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 61 章(1 / 2)

基因迷戀 豔山薑 13778 字 4個月前

(基因迷戀);

從射擊道上下來的時候,鬆虞隨手摘掉了眼鏡,卻發現全部的人都在向自己行注目禮。包括但不限於她的父親,教練,以及……在場的學員們。

一個看起來不過十**歲的青春期少年,蠢蠢欲動地朝著自己走過來。

本該是仰慕的眼神,卻因為異常興奮,而仿佛變成了綠森森的鬼火,莫名地讓人渾身發毛。

鬆虞以為對方認出了自己是誰。

但她沒想到的是,這小男孩一上來就羞答答地說:“小姐姐,你的槍法好準啊,你簡直是用力地在我心上開了一槍。”

鬆虞:“……”

“我有一種強烈的預感,明年我就會在基因檢測報告裡看到你的名字。所以說,可以提前給我你的電話號碼嗎?”

她完全被哽住了。

“不可以。”她聽到自己無情地說。

對方垂頭喪氣地眨了眨眼睛,但是依然戀戀不舍地望著鬆虞,仿佛打算做第二次嘗試。

話還沒說出口,一個教練打斷了他們:“射擊分享沙龍要開始了,兩位要去看一下嗎?”

鬆虞:“沙龍?”

“呃,就是我們老板的朋友今天過來玩,剛好他是一個射擊大神,願意向其他學員們分享一下心得……”

一聽到“射擊大神”這四個字,小男孩的眼睛立刻就亮了,恨不得立刻就衝到隔壁去。

“大神?”他興奮地嚷道,“有多大神?”

教練撓了撓頭。

該如何形容呢?

實際上腦海中冒出的第一個詞是“可怕”。

內行人一眼就能夠看出,怎樣的射擊隻是花花架子,而怎樣的槍法,是在**實彈裡,一顆顆**練出來的。

而那位先生,無疑就是後者。

明明他穿著西裝,看起來既優雅又文明。然而握住槍的一瞬間,你會覺得是熱帶叢林裡的豹子,在自己麵前懶洋洋地舔了舔爪子。明明漫不經心,卻又具有一擊致命的威懾力。

但此刻的他顯然不能亂說話。

因為……攝像頭裡的經理還在對自己虎視眈眈。

中控室裡,經理眼觀鼻鼻觀心地站在一旁。

這位貴客已經站在這裡,足足盯著屏幕裡的陳小姐,一動不動地看了半個小時。

眼神專注得令人頭皮發涼。

終於陳小姐放下了槍,貴客也打算離開中控室。經理在內心隱隱鬆了一口氣。但就在這時候,一個小男孩衝了上來。

——池晏的腳步立刻停止了。

他盯著鏡頭,微微一笑:“這個人是誰?”

不知為何,經理莫名地感覺到一股寒意襲上頭頂。

他隻覺得自己大氣也不敢出:“呃,這位也是我們俱樂部的常客,是巴格萊銀行財團的小公子……”

池晏:“唔。”

他神情晦暗,慢條斯理地低下頭,卷起袖口。

突然又道:“你們之前提議的那個沙龍,我同意了。”

經理:“啊?!”

狂喜突然砸中頭頂,他簡直連話都不會說了。

“就現在吧。”池晏漫不經心地笑道。

這時候,他恰好看到鬆虞對那位財閥小公子,不假辭色地說出了“不可以”。

這讓他笑意更深,又狀若無事地瞥了一眼旁邊的鏡子。

陳小姐果然……應該不喜歡那些乳臭未乾的小男孩吧?

經理已經想明白了貴客為何會突然改變態度——沒有這樣察言觀色的本事,他也彆想做經理了。

於是他立刻對著耳機,氣急敗壞地說:“彆跟他廢話了,快去邀請陳導演!”

教練心裡一激靈,立刻“哦”了一聲,趕緊十分親和地對鬆虞說:“陳小姐,想不想作為我們的優秀學員代表,跟大神pk一下?”

鬆虞一怔。

沒想到自己竟然有此“殊榮”。

但她隻是笑了笑:“我就不去了。”

教練一怔:“為什麼?”

“因為我實在沒必要班門弄斧。”她溫和地說。

因為她既對那所謂的“大神”毫無興趣,也無法想象自己再次像動物園的猴子一樣,被所有人圍觀的場景。

槍法最準?

練習室的槍法,再厲害又能如何呢。

那一夜,她早已經領教過什麼是真正的例無虛發。

教練十分遺憾地又勸了她幾句,但看鬆虞態度堅定,隻能作罷。

同時不忘對著攝像頭的方向擠眉弄眼,向經理暗示道:這可不是我不努力,是陳小姐心意已決。

於是經理一臉為難地看著池晏:“您看,這……”

那英俊的男人,一言不發地凝視著屏幕,慢慢地垂下了眼。

“算了。”他輕聲說,“這樣對她也好。”

他的手慢慢地握緊,又鬆開。

毫不遲疑地轉過身。

仿佛屏幕上的人——再多看一眼,就會讓他徹底失去控製。

*

離開射擊場的時候,鬆虞遠遠地看到了一群人,簇擁著一個高大的男人。

那男人穿西裝,肩膀很寬,背影高而瘦,莫名地眼熟。但是實在隔得太遠,她看不清。

“鬆鬆,你在看什麼?”父親在身後問道。

她匆匆道:“沒什麼。”轉身踏上了飛行器。

還不忘在心裡嘲笑自己:最近真是魔怔了,竟然看誰都以為是池晏。

回家之後,鬆虞又百無聊賴地靜養了幾天。

直到有一天,她趴在陽台上曬太陽,父親平靜地對她說:“你有客人來了。”

她一怔。

打開門,張喆站在外麵。

對方十分緊張地對她做了個口型;你爸爸讓我來的。

下意識地轉過頭——

她看到那半佝僂的背影,靜悄悄地走進臥室裡,關上門。

陽光落在他斑駁的頭發上,耀眼的銀色。

她瞬間明白了什麼:這是父親所能為她做的,最大的妥協。

不知為何,眼眶微微一紅。

這之後,他們按部就班地恢複工作,完成了這部電影最後幾場需要補拍的戲。

貧民窟是沒有辦法進去了。事故之後,這個原本隱蔽的灰色地帶,就被徹底封鎖了起來。

甚至沒有人真正知道那一夜發生了什麼:沒有官員試圖對此事做出解釋,也沒什麼人向他們問責。連向來嗅覺最敏銳的媒體,都罕見地三緘其口。

他們就近找了個攝影棚,花了幾天時間,把景搭起來,將原來的人叫回來補拍。大多數人見到鬆虞的時候,還是很驚訝:沒想到她會恢複得這麼快,更沒想到她會這樣精神抖擻。

進度比預想中要快很多。正式殺青的那天,張喆在附近訂了餐廳,還將早已殺青的人也都叫了回來。

拉開包廂門的一瞬間,鬆虞深吸一口氣,或許她根本不願意承認,自己究竟在期待著什麼——

然而視線隻觸及到了兩張熟悉的麵孔,尤應夢和江左。

除此之外,桌子的大半部分都空空落落。

她的心在一瞬間陷落下去。

像是被潮水卷上來的離海的貝殼,被柔軟的沙子,深深地埋起來。

當然,鬆虞在表麵上還是若無其事,徑自微笑。

“咦?chase老師呢?”

身邊不知道是誰這樣問道,女孩子怯生生的聲音。她吃了一驚,下意識地又抿住了唇,甚至疑心是自己將心裡的想法給說了出來。

好在並不是她,隻是池晏從前在組裡的小迷妹之一。

張喆很自然地說:“哦,老師他太忙了,就不過來了。不過他給大家帶了禮物,一會兒就托助理送過來。”

鬆虞不動聲色地聽著,什麼都沒有說,但這頓飯吃得她心神不寧,總是疑心中途會有人走進來。

可惜誰都沒有來,隻有一撥又一撥的人過來敬酒。好在顧慮到她大病初愈,沒有人敢鬨得太過分。

離席的時候,她才發現門外排起了長龍——原來是製片人的助理們,索性搭了個台子,請所有人過去領伴手禮。

鬆虞遠遠地看到,從重圍裡殺出來的人,手捧著精致的禮盒,滿麵紅光,可想而知他們的製片人出手還是一貫地闊綽。

她站在陰影裡,望著遠處的喧囂,眼神晦暗。

明明已經被填飽的胃,卻再一次地感到某種空洞的灼燒。

鬆虞莫名地想起有一次池晏的人也曾經來劇組送宵夜,其他人都是山珍海味,而她卻得到了一份還冒著熱氣的砂鍋粥。而這一刻,她又開始真切地懷念那種味道。

奇怪很多時候,人會記掛的,都隻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