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 68 章(1 / 2)

基因迷戀 豔山薑 11322 字 4個月前

(基因迷戀);

在漆黑的辦公室裡,他們看完了新電影初剪的第一個版本。

“怎麼樣?”阿奇迫不及待地問道。

鬆虞十指交疊,托起秀氣的下巴,一動不動地望著投影:“我先想一想。”

阿奇撓了撓頭;“你是覺得有哪裡不好嗎?但,這是嚴格按照你的故事板剪出來的啊。”

鬆虞:“我知道。”

作為導演,鬆虞向來是一個控製欲很強的人。她的創作風格一絲不苟,能親力親為的事,就不會假手於旁人。在拍攝以前,她的大腦裡已經有了畫麵,攝影師所要做的是,隻是嚴格地執行她的分鏡頭劇本;而在拍攝結束後,她同樣會在當天就親自進行基本的素材篩選工作,梳理其中的分鏡邏輯和劇情重點。

但她深知電影的本質是團隊協作,也一向很願意汲取彆人的優點,所以她又轉過頭問阿奇:“你覺得呢?”

“我覺得挺好。你挺厲害的。”阿奇老老實實地說。

鬆虞:“唔,可我覺得還差了點什麼。”

“哎,我懂的,你們這種人,都很追求完美。”阿奇說,突然又靈機一動,“那要不要去給老板看看?他不是就坐在隔壁嗎?”

她笑著搖了搖頭:“問他乾嘛,他又不懂電影。”

阿奇:“但他之前不是很感興趣嗎,動不動就過來看一眼。”

鬆虞:“……”

她掩飾性地喝了一口水。

沒想到玻璃杯裡盛的竟然是一杯滾水,燙得她立刻鬆開了手,佯裝鎮定地又起身去找濕毛巾。

指尖過於灼熱的觸感,令她想到了某個男人的視線——

尤其是待在辦公室的前兩天,她常常會因為一道存在感過強的目光,而被迫打斷了思路:轉過身去,果然池晏正灼灼地看著自己。

他的眼神是如此專注和愉悅,甚至於讓鬆虞覺得自己變成了玻璃瓶的永生花。而坐在辦公桌對麵的男人,則是守護寶物的惡龍,時不時要來看上一眼,確認自己的寶物還安然無恙。

莫名地,鬆虞覺得惱人,但是又很好笑:她從來不知道池晏也有這麼幼稚的一麵。

他明白真正打擾自己工作,一定會讓她生氣,所以就這樣,有意無意地,用眼神勾著她。

好在池晏自己本身也是個大忙人,談情說愛之外,還有許多的事情要做。公司本身諸多事務等著他處理,更為迫在眉睫的則是競選:他的競選團隊就在樓下,動不動就要上來開會。於是鬆虞順理成章地拉上了窗簾,並且幾乎不怎麼再拉開。

阿奇束手無策地望著初剪版,再一次問道:“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鬆虞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正好到了中午:“先休息一下吧。”

“解放!”

對方迫不及待地跳了起來,奔向了他心目中的“全世界最好的員工食堂”:這個偌大的科技園區,均勻分布著至少20個員工食堂,100多名專業廚師,大半還都是從星級餐廳裡挖過來的。實在是令人感動的員工福利。

出於某種微妙的心理,鬆虞在離開以前,本能地撩起了窗簾的一角——匆匆一瞥,她看到了幾個西裝革履的後背,圍著一張辦公桌,這就足夠了——看來這對池晏而言,又是另一個會議繁忙的中午。

或者就是身居高位者的悲哀:你可以掌控這個世界,但卻甚至沒法掌控自己的午餐時間。

能夠掌控時間的陳導演,也隻是隨便找了一家最近的員工餐廳,草草解決了午餐。但準備回去的時候,她突然被公共投影上的午間新聞所吸引。

【《帝國婚姻法》最新草案:擬將產假延長至五年或以上。】

這行輕飄飄的文字一閃而過。餐廳裡人聲鼎沸,並沒有太多人在關注這條新聞。但鬆虞的身體卻不由自主地僵住了,空餐盤“哐”一聲砸在桌上,她匆忙地向旁人道歉,眼前卻出現了另一幅畫麵:

人山人海。聲浪起伏。無數人站在一起,手上高舉著示威的標語。柔軟的身軀互相擠壓,傳遞著暖烘烘的體溫。每一張臉都無比激動,像新鮮的西紅柿,隨著一句句的高聲呐喊,表皮被用力捏碎了,鮮紅的汁液迸裂出來——

“拒絕延長產假!”

“支持同工同酬!”

那是八年前。

新《帝國婚姻法》出台,明文規定,三十歲後的未婚女性需繳納高額單身稅,已婚女性則必須強製休三年產假。

這引起了很大的反響。尤其是後一條,在完全缺乏政府保障的前提下,貿然出台這樣的政策,幾乎是變相地逼迫企業提高招聘女性的門檻。

當即不少女學生上街遊/行,說“這樣做和強迫女人婚後不許工作沒什麼本質區彆”。

八年前的鬆虞,也站在遊/行的人群之中。可惜這隻讓她得到了五天拘留和學校的警告處分。實際上以她的出身,她本可以被直接開除。隻是教授看她是專業第一,又已經有作品傍身,傳出去實在不好聽,才幫忙求了情。

“真是諷刺啊。”身邊一個輕盈的聲音突然打斷了鬆虞的思緒,“三年變五年,溫水煮青蛙了這些年,現在估計都沒什麼人會去抗議吧——這個國家還真是迫不及待地要將所有女人都趕回家庭。”

鬆虞轉過頭,看到一個打扮乾練的短發女性,端著餐盤,笑盈盈地看著自己:“我可以坐在這裡嗎?”

“當然。”她說。

對方立刻自我介紹道:“你好,我是玻菱。”

鬆虞:“你好,我是……”

“我知道你,陳導演。”玻菱打斷了她,又微笑道,“我很喜歡你的電影。”

鬆虞客氣地笑了笑:“謝謝。”

這段時間以來,她頻繁出入這個科技園區,但還幾乎沒什麼人認出過她。詫異之餘,玻菱又故意湊近過來,壓低了聲音:“我見過你,八年前。”

鬆虞微微蹙眉,凝視著對方:“抱歉,我並不記得……”

玻菱:“那時候我在首都星上學,也參加了那場抗議。”

“原來是這樣。”一種驟然見到盟友的心情,促使鬆虞和玻菱握了握手,又露出釋然的微笑。

玻菱:“我知道你是電影學院的,我學的是金融。”

她順帶提到了自己的母校:帝都星一所很有名的商學院。

兩人重新聊了聊當年的舊事,玻菱繼續道:“很遺憾的是,這並沒有改變什麼,後來我的同學們陸陸續續通過基因匹配,找到了合適的結婚對象。而我則回到了s星。”

“至少這裡的風氣不像首都星那麼封閉,工作機會也多一點。”她環顧四周,“這家公司的男女比例還不錯,對吧?”

鬆虞:“的確。”

實際上她第一天來到這家科技園區的時候,就發現了這一點。這裡的員工組成很多元,活躍在此的也不僅是年輕女性,還有不少更年長的女性。甚至常常去池晏辦公室開會的核心競選團隊裡,也見到了好幾位女性。

玻菱繼續道:“你知道我們老板正在競選s星總督吧?”

鬆虞淡淡頷首。

“我也投他了。”她蠻不在乎地說,“倒不是因為他在給我發工資,至少他的政治主張裡,還提到了保障女性/福利和改善職場性彆多元化,跟梁嚴比起來,真是靠譜多了。”

鬆虞:“是嗎?我記得他的政治主張是……打擊犯罪?”

玻菱哈哈大笑:“看來你最近是沒怎麼看新聞吧,陳導演。”

說著她就拿出手機,給鬆虞找到了另一則新聞。

事情就發生在幾天前。

池晏在一次領導力峰會上提出,自己將在s星成立一個女性創業發展基金會,旨在為職場女性,尤其是女性創業者,提供商業和管理教育,以及更開放的融資渠道。

“嗯,怎麼說呢,還是挺意外的。雖然在節骨眼上做這些,肯定有人要說他作秀。但是老實說,有錢人這麼多,除了他還真沒人會做這些事了……”玻菱說。

鬆虞很專注地盯著那一塊小小的手機屏幕。

池晏站在聚光燈下,衣冠楚楚,鼻梁上又架著一副精致的金邊眼鏡。

細細的金屬框,更凸顯出他完美的輪廓的線條。任何人,在這樣一副眼鏡的加持下,都自有種儒雅的風範。唯獨他,鏡片裡折射出的晦暗眸光,仍然有種野性而含蓄的誘惑。

“chase先生,可否介紹一下您成立這個基金會的初衷?為了幫忙職場女性,更好地去平衡家庭與事業嗎?”

修長的手指,輕輕調了調麥克風的位置。

不經意望向鏡頭的一眼,勾魂攝魄,不知要謀殺多少菲林。

池晏好整以暇地笑了笑:“女性是否能夠平衡家庭和事業,這在我看來是一個偽命題。我尊重所有選擇回歸家庭的傳統女性,但我想,這從來不意味著家庭就隻是女性的責任,或者說,女性就一定是家庭的附屬品。”

“我身邊就有許多很優秀的職場女性,事業這個詞本身也並沒有性彆之分。話說回來,好像從來沒有人問過男人這個問題,是嗎?”

說得真漂亮。鬆虞心想。

但他身邊的好幾個人都笑得有些尷尬。好在主持人反應很快,立刻說了幾句話來打圓場。

“那麼基金會為什麼要叫這個名字呢?”主持人開玩笑地說,“你很喜歡音樂嗎,cha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