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 76 章(1 / 2)

基因迷戀 豔山薑 13871 字 4個月前

(基因迷戀);

隔著玫瑰與桃金娘怒放的花枝,鬆虞隱匿在回廊深處,遠遠地看著中庭裡的這一幕。

百合花一般的少女仰起下巴,吐氣如蘭,刻意地湊近到高大的男人身邊,對他說出一句極其私密的話。仿佛是《迷失東京》的最後一個鏡頭,隔著茫茫人海,少女對老男人說了句什麼,但那是一個秘密,無人知曉。連觀眾都無法窺探。

這就叫沒有異性緣嗎?

也太有異性緣了吧。

鬆虞終於將剩下的小半杯雞尾酒一飲而儘,但仍然站在原地,繼續觀賞這出戲。

秘密講完了,小公主又仰望著池晏,等待他的回應。眼裡燦若星辰,脖子上悄然地被染上嬌嫩的粉。

這本該是很賞心悅目的畫麵。

但另一位演員卻露了餡:

池晏儘管微笑著,卻微微後退了一步,保持著禮貌的社交距離。他低垂著眼,眼神裡並沒有任何笑意。

突然之間,鬆虞又產生了一種詭異的錯覺:現在的自己,的確在觀看一部男才女貌的浪漫愛情片。但影片的男主角,卻是自己的秘密愛人。

所以她非常清楚,什麼是這位影帝最真實的麵貌,什麼隻是漫不經心的表演。

他在銀幕上的優雅而克製,與他在銀幕下的凶狠與狂野,根本判若兩人。

鬆虞:“……”

腦中不由自主地出現了一些旖旎的畫麵。

她又低頭,捏著細細的高腳杯,假裝鎮定地啜飲了一口雞尾酒。

卻驚覺酒杯已經空了。

這樣一來,她需要做一個決定:是繼續站在這裡,欣賞池晏左右逢源的社交表演;還是乾脆站出來拿杯新的酒,順便跟他們打個招呼,製造一些突如其來的社交尷尬。

正在猶豫的當口,手機響了起來。張喆的通訊請求。鬆虞本能地蹙眉,將酒杯隨意擱到一旁。

不知為何,她產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張喆知道她今天要做什麼,如無必要,絕不會來電。所以這通電話多半不會是什麼好事。

她隨便找了個房間,推門進去。某種奇特的香氣撲鼻而來:烏木的沉香,混合著辛辣的東方香料。與此同時,一個凝重的聲音響了起來:

“陳老師,電影審查……沒通過。”

果然。

“怎麼回事?”

“具體情況還不清楚,總之剛剛接到通知,公映申請被打回來了。現在發行的人在想辦法問原因,但是那邊的官員支支吾吾的,沒準隻是變相在找咱們要錢呢……”張喆在電話那端,深深地歎氣。

帝國的戲劇審查委員會多麼腐朽不堪,是坊間人儘皆知的傳聞。酒過三巡,也常常會有導演吹噓自己是如何憑借三寸不爛之舌,不花一分錢就打點好關係。但這些話,都是不能在台麵上講的。

鬆虞耐心聽著,之後才說:“你先彆瞎猜,讓他們無論如何要問出一個原由。之後我們再來想辦法。”

張喆點了點頭,一邊跟身邊的發行同事小聲溝通,一邊又想到了什麼,幽幽地說:“說起來,從前有李總在,至少這種事情是不需要擔心的。”

他們的前任老板李叢有一位做議員的好父親。這讓德叢影業出品的片子,在**關係這一項上,從來沒栽過跟頭。

鬆虞一笑,隨口道:“也就隻有這種時候用得上他了。”

但她突然一怔,下意識地說:“不對。”

“怎麼了?”張喆聽出她聲音裡的警覺。

她靜靜地說:“如果那群人連李叢都不敢得罪,怎麼會敢得罪楊倚川呢?”

張喆一點就通:“對啊!一個是議員,一個是公爵,既然這樣,那他們為什麼……奇怪了……”

並不奇怪。鬆虞心想。反而讓她能夠確定:

審查也隻是個由頭,背後還另有其人。

為什麼?

是不希望電影按照原本的檔期上映,好在競選的關鍵時刻,給池晏多潑一點臟水?

還是根本想將這部電影給徹底扼殺?

但鬆虞並不打算將這些事向張喆挑明了,反正也多說無益。

她隻是不動聲色地說:“那麼你就讓發行的人,以楊倚川的名義去問。他們不敢不說的。”

張喆:“有道理!!”

果然沒過幾分鐘,他們就效率極高地得到了反饋——前後態度的反差之大,簡直令人感到可笑。對方誠惶誠恐到直接分享了官方批文,並且一再強調,絕不是他們有意為難。

原來問題並不是出在審查,而是出自更早以前的拍攝許可證。

進貧民窟拍戲是需要許可證的。而現在不知為何,它被係統判定為了作廢。

這些事從前都是池晏的人在做,於是張喆斟酌道:“要我去問問他嗎?”

“不用了。”鬆虞微微一笑,想起自己方才所見到的畫麵,“他現在很忙。”

“啊?”

“我知道那張許可證是怎麼來的。”

是通過榮呂拿到的。

張喆:“啊,我記得他正在和尤老師秘密地打離婚官司……”

這樣一來,事情似乎變得很簡單:也許榮呂在通過這件事,對尤應夢施壓,增加自己的談判籌碼。或者也是在用這種方式來報複她和池晏。

而審查委員會被夾在中間,兩邊都不想得罪,左右為難。

鬆虞淡淡地吩咐道:“這件事,你先儘量在尤應夢那邊瞞住。如果她來問你,你就說沒有這回事,是榮呂自己瞎說的。”

張喆立刻明白了陳老師這句話背後的言外之意:她是不想再給尤應夢施加彆的壓力了。

他心頭一暖,立刻道:“好的,我明白了。”

鬆虞:“我來想辦法吧。”

雖然不太願意讓楊倚川牽扯到這件事裡,但是在這個關頭,向他求助是最有效的方式。她沒怎麼猶豫,就拿出了手機,打算給他發條消息。沒想到屏幕一亮,楊倚川一條短訊發過來。

【楊倚川:陳老師,你在哪裡啊?到處都沒看到你。】

【陳鬆虞:我剛才接了個電話。現在出來找你吧。】

但楊倚川反而主動說要來找她,於是鬆虞簡單地向他描述了自己的方位。

這時候她才發現,原來她竟在無意中,走進了一間景致如此華美的空房間裡。天花板高得出奇,球形穹頂,有種宇宙般的深邃;牆壁與門柱上則貼滿了彩色的魚鱗瓷磚,如同深海裡的珊瑚與礁石,在日光下折射出迷人的色澤。

門開了。

抬頭的一瞬間,鬆虞愣了一下。

“楊小姐?”

來的是那位小公主,楊竺萱。雪白的大裙擺,像是翻湧的海浪,隨著她優雅的步伐,愈加靈動。她雙手執在身前,刻意做出的端莊姿態,真像一隻驕矜的小天鵝。

“對。”她說,“剛才給你發消息的人是我。”

鬆虞微微一笑:“找我有事?”

“我想跟你談一下。”

“我們之前見過的。”她又說,“在榮呂的宴會上。你讓他出了個大洋相。”

鬆虞察覺到這來者不善的口氣。

於是她挑眉,也同樣回敬道;“沒想到你會出席那種場合,楊小姐。”

“那種場合?”楊竺萱也笑,“不要說得這麼不堪,隻是很普通的社交場合罷了。我不明白你為什麼反應這麼過激。讓他太太上去唱首歌有什麼,她本來不就是乾這行的嗎?給大臣們表演,應該是她的榮幸。”

鬆虞淡淡道:“是不是她的榮幸,應該由她自己決定。”

“很遺憾,她沒資格決定。”

這漂亮的小女孩直直地看著她,臉上卻露出了與年齡不相符的嘲諷笑容,說話的口氣也意外很老成:“我很欽佩你的勇氣,但是你這樣做毫無意義。女人都是要結婚的,這原本是她這種出身的人,能擁有的最好出路。你毀了一樁完美的婚姻。”

鬆虞:“……”

儘管小公主口口聲聲所說的是尤應夢,但她究竟是借尤應夢在貶低誰,顯然也一目了然。而無論是背後對彆人指手畫腳,還是這種拐彎抹角的指桑罵槐,都讓她覺得無聊又無趣。

於是鬆虞扯了扯唇,突然說:“那榮呂有沒有給你看過我們的照片?”

楊竺萱臉色一白。

“照片”二字,立刻勾起了她最深惡痛絕的回憶。

濃鬱的刺青,搖曳的燭火。chase將麵前的女導演抱在桌上,唇舌相纏。她從來不知道那個向來西裝革履的男人,脫掉循規蹈矩的白襯衫,會是這樣野性難羈。

隻是一張照片,就勾起她內心最深的欲念。

但楊竺萱既覺得憤怒得眼睛發紅,又忍不住產生更多綺念:既然陳鬆虞都可以,為什麼她不可以呢?為什麼chase懷裡的女人,不能是她自己呢?

誰都想要摘下一朵帶刺的野玫瑰。

這位千金小姐的臉情不自禁地白了又紅。她狠狠地咬了咬唇,才一臉不甘地道:“以前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我知道你們電影圈亂得很,什麼劇組夫妻、露水情緣,都很常見。但現在電影已經拍完了,我要求你立刻離開chase,永遠不要再跟他見麵。”

“哦。”鬆虞覺得很好笑,故意順著她的話說,“憑什麼啊?他長這麼帥,又有錢,你總得給我一點好處吧。”

她猜自己並不會得到一個很有想象力的答案。

但沒想到對方一臉驕矜地,一字一句地說:“你等著這部電影翻身吧?我聽說,你們現在卡在了審查,沒辦法上映呢。”

鬆虞一怔。

這完全在她的預料之外。

“楊小姐的消息很靈通。”她意有所指地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