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試劍(2 / 2)

“如此漂亮的劍,用以殺伐實在可惜。”

殊識舟冷厲道:

“劍不殺人,與廢器有何差彆?”

不待那巫族多言,殊識舟已經一劍揮出!

殊識舟是個標準的劍修,能靠劍解決的事情,就絕對不會動嘴皮子。

至於直接動手會引發什麼後來的麻煩?

他才不管這些呢。

腦子裡總想著這種事情,手上的劍也會跟著變鈍的。

劍氣已出!

那穿著主峰弟子服的巫族沒有膽怯,而是朝著殊識舟,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

他揭開籃子上的布,一縷殘魂從裡麵淌出。

巫族雙手結印。

碧落劍的劍氣已經到來,自他頸上削過,留下一道齊整劍痕!

巫族的頸上溢出血來。

隨後,他的脖頸便沿著劍痕斷掉,頭顱掉在地上,咕嚕嚕地滾了幾圈。

最後那頭顱停下時,是麵朝著殊識舟的。他麵上笑意仍在,此時顯得詭異又恐怖。

絲絲縷縷的紅色霧氣,從巫族的血中升起。巫族的魂魄,也從身體之中離開。

血氣與魂魄纏繞上巫族死前所結手印,將那印記筆畫拓延,形成詭異血印!

隨即,完整的血印,攜著那一絲籃子裡淌出的殘魂打向殊識舟!

殊識舟迅速後退閃避!

他手中夾著一張以天蠶絲為紙張的符咒,念動咒訣後扔出,符咒燃燒,頓現結界護他周身!

殊識舟調動劍意,欲除血印和殘魂!

觸及劍意一瞬,血印忽然散開,呈現一團細密血霧,將殊識舟包裹其中!

殊識舟身上結界雖堅固,卻不敵擅陣、也擅破陣的巫族以命相換而成的術法。

結界觸及血霧之時瓦解,巫族之血和那一縷殘魂,直撲殊識舟麵門!

一道聲音在殊識舟耳畔響起:

“好好看看吧,這才是你應當有的前路!”

“——劍鬼!”

殊識舟眼前頓現情景和聲音。

……

穿一身紅衣的魔君祌琰,帶領魔族攻山海仙閣,解破仙閣護山陣法。他手中握著扇子,在眾人驚恐視線之中,對殊識舟道:

“能夠如此輕易破除山海仙閣防禦,還要多謝殊仙長幫忙才行。”

因魔族勢大,來仙閣做客,欲商盟友的天越劍盟的副盟主朱綸,也在這時道:

“殊師侄,我來仙閣這些日子,總瞧見你鬼鬼祟祟,原來是在忙這些事?”

……

東海小秘境中。

殊識舟一首握劍,一手扶著額頭。

這些到底是什麼?

這還沒完,新的場景又現。

……

殊識舟看見了自己。

他著一身白衣,持碧落劍與魔修廝殺。

他背後的仙閣弟子也在與魔修的對戰之中,死傷慘重。

天越劍盟的朱綸持劍而上,卻並非幫助仙閣,而是朝殊識舟刺來,道:

“殊師侄,你天生劍骨,才能無限,為何要走偏道?”

“你師父和師叔,若是知你行徑,該有多麼失望?”

“我天越劍盟,今日就助山海仙閣除孽徒!”

前方是魔君祌琰,後方是天越劍盟。

殊識舟修為不敵前者,抽不出功夫應付後者。

他與魔君血戰,受天越劍盟背後捅劍,一身白衣戰成血衣,見證山海仙閣淪亡。

經脈俱毀,肝腸寸斷!

碧落護主,為他擋下魔君刺向他心脈一劍,斷為兩截。

瀕臨死境之時。

他聽見了聲音:

“殊識舟,這樣的正道,真正值得你舍命斷劍去護嗎?”

那聲音哀怨,似是碧落泣血之音。

值得嗎?

如何值得?

殊識舟於瀕死之際,滾滾天雷之中,心魔大成,蛻變為劍鬼。

他持碧落斷刃,殺魔君祌琰,毀天越劍盟,屠仙魔二道!

一時之間,修真界血流漂杵。

劍鬼之名,無人不知,無人不識!

……

殊識舟看著映現於腦海之景,雙目赤紅,口中溢血。

他告訴自己。

這是巫族之術。

若是因此而入魔,便是如了南洲巫族的願。

他有師父,有師叔,有師弟和師妹……

這些人在世一日,便不會讓這樣的未來發生,不會讓他於仙魔二道夾擊之中獨木難支,戰至劍斷。

他道:“有他們在,不會有那一日。”

“若他們皆不在呢?”

心脈深處,魔音唱響,

“你仔細看看,你師妹和師叔死了,師父不見蹤跡,師弟們也都各有前路,不走正途……”

……

東海之上,烏雲凝聚,雷聲滾滾。

正在主殿處理事務的祁元白伸了個懶腰,從蒲團上站起,走至窗邊,說道:

“這才二月份,可不是老天會打雷的時節。”

他看向雲中。

紫雷黑雷交錯流竄,烏雲擰成漩渦,那漩渦的眼睛對著的,是東海上不起眼的一處地方。

“心魔天雷?東海小秘境?”

祁元白頓時就慌了,他道,

“壞了壞了。師叔!小師叔——!我師兄出事了!”

穆晴在天機石中,伸手探向“昨日”木牌。

被她修長手指觸及瞬間,木牌光芒大放,將她包攬進去。光芒遲遲不散,穆晴感覺一股強烈的困意襲上。

穆晴沒有抵抗,而是順著這困倦感覺睡去了。

……

“你三師兄就是個雜種!沒人要沒人愛的雜種,連他爹娘都拋棄他不管他!你管這麼多做什麼?你是他什麼人?”

“喂,不會還以為自己是富貴人家的大小姐,所有人都是你的仆人和丫鬟,都要聽你的吧?你現在在山海仙閣,不在你穆家!”

一句句刺耳話語響起。

穆晴抬起頭,去看那說話的人。

她發現自己的視線高度變矮了好幾個頭,要仰起頭來,才能將那幾人的麵貌收入眼中。

她麵前有三人,一個叫周全,一個叫安閒,一個叫王玨。這三人在她記憶裡,早就已經因為心性不佳,被豐天瀾廢了修為,攆回老家種地去了。

她為何還能見到這三人?

周全嗤笑一聲,說道:

“你個七歲小丫頭,拜了秦峰主為師,就不知天高地厚了?彆急,師兄們這就教你如何做人。”

穆晴:“……”

哦,原來現在她七歲。

穆晴摸了摸腰間,摸到了一柄木劍。

周全看她的動作,問道:

“怎麼,才剛開始接觸劍法,就想打架了?”

七歲的小姑娘點了下頭,認真道:

“好久沒用木劍了,試一下劍。”

……

豐天瀾接到巡山弟子彙報,說穆晴和外門弟子打起來了,便丟下手中閣主事務,出門去找她了。

穆晴入門五個月,到達煉氣境界兩個月。

學劍時總喊著劍太重,連第一式都沒學完,目前的主要功課是紮馬步、挑水、舉桶等鍛體基礎項目。

她打架時,隻能打過兩種人——一種是跟她差不多大的孩子,另一種是比她小的孩子。

然而穆晴入門五個月,已經打了十六次架。

次次都輸,屢戰屢敗,屢敗屢戰。

豐天瀾想不明白是誰給她的勇氣。

打輸受傷不疼的嗎?記吃不記打?

豐天瀾已經做好了準備——見到穆晴時,若是她傷得重,就給她治一治;若是傷得不重,就不治了,讓她疼著長個教訓。

但尋到後山瀑布旁邊時。

豐天瀾覺得事情不太對勁。

三個看年紀有十五六歲、身強體壯的外門弟子堆疊在一起,腦袋垂著,眼睛閉著,已經徹底昏迷過去,不省人事了。

疊在最上方的周全背上,坐著個紮雙丫髻的小丫頭,她身上的白衣服臟兮兮的,臉上帶著傷,一雙眼睛睜得圓溜溜的,望向豐天瀾,那模樣無辜又可憐。

豐天瀾:“……?”

為什麼會這樣?

這還是他那個引氣入體兩個月,提水提不動,和彆人打架每次都輸到哭鼻子告狀的小師侄嗎?

穆晴朝他張開了手,說道:

“小師叔,背我,我腳崴了。”

七歲的身體不太好用。

修為境界太低,靈力太少,使用身法時不夠靈活,用劍法時又慢又輕,根本沒什麼殺傷力。

區區三個外門弟子,竟能讓她崴到腳。

豐天瀾走過去,麵無表情地和穆晴對視半晌後,把她提起來夾在了臂彎裡。

穆晴:“……?”

你就是這麼對待傷患的?

你這醫修好沒醫德!

豐天瀾對巡山弟子說道:

“叫丹心峰的人過來,把這三人抬去醫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