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鬼市(2 / 2)

活人?

仙修?

正在攤前僵立不動謝瑤以為自己暴露了,瞬間就倒吸了一口氣。

他修為尚淺,對自己氣息把控遠不如穆晴。這一驚心瞬間,便沒有掌控好,讓自己氣息漏泄出去一絲。

在陰暗無邊鬼市裡。

這一絲氣息,便如同黑夜裡一絲星光,無可藏匿。

所有鬼怪齊刷刷地看向謝瑤。

“生氣?”

“兵大爺們快來,這裡有個活人!”

謝瑤:“……”

謝瑤驚恐地倒退:

“我不是,我是莫名被卷進來……”

爆炒山魅攤主說道:

“到這地方活人有幾個是自己主動進來?反正進來就彆想走了,這就是鬼市規矩!”

說罷,他抄起砧板上剁刀,掄得虎虎生風,朝著謝瑤砍來。

謝瑤:“……”

這是什麼見鬼規矩?!

如此霸.道!簡直毫無規矩可言!

謝瑤自然不能束手就戮。

他拔劍以應,勉勉強強擋下一記深砍,後退了好幾步,劍刃也在搖晃著發出悲鳴聲。

攤主拿著剁刀再度逼上。

“咣咣”幾下之間,謝瑤劍上已經有了裂紋。他劍是一把仙劍,與陰氣和鬼氣相克,在這沒有半分靈力鬼市裡,和生鐵一樣脆弱。

“咣——”

劍刃碎裂刹那,謝瑤閉上了眼睛。

但他等來不是剁刀砍到臉上劇痛。

他後衣領被人一拉,隻聽見風聲呼呼,再睜眼時已經被拉開了半裡路。小鬼氣球和爆炒山魅兩位攤主正舉著武器,一邊罵,一邊追。

謝瑤轉頭看向後方。

“穆仙子?”

勾著他後衣領,帶著他轉瞬之間逃出半裡路,赫然就是白日裡來天越山劍壇踢館那位白衣女修。

謝瑤:“……”

他總覺得哪裡不太對。

想象一下,一個看起來單薄瘦弱女修,單手拎著一個比她高比她壯男修,跑得颯颯生風。

真是人不可貌相……

雖然他知道穆晴很強……

穆晴一邊跑,一邊道:

“你氣息收斂這門功夫哪個師父教?太差勁了吧,生氣漏得連我都察覺到了。”

穆晴似乎是察覺到自己說話不太好聽,又補了一句:

“不過也幸好被我察覺到了,你算是撿回了一條命,不至於迷失在鬼市裡。”

……

不過一會兒,他們就已經遠離了聲勢熱鬨市集,來到了邊郊一棵老槐樹下。

謝瑤被放下之後,不動聲色地拉了拉衣服。剛剛穆晴拉著他後衣領,快要把他衣服給拽下來了。

穆晴拋了個木牌給謝瑤。

“取指尖血,把你名字寫上去。”

雖然心有疑惑,但謝瑤直覺穆晴這時候不會害他。他以劍劃破指尖,在木牌上寫下了自己名字。

穆晴接過木牌:“原來你叫謝瑤啊。”

謝瑤:“……”

你白天那樣親近地叫我“小瑤”,竟然是因為不知道我全名嗎?

穆晴也割了指尖,在他名字下方寫上了自己,又在反麵寫上了“千機子”三個字。

萬事不能儘拖於一人之身,保險起見,她在千機子下方添上了“褚烈”和“朱綸”這兩個名字。

她鬆開手,以仙術將這木牌掛到了槐樹上。

謝瑤看到,掛上木牌一瞬,那槐樹和牌子都發出了古怪光。

恰在這時,鬼兵追至。

鬼兵看到了指尖帶血兩人,再看到槐樹和木牌,心中已經明白:

“來晚了。”

“尚且未晚!”

一人從鬼兵之中跳出,是那木牌原主人。他割腕灑血,漆黑血沾到黃楊木牌上。

他血中帶著鬼氣,自木牌底端開始,將那牌子一寸寸地侵蝕。

穆晴毫不猶豫地出劍。

黃楊木牌被攔腰削斷,“穆晴”這個名字,連同半截木牌一起從槐樹上掉下,落在泥土之中,被鬼氣侵蝕成完全黑色。

而上半截木牌色澤無損,就那樣懸掛在樹上,不一會兒就在亮起光芒中消失了行跡,被送到了陽間之人手上。

鬼兵揮刀砍來。

謝瑤正要應對,卻聽見一聲徹響至靈魂深處呼喚:“謝瑤。”

下一刻,謝瑤感覺到一陣拉扯感。

他周身風景驟然變換。

夜市街景和巨大槐樹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是他熟悉天越山劍壇大殿。

靈氣與清氣重新灌入體內,讓謝瑤驟然舒適。

白衣黑袖卜師站在他麵前,手中拿著半截黃楊木牌。

“千閣主?”

謝瑤趕忙道:

“穆仙子她……”

鬼兵刀砍了個空。

謝瑤已經消失在了原地,這是被收到木牌人以“喚魂術”拉回了陽間。

“可惡。”

鬼兵們懊惱不已。

穆晴雙指夾住劈向她刀刃,指間一用力,彎曲刀刃,將鬼兵彈得後退數步。

“彆太貪心,能留下一個就算好了。”

穆晴話鋒一轉:

“更何況,你們可能連我一個都留不下。”

她一揚手。

原本盤在她腕部妖獸昆吾滑出,身形一瞬間伸長變換,如同山嶽起伏,將穆晴盤在了中間。

昆吾張口,水藍妖火在喉間滾動。

穆晴原本是想用溫和點方法離開鬼市,但情形變換,讓她不得不以力強破。

不過這也怨不得她。

誰叫這鬼地方隨便吞人進來,吞到個惹不起,可不就算是自個兒作死嗎?

“穆仙子,且慢。”

妖火即將噴出之際,忽來一道沉穩聲音。

“勿要對貴客如此無禮,全部都住手。”

聽見這道聲音,鬼兵們紛紛將手中刀.槍放下,向兩側退開,為來人讓出通道。

穿一襲黑衣鬼修走來,望著盤成一座山妖獸昆吾,問道:

“穆仙子,可否現身一談?”

話語落下。

妖獸昆吾伏於地麵遊動,巨大鱗片閃爍。鬼修們驚呼著退開,而後見一白衣女修一手扶著蛇鱗,一手握著長劍出現。

“你在這地方講話算數嗎?”

穆晴對前方氣場驚人黑衣鬼修道,

“我是個活人,在鬼市能待時間有限,不想多說廢話,隻和能話事人談。”

“你……”

鬼兵想斥她無禮。

黑衣鬼修抬起手製止了下屬。

他道:“鬼市之主沉魚夜,怎麼樣,份量足夠穆仙子一顧嗎?”

沉魚夜是五洲四海知名大鬼。

這個名字每一次出現,都會伴隨令人驚駭不已事件。

比如白洛山一夜之間遭眾鬼屠戮,無一生還;再比如南洲巫族祈福之術遭受逆轉,毀去半條靈脈……

鬼界通緝他已久,但又拿不住他,隻能任他自立門戶,一步步將鬼市做大。

穆晴原以為他該是個赤麵銅身厲鬼——畢竟這修真界鬼怪都長得不怎麼好看,鬼界鬼差和閻羅更是麵相凶狠得嚇人。

好吧……得分種類。

豔鬼還是很漂亮。

話說這位沉魚夜沉樓主到底是個什麼品種?該不會是豔鬼吧?

沉魚夜除了臉色蒼白一些,瞳光陰暗,不似活人那樣明亮之外,和人也沒多大區彆。

他長相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好看,和西洲那位魔君有一拚。

沉魚夜看著穆晴。

蒼白如紙臉上帶著笑容,笑意卻不達眼底,隻有徹骨寒意。

“自然是夠了。”

穆晴仍未放開手中之劍,

“隻是不知道,沉樓主對鬼市將我卷入一事,要做什麼解釋呢?”

沉魚夜道:“誤會而已。”

在這五洲四海之中,但凡是有點常識修士,就知道鬼市出現地點隨機,卷入人也隨機。穆晴被卷進來,應該歸於巧合,或者是時運不濟。

“誤會?”

穆晴卻絲毫不肯相讓,

“等千機子和魔君祌琰來尋我時,沉樓主也是這樣解釋?”

穆晴將自己後台搬了出來。

在這修真界裡,敢惹魔君祌琰人不多,敢惹千機子人更少。這兩個若是放在一起,怕是隻有秦淮能麵不改色。

但她小小年紀,是否真能搬動這兩座大山尚不好說,還有待考量。

沉魚夜會順著她話說,不過是因為他願意接她橄欖枝罷了:

“穆仙子時間不多,想要什麼不妨直言。”

穆晴笑著,意味深長道:

“鬼市生意不錯。”

摘星:“……”

他忽然想起穆晴剛進鬼市時,說那句“錢自己送到臉上了”。

不是吧?

穆晴不會打算訛詐走沉魚夜所有紙錢吧?紙錢才能換多少真錢,不值當啊。

沉魚夜冷靜沉穩道:

“小場麵而已,穆仙子謬讚了。”

穆晴看著遠處燈火,道:

“民之崢嶸,與統領者之治理脫不開關係。鬼市能繁榮如斯,必然是因為創立鬼市沉樓主,是十分擅長做生意之人。”

穆晴拍了拍妖獸昆吾鱗片,後者“咕嘟”一聲,將已經滾到喉口火焰咽了下去。

她對沉魚夜說:

“我有一筆生意,沉樓主做嗎?”

沉魚夜臉上也掛起了笑容,他問道:

“什麼樣生意,大不大?”

“往小了說,就隻是本利生意而已。這樣生意,沉樓主早已做慣做熟,不屑一顧。”

穆晴昂著頭,立於萬鬼之間,言辭堅定,

“但往大了講,便是翻天覆地,是沉樓主從未做過生意。”

沉魚夜問:

“如此大生意,我得幾分利?”

“若成,得利不可估計。若敗——”

“粉身碎骨,魂飛魄散。”

穆晴問道:“這樣生意,沉樓主敢不敢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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