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天命(2 / 2)

“她真將棋盤掀了。”

千機子話語落下。

“轟——!”

冬奉看見星傾閣南側一角,有一團光爆開了。隨即他感覺腳下劇烈搖晃震顫,山崖碎石滾落,好似整個雲崖山都要塌了一般。

護山陣法出現,將落至半空的碎石一一卷回原位,修複了雲崖。

冬奉說道:

“那邊是地牢的方向!”

……

身在雲崖山的眾人,也都感受到了那陣險些將山體摧折的搖晃,聽見了那道巨響。

“怎麼回事?”

羅旭等合歡派弟子安撫道:

“各位稍安勿躁!是地牢裡的機關被觸發後,才發生了爆炸,不是災害,也無人攻山!”

有人問道:

“地牢?地牢的機關為什麼會被觸發?”

“還能是為什麼?”

另有一人譏諷著答道,

“某些被抓進地牢的人不安分,試圖逃跑了唄。”

南洲巫族祁家的人,已經亂成了一團。

“感覺不到方遊的氣息了!怎麼辦?”

“星傾閣的人來了,他們說那小子自己帶了繡花針,撬了門鎖要逃離地牢,觸動機關被炸了!”

“快寫信通知長老們!”

“找長老有什麼用?黑金鳳從這裡送信回南洲,需要五天的時間,五天啊,屍體都生蛆了!”

祁家的人暴躁道,

“那小子到底為什麼要逃獄?我們在這裡想辦法救他,他倒好,自己直接把命交代了!白送都沒他這麼便宜!”

“能不能用喚魂術?好歹先把他的魂魄聚起來。”

巫族立刻擺了喚魂的陣法。

他們將方遊的名姓和生辰八字置於陣法上。

主陣的那名巫族年輕人閉目感應片刻,搖了搖頭。

“魂魄已經碎了,隻能找到一些殘片。”

暴雨沒有要停的意思,後續的比試也遲遲無法開始。星傾閣便安排大家先回各自住處休息,等什麼時候比試能繼續了,再派人來通知。

千機子也不再盯著世界演武台。

“閉關了?”

千機子回了穆晴常待的那座樓閣,想邀她下一盤棋,卻得到了這麼一個消息。

摘星也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她回來之後就坐在那裡喝甜茶,喝了沒幾口就入定了,我怎麼也喊不醒她。過了一會兒,我就發現她修為在漲。”

這種情況,她應該是又要突破了。

穆晴已經是元嬰中後期的修為,再進就是後期,離化神期大能隻差一步。

千機子本該道一句恭喜。

但穆晴閉關的時機實在是不太對。

大比才剛開了個頭,雲崖山上聚著這麼多人。穆晴閉關時沒有防備,萬一被人暗算,出了差錯,麻煩可就大了。

而且……

穆晴在修煉這條道上,走得這樣快,真是一件好事嗎?

千機子道:

“我去找沉魚夜給她護法。”

山海仙閣,問劍峰。

祁元白躺在二樓窗沿上,一條腿曲著,另一條腿則耷拉著,時不時搖晃兩下。

他手中拎著一壺酒,時不時提起來,給自己灌上兩口。

“這天可真夠煩人的。”

祁元白抱怨道,

“下雨,下雨,整日就知道下雨。就跟豐天瀾的臉一樣,沒有個晴朗的時候。”

一道聲音響起:

“你有什麼意見?”

這句話冷颼颼的,叫人聽著就覺得心裡拔涼,凍人程度絲毫不亞於這深秋的雨。

祁元白:“……”

他從酒中驚醒。

他低下頭,發現豐天瀾正負著手,站在問劍峰的劍坪上,仰頭看著他。

那眼神看起來不善。

祁元白總覺得,豐天瀾可能是想用目光給他開個瓢,檢查一下他的腦子。

祁元白乾笑著道:

“小師叔,你怎麼來了?”

豐天瀾抬手,一道白影飛出。

祁元白接住,是一封信,說得更明白些,就是家書。

豐天瀾說道:

“你家裡召你回去。”

“小師叔要放我回去嗎?”

祁元白將信當做扇子,隨意搖了搖,道:

“師叔願意放我走,我卻不想回祁家。”

豐天瀾問:“為何?”

“我雖無巫族奇能,但血統返祖,回家要被當種豬的,要取十八個我不喜歡,但是巫族血統很純正的老婆,生孩子,生到長輩們滿意為止。”

祁元白歎了口氣,道:

“仔細想想,還是被禁足在問劍峰更自在些。”

豐天瀾:“……”

其實也沒他說的那樣不堪。

他血統返祖,被巫族敬為神明。他自出生起就被內定,要成為巫族未來的族長。等以後巫族統一了修真界,他就會成為修真界皇帝。

但祁元白就是不樂意。

他繼續說道:

“我一日停留在山海仙閣,巫族就一日不敢妄動。這也算我為維護修真界和平出了一份力吧?”

“祁元白,巫族族長之位你無意。”

豐天瀾站在樓下的劍坪上,問道:

“山海仙閣閣主之位,你可有意?”

“……哈?”

祁元白從二樓窗台上跌了下來。

修真界的暴雨還在持續。

不見日月的黑雲中,青白雷電流竄,轟隆隆的響聲在雲層間悶滾。

東洲平原上,法華寺。

此地屹立著一座高聳入雲的紅塔,比供養佛門聖物的舍利塔還要高出許多。

這座紅塔很奇怪,沒有門窗。

它周圍還豎著八根木樁,皆是價值無匹的雷擊血桃木。木樁上貼著符紙,符籙每一筆,皆是由朱砂混了法華寺和尚的血製成的血墨而繪。

寺廟裡的小和尚問:

“師父,這塔是做什麼用的?”

“這是鎖妖塔,鎮壓妖怪用的。”

老和尚摸了摸小和尚的光頭,耐心講道:

“一千多年前有個大妖怪,他……”

他出身於北海,是個妖族,所以才被叫做大妖怪。他現世之後,燒殺搶掠,屠城放火……諸如此類的惡事一件也沒少做。

法華寺的燃燈佛子問他:

“為何如此做?”

他回答道:“能讓我感到愉快。”

說完,他便將燃燈佛子殺了。

此事瞬間引燃整個修真界的怒火,法華寺、山海仙們、太乙宗等等大門派同時出手,將這大妖怪擒住,困於鎖妖塔,以陣法鎮壓並消磨其力量,用上個千餘年,就能將大妖怪耗死。

在此期間,鎖妖塔就由有能力的門派輪流看守,每百年一換。

山海仙閣的一百年剛剛結束。

現在隻剩最後一百年。

鎖妖塔被交給了法華寺,讓大妖怪死在這裡,也算是對燃燈佛子的祭奠了。

“萬事皆為因果,水沸也需有柴燒。”

“如今妖族和人族關係惡劣如斯,和過往之事不無關係啊。”

老和尚歎了一口氣。

出家人說話就跟講經似的,不太好懂。

小和尚聽得半明半白,稀裡糊塗,心思根本就不在師父的話語中,而是那座詭異的鎖妖塔。

忽然,小和尚驚道:

“師父你看!”

“轟隆隆——!”

一道如柱般粗勇的紫雷貫下,直劈鎖妖塔。鎖妖塔被劈了個結實,在雷電紫光之中顫了幾顫,旁邊的血桃木樁上的符紙也在搖晃。

“這不是普通的雷!這是異象天雷!”

老和尚仰頭看著天,神色逐漸凝重起來。

普通的下雨打雷,隻能傷到凡人,或者毀壞點花草樹木什麼的。對由修為高深的修士所設的複雜陣法,無法造成任何影響。

但天雷就不一樣了。

這可是能讓修士渡劫進境的東西,其傷害之重,威力之高,和雷雨天的雷完全不能一概而論。

老和尚說道:

“天雷可毀陣法,彌曆,快去叫你師祖師伯和師叔們出來!”

說時遲那時快。

東邊那根血桃木樁上,一張繪有血朱砂紋路黃紙燃燒起來,變成了黑色餘燼,飄落於地。

刹那之間,詭異紅塔振蕩。

甚至是整個法華寺,也在一起搖晃。

無門無窗的鎖妖塔上裂開了一條縫隙,一縷血煙從縫隙中溜出,很快便凝聚成一道血衣人影。

是眉心帶著紅色花瓣痕跡的大妖,他銀雪長發如絲緞,眉目之間皆透著魅惑氣息,五官比風月之地的花魁更具豔色。

他伸手攥住了老和尚的喉嚨。

“想叫人?”

他笑著道,

“晚了。”

他手上一使力,“哢噠”一聲,老和尚的頭顱就歪向了一側。

“師、師父?!”

小和尚驚叫了一聲。

“發生何事?”

法華寺裡的僧人們趕了過來。

隻見,身披血衣的大妖,將手中已斷了氣的老和尚扔向他們。

“玄芥師兄!”

僧人們地看向大妖:“你——”

大妖捏了捏手腕,算是活動筋骨。

他眼尾上挑,側頭看人時,帶著一種危險又勾人的魅意。

“不舍得?”

他笑著問道:

“那我送你們陪他去吧?”

暴雨接連下了七天七夜,方才停歇。

籠罩五洲四海足有七日的烏雲散去,露出一片晴朗夜空,月光皎潔,星辰明亮。

千機子負手而立,望著漫天星辰明滅。

一顆曾經耀眼過的星體失了光,不見蹤跡。又有另一顆星亮起,光輝奪目,叫人無法忽視。

這兩星皆是命星。

一顆屬於方遊,另一顆屬於穆晴。

“巫族見到這樣的星象,想必要氣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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