我沒讓你賭博。”

池晏卻不置可否,微微一笑:“贏了分你一半。”

同一時間,被打倒在地的那位白色選手咬緊牙關,趁對手一個不備——

狠狠地一拳揮過去。

他抓住了這次機會,轟然一擊,狠狠砸中了對手的太陽穴。

戰況就立刻被扭轉。

池晏一怔,薄唇輕啟,又笑著看鬆虞。

卻發現她目不轉睛,心無旁騖地盯著屏幕,根本沒關注自己。

他笑了笑,沒再說話。

儘管白方滿頭滿臉是血,麵目極其猙獰,眼神卻也極興奮。像頭受了傷的雄獅,鋒利獠牙,拳拳到肉,血花四濺,看得人觸目驚心。

不消多時,他就徹底反敗為勝,將對手狠狠地摁在地上。

裁判拉開了撕咬的兩人,在紅方頭頂大喊倒數計時:“十!九!八!”

紅方眼神渙散,毫無反應,像隻蒸熟的蝦,將自己蜷成一團。

而白方圍著拳擊台的外圍,來回踱步,像躁鬱不安的雄獅,逡巡自己的領地。他激烈地喘息,雙眼放出嗜血的光。裁判終於握起他的手,宣告勝利——

一瞬間,全場都被尖叫和呐喊聲掀翻。

“我們贏了。”池晏說。

他身體放鬆地後仰,愉悅地微微勾唇。

鬆虞卻微微皺眉。

我們?

誰跟你是我們?

她不喜歡他話裡的親昵。

於是她不鹹不淡地說:“恭喜你賺錢

。”

“是我們……賺錢。”池晏的語氣微微加重。

他像是看出她想法,故意挑眉笑道:“說好分你一半。”

她目不斜視道:“那麻煩直接幫我捐到星際反暴力人權協會。”

池晏哈哈大笑起來。

笑聲低沉而磁性。

“為什麼知道他會贏?”他又漫不經心地問。

“我看到了。”她說,“……他眼睛裡的光。”

口吻篤定。

台下的觀眾仍然在為受傷的英雄而瘋狂。儘管他麵容猙獰,額頭腫得像個爛雞蛋,眼眶裡也爬滿血絲。

但弱者重生,反敗為勝,絕地還擊,如此戲劇性的一幕,向來是眾人最愛看的戲碼。

池晏似乎一怔。

接著才回身凝望鬆虞。

電子屏幕的迷蒙光線,如同雨霧中的霓虹燈,落進她眼底。她神情淡淡,遙望著腳下的塵世喧囂。既專注,又洞察,還有一絲疏離。

但最終他隻是咧嘴一笑,低頭點了一根煙。

“這可不是拍電影,陳小姐。”

苦澀的尼古丁吸進肺裡。

嫋嫋婷婷的煙霧,遮擋了他的視線。

鬆虞沒有再說話。

因為她聽到另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Chase,這就是你的不是了。陳導眼光獨到,讓你大賺一筆,怎麼到你這裡,反而成了人家的不是?”

兩道人影慢慢從黑暗裡走出來——原來這包間其實與旁邊打通了。

一男一女。

男的穿西裝,一絲不苟,麵容斯文;而女人……

屏幕上的光線,慢慢照亮那張臉。

這一幕甚至有某種藝術性,因為這女人太動人,即使在幽暗陋室裡,仍舊顧盼生姿,攝人心魄。

這正是不久前才出現在基因宣傳片裡的那張麵容。

直到見到真人,鬆虞才明白,導演還真是不會拍,這樣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在鏡頭前,竟然拍不出她十分之一的美。

站在鬆虞麵前的,正是在巔峰時期就結婚退隱的女星尤應夢,和她的丈夫榮呂。

而鬆虞立刻明白了Chase所說的——帶自己見個人——究竟是要見誰。

她不禁心情複雜地扯了扯唇。

大概他的確是不懂電影,更不認識幾位女演員。

所以就直接將最紅、最傳奇的那一位,帶到了自己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