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鄔城之東逃難的劍修們,皆被那紫雷流竄,星移鬥轉的天象驚得站起。
“那個方向是離河西岸!”
劍修們驚訝道:“發生了什麼?”
……
問劍石崩毀,神劍出世,天地現異象。
君琰敞開折扇,擋在麵前,抵住四處翻飛遊走的閃電和山石。
他聽見一個未曾聽過聲音。
“穆晴,你怎麼知道這裡麵有劍?”
那聲音帶著一種稚澀,依稀可辨是一名少年。
那少年對於穆晴劈問劍石之事很是迷茫,但又很玄妙地覺得,這似乎是一件命中注定,理所當然的事情。
“對,就是它……”
摘星飛到了懸浮於高空的神劍邊,他的衣擺如星河夜幕,與那口不世神兵的劍身一模一樣。
“一直吸引著我,讓我往西走的那東西,就是它……穆晴,我能夠感受到它,能夠支配它,它就是我要尋的劍。”
君琰愕然,卻也了悟了星袍少年的身份:
“神劍之靈?”
穆晴站在高空,任風霜閃電加身,一雙清冷眉目中倒映神劍,如有星辰,碎光明亮。
她說道:“這口劍,名叫摘星。”
早已消亡的滄夷劍派,在萬年前,是修真界無可置疑的第一劍派。
滄夷祖師對劍道的領悟,已臻爐火純青之境,世間無人能出其左右。他以自身在劍道上的所見所聞,開創劍塚,打造無數名劍,置於其中。
而在即將飛升之際。
他於天雷地火之中,取自天上墜落之星隕神石,鑄造了畢生最完美的傑作——
神劍摘星。
神石是天上之物,聚靈而生。被鑄造成劍後,石頭中的靈自然也就變成了劍靈。
隻是這劍靈不知因何緣故,沉睡了偌久才蘇醒,且一醒來,就變成了了穆晴的伴生靈。
若是非要解釋,那隻能說——
穆晴是神劍摘星等待萬年之人,是神劍摘星命中注定的主人。
不過也隻有穆晴知道。
摘星劍和劍靈,都是屬於男主方遊的。
而她之所以會與摘星伴生,不過是天道要借她的仙閣弟子的身份,好讓摘星偷窺到山海仙閣的所有秘籍,還要習得最好的劍法問心劍。
然後有朝一日,她被魔族截殺,墜落山林遇上男主遊方,將這一切都送給這個世界的親兒子。
她不過是一個工具人罷了。
穆晴:“……”
艸。
穆晴伸手,握住了神劍的劍柄。
那一瞬,她身邊的星袍少年又出現了變化——
他正在迅速地成長著,從少年抽條成了青年,五官輪廓深邃而明晰,眉眼比夜色下的星河更加明耀動人。
他那身看起來就不同尋常的衣袍,也變得更為繁瑣和華麗。
更重要的是,他真真正正地,凝成了可以被觸摸到的實體。
星袍少年,不,應該說已經是青年的摘星,看著自己的雙手,不由感慨道:
“原來我真的是劍靈……”
穆晴沒有跟著他一起感歎,而是突然道:
“摘星,要迎敵了。”
“嗯?迎敵……?”
摘星還在疑惑,下一秒就被拉扯進劍中,
“啊呀呀呀——!你輕點,我腰要被扯斷了!”
穆晴右手握劍,左手抵在劍柄後方,用力將手中劍送了出去。
摘星以電光雷火之勢,迅速擊上了一柄折扇。
君琰以手中扇子,用力抵著摘星劍。
在利器相交,崩濺出的火花之中,紅衣少年眉眼中的笑意逐漸消減。
他的語調帶著些不解,亦帶著些冷意:
“穆道友,你這是什麼意思?”
穆晴道:“誰和你是道友?”
“彆演了,你已經暴露了。”
摘星劍中發出了聲音,是嬉笑又淘氣的調子。
“至於是如何暴露的,需要我幫你複個盤嗎?”
“——魔君祌琰?”
※
事情要從穆晴與江連逃出鄔城,登上羅旭的小木船後,在離河上“偶遇”紅衣少年說起。
江連一瞧見紅衣少年,就記起來了,自己在東洲平城的高家,見過這個人:
“君琰?”
撐船的羅旭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在這大夏天的,他竟然會冷得想要打抖。
摘星發現了他的異狀:“你抖什麼?”
羅旭與摘星講了西洲不可小瞧的秘術世家,君家,而後就說道:
“君家的確有個叫君琰的公子,但是……”
“數年前,那小公子心高氣傲要曆練一番,闖進了西洲魔宗,而後就再無音訊了。
那時候,君小公子也就十七八歲的年紀,西洲人人都在歎他少年早夭啊。”
摘星看了一眼上船的君琰。
少年一身紅衣,黑發高挽,五官稚澀,看起來也就是十七八歲的年紀。
摘星:“……我記得沒錯的話,在平城驅邪時,他確實說過自己來自西洲君家。”
羅旭顫抖著道:
“哎喲,這大半夜的在離河鬼霧裡劃船,竟還真的見到鬼了,夭壽了!”
※
紅衣少年聽完摘星的複盤。
他不僅沒有被拆穿身份的震怒,反而還露出了一個極為坦然的笑,就好像穆晴和摘星說的不是他一般。
他微笑著問道:
“就算如此,你也不能確定我就是魔君吧?”
“我已有元嬰期修為,能在我麵前將魔氣收斂得一絲不露,那就隻能是化神期的大能了。”
“而且,同樣在離河上被炸飛,我灰頭土臉滿頭是血,你的模樣倒是一塵不染瀟灑的很,這也證明你比我厲害得多。”
穆晴笑了一下,道,
“再者,我認識一個很了解你的人。”
紅衣少年問道:“哦,是誰?”
“你的宿敵,秦淮。”
穆晴緩緩說道,“他與我講過,你很擅長借彆人的皮,披在你自己身上來偽裝身份。”
“你也很喜歡這麼做,這樣的事情你已做過很多回了。”
能力,特長,愛好。
從這三點來看,這紅衣少年的身份已經暴露無遺。
他就是西洲魔宗的主子,曆代魔君裡能為最強,讓修真界懼怕不已的大魔頭,祌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