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番外七(1 / 2)

基因迷戀 豔山薑 15582 字 4個月前

(基因迷戀);

“白天可以做什麼?”

池晏彬彬有禮地問,一副好學的姿態。

假如他不是一把將她拉了過來,坐在自己的腿上。

單手扣著她的手腕,指腹頗具暗示性地摩挲著她的手背。

顯然,池晏的假期計劃非常簡單,就是將陳小姐立刻拐帶回昏暗的臥室——或者浴室——那麵霧蒙蒙的鏡子的確令他很滿意。

兩人都穿著睡袍。

小指稍微一勾,就能夠將腰帶扯開。冷白的皮膚,像被柔軟綢布裹好的玉瓷,稍稍掀起一個角,就白得晃眼。

但鬆虞隻是不動聲色地按住了那隻作亂的手:“不帶我先參觀一下你的船嗎?”

他回望著她,笑出一口白牙:“其實我登上這艘船的時間,隻比你提前了大概十分鐘。”

“嗯?”她詫異地看著他。

很快鬆虞就搞清楚了來龍去脈。

原來這艘船的確不是池晏的,他隻是那一夜去買咖啡的時候,偶然在窗外看到了它。臨時起意,就立刻聯係中間人,將它給買了下來。

“為什麼會臨時起意?”她又問。

古銅色的手掌輕輕撫著雪白的後頸:“因為你對我說過,你常常去這家咖啡館。所以我想,你也常常會見到它。”

“所以你猜我會喜歡它?”

他微笑:“你喜歡嗎?”

離得太近,溫熱的呼吸都落在她的頸項。

鬆虞:“……喜歡。”

她低下頭來,一下一下地啄他的唇,柔軟而輕巧,像隻靈活的雀。

但終於被池晏捉住了翅膀。

他用舌尖銜住她的羽毛,反複地咀嚼。

很快雙雙都忘了該怎樣呼吸。

直到分開的時候,仍然沉溺在彼此的眼眸裡。

“有時候我看劇本看累了,就會想,假如能夠躺在甲板上看,不知是怎樣的體驗。”鬆虞笑了笑,“可惜手機都被你扔了,劇本也沒法看了。”

“是啊。”他輕描淡寫地說,“親愛的,我們約好了,假期不可以工作。”

“好吧。我隻陪你。”

這句話取悅了他。

於是他又將她撈進懷裡。

手指深深地纏繞著她的烏發。

這個吻也綿長得令人有種窒息的感覺。

意識昏沉之間,鬆虞心想,糟糕,這下真要在臥室裡度過一整天。

那可不行。

她稍稍坐直了身體,從他禁錮的手臂裡掙脫出去,再一次讓他看到自己的決心——她一定要做些“白天該做的事情”。

最終妥協的也隻能是池晏。

這位不合格的遊艇新主人,牽著他的貴客,在遊艇上參觀了一圈。

他們經過了豪華程度堪比影院的私人放映廳,正對著大海的健身房,以及景致同樣優越的水療泳池。能看得出來,這是一艘嶄新的遊艇。儘管經過了很好的維護,但從未有人真正使用過它。池晏這筆交易可以說是相當精打細算。

重新回到樓下,從狹窄的船艙過道裡經過時,鬆虞莫名停下腳步,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

天窗裡的光線傾瀉下來,照耀著潔白牆壁上的一幅油畫,與一隻楠木茶幾上的永生薔薇花。畫是提香的一副仿作,豐腴的花神,肌膚像光滑的白綢,掩映著近旁的花團簇錦,光明與美的結合。

她從這一幕裡窺到某種綿綿情意。

池晏:“怎麼了?”

鬆虞目不轉睛地說:“這是提香的畫。”

“不認識,又是你喜歡的老古董?”他從背後環抱著她,下巴抵在她的肩頭。

“隻是覺得很奇怪。”她喃喃道,”這艘船的主人,明明連船上一個最不起眼的角落都精心裝飾過,卻還舍得將它在這裡閒置好幾年。這很矛盾。”

“可能是因為他已經**吧。”池晏漫不經心地說。

鬆虞:“?”

她轉過頭來,用很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哦,不對——死的是上一個主人。”

池晏很無辜地說,“這都是中介跟我說的。”

“你還有心思聽人說這個?”

“他說。我隨便聽聽。”

池晏又懶洋洋地回憶了一會兒,終於東拚西湊地想起來,這艘船背後究竟有個怎樣的故事:

原來它之所以會一直停泊在這座電影節的小島,是因為這原本是一位富豪買給女友的結婚禮物——理所當然,他的女友是一位年輕貌美的女演員,並且還提名了當年的最佳女主角。

鬆虞聽到那名字,微微一怔:“我知道她。”

“那麼你也知道後來的故事了。”

“嗯。”她輕輕點頭。

這位女演員的確拿到了最佳女主角。但就在頒獎典禮當夜,她得知一樁噩耗:自己的男友為了趕來慶功宴,路上出了事,意外身亡。

儘管這艘漂亮的白艇作為遺物之一,被轉贈給了她,但出於睹物思人的心情,她當然從未碰過它,而隻是任它泊在港口,作為未被拆封的禮物,或是舊日的幽靈。

“我記得她後來過得很不好。”鬆虞垂著眸回憶道。

男友的逝世令她一蹶不振,從此沒再拍過戲,僅有的錢拿出去做投資,也頻頻上當受騙。最後一次被人拍到,似乎是在哪個賭場裡。短短幾年時間,就瘦得脫了相,不複當年的青春貌美。

但鬆虞又想到,即使潦倒至此,她還是養了這艘遊艇好幾年,每年都默默地支付極其高額的維護費用。

她不禁道:“她肯鬆口將船賣給你,想必近來一直是非常缺錢了。”

池晏輕輕頷首:“我開了價,她立刻就接受了。”

莫名地,她的聲音裡多了分唏噓:“或許這對她來說也是件好事。興許她真能從裡麵走出來。”

他懶散地笑:“哪有這麼容易?大概轉頭又拿去賭得一乾二淨。”

“不要把人想得這麼壞。”

“不是壞不壞。”池晏說,“隻是我懂她的心情。”

他的聲音太低,接近一聲歎息。

鬆虞的心口不由一顫。她也懂了他在說什麼。

她聽到池晏繼續說:“隻有一無所有的人,才會站上賭桌,永遠也下不來。”

失去愛人,就是一無所有。

他又想起那個夢。

不知為何,鬆虞竟不能再看他的眼睛,太飄忽,像將滅的燭焰,承載了太過深重的情緒。

她隻好轉過頭,重新審視提香的畫作。

儘管名為花神,畫中的女郎卻是一位妙齡少女。金黃的頭發,像是燦燦的陽光,照耀著初綻的蓓蕾。這無疑是那位富商對於愛人的某種寄語——他希望她永遠是少女,而他能永遠做她的日光。

但他不曾想過,太過完美的愛情,也是危險的。因為愛情既可以讓一個人生,就也可以讓一個人死。他一旦撒手人寰,他的少女就將陷入永夜。溫室的花朵,一旦失去了自己的養料,就立刻枯萎。

鬆虞嘴唇輕碰,想要說些什麼,但說什麼都不太合適。

或許他們應該離開這裡。

直到她突然聽到池晏含笑著說:“你知道嗎?我也曾經想過,假如我**……”

她吃了一驚,立刻打斷他:“好了,不要說了。沒可能的事情。”

他輕笑一聲,將嘴唇貼在她的後頸。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目光沉黯。

“你會走出來嗎?”池晏又問。

聲音很輕,但是卻很堅持。

鬆虞睫毛一顫。

陽光將他的剪影投射到牆麵上,陰影的輪廓籠罩著畫框。

他的手掌仍然按著她的肩胛骨。

還有溫熱的唇。一切都是很真實的溫度,但她隻覺得身體變得很輕,像是隨著水流而漸漸漂遠。

“好端端的,乾嘛說這些?”她轉過頭來,蹙眉看著他。

“隻是突然想到了。”池晏淡淡地說。

“你也知道,這不是沒可能的。”

他的世界永遠不會乾淨。

從前不乾淨,以後……上了公爵的船,在帝國的暴風雨裡,也絕不太平。

但他到底還是將她也拉了上來。

鬆虞扯了扯唇,卻伸手捧住他的臉。

儘管兩人還是抱在一起,但是情緒不複方才。凝視著彼此的眼睛,任憑天窗裡的光線,像蘸滿顏料的畫筆,在漆黑的瞳孔裡遊移,深深淺淺。

而他的聲音太低。像是一捧荒土,接住了凋零的花瓣。仍然讓人覺得空落落。

她長長地呼了一口氣。

躊躇片刻,最終說出的卻是一句玩笑話:“我知道什麼?反正我是沒聽說哪個總督在任期內莫名其妙地**。倒是有不少可憐的導演,好端端地拍著電影,就被頭頂上突然掉下來的燈給砸**……”

儘管純粹是插科打諢,但這句話的確衝淡了此刻鬱結的氣氛,反而勾起了某些並不算久遠的片場回憶。

在他們拍電影的時候,同樣的事就發生在了鬆虞身上。好在那時候池晏反應很快,將她給拉開了。

兩人鼻尖相觸,相視一笑。

池晏低頭凝視著她,突然道:“那時候就很想吻你了。”

“什麼?”她忍著笑意說,“你抱著我在地上滾了一圈的那一遭?真以為自己在演八點檔愛情片啊?”

“是你坐在監視器前的時候。”他說,“什麼都不知道,還那麼認真地拍著我的事。真是個傻子,被騙了還幫我數錢。”

“少自戀了。”鬆虞瞪他,“誰在乎那是不是你?”

“你在乎。”

池晏笑著看她:“我不是你的創作母題嗎?”

鬆虞目光閃爍得很可疑,耳朵都紅了。有些話,氣氛到了就很自然地講出來,不代表之後再想起來不會覺得羞恥——但他果然也聽到了她在頒獎典禮上說的話。

罕見的羞赧爬上臉頰,比牆邊的薔薇更嬌豔。猶豫片刻,她張口要反駁他,給自己找個場子,但是立刻被他咬住了嘴唇,不由分說地吻下去。

後背抵著牆。十指交疊。用力到讓人心悸的吻。

餘光瞥到他身後的天窗。

儘管此刻他們還站在黑暗的船艙裡。但窗外碧空如洗。藍得如此澄澈,幾乎看不到一絲浮雲。

真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

或許,這就是他們之間的關係——總是站在明與暗的交界處。誰救了誰,誰幫了誰,哪處是因,哪處是果,一筆糊塗賬,總是很難算清。但也沒人想真正去計較。因為糾纏得越深,也就越難以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