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道:“如此妖魔人世,無存在之必要。我修仙不可糾正,不如入魔去毀之。”
穆晴聽著他這些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傾訴的話語,便知他已是瘋魔至極。
“大師兄。”
穆晴一劍揮出,擊破岩洞之頂。
頓時之間,碎石崩塌,山頂瀑布水源失了支撐,整個落下,其疾勢似要將穆晴和殊識舟淹沒,甚至壓死、撕成碎片。
但那暴烈水流觸及穆晴和殊識舟時,卻被無形屏障蕩開,不能動他們絲毫。
待石洞徹底坍塌,瀑布流儘。
穆晴懸於正好的日頭之下,以手中之劍指著殊識舟。
“隻見世間之惡,不見繁華美好。”
穆晴說道,
“你的眼,你的心,皆病態了。”
殊識舟挑了挑眉,道:
“是嗎?我倒是認為,這修真界,比我病態得多。”
穆晴搖了搖頭。
入魔的人腦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樣,她講再多道理,他也聽不進去,隻會在意他自己的看法。
她其實有些理解這種感覺。
她當年生心魔時,也是一意孤行。
殺仙修,殺夢如昔,叛出仙閣……她未與任何人解釋,便自行做了這些事,讓小師叔和師兄們頭疼至極,甚至引得他們拔劍相向。
她那時覺得,解釋無用,很多事情是解釋不清楚的,直接做就是了。
可現在想想,也未必然。
她當年若是願意解釋,師叔和師兄們真不會信嗎?不見得。
她的路行的太偏執也太離譜,她至今回想起來,都覺得很對不起小師叔和師兄們。
萬幸的是,最後的結果很不錯。
“大師兄,這世間究竟如何,等你正常了,再好好分辨吧!”
穆晴右手握摘星劍,踏風而上!
她對著那已成邪魔的白衣劍修,重重劈下一劍!
殊識舟持碧落劍,全力擋去!
“鐺——!”
兩劍交擊!發出聲響!
餘波隨那聲響擴散開,頓時之間,山崩石走,海浪滔天!巨大浪濤卷向山海仙閣,將那被護山大陣包裹著的仙山島嶼催得搖晃一下!
穆晴釋放出靈力護住東海,同時卻又咬緊牙關,兩手握著劍柄,用力向下壓去!
她今日定要在此敗殊識舟,將他打暈過去,看看他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殊識舟絲毫不肯相讓。
他抵住這一劍,虎口已經見血,手上之力卻絲毫不見鬆懈——他似乎想要反過來壓製住穆晴!
他修為不如穆晴。
可這種堅毅拚死的勁,卻是穆晴沒有的——穆晴一點也不想和他拚命,她隻想在不重傷殊識舟的狀況下打贏這一架。
瘋子和有理智的人打起來時,總是後者吃虧。
“發生何事?”
一道聲音傳來。
祁元白和豐天瀾自仙閣之中飛出,一到高處,便看見拔劍相對的師兄妹。
還未等他們二人反應過來。
穆晴已經放鬆了手上的力氣,向後疾退!
殊識舟順勢向她揮劍,無匹劍氣攜著滔天風浪卷向穆晴!
穆晴擋住這一擊。
風浪未歇。
殊識舟知曉自己不是她的對手,不再戀戰,禦劍離開。
豐天瀾和祁元白正要去追。
“彆追。”
穆晴出聲阻住二人,
“他現在就是個瘋子,追上去討不到好。”
祁元白疑惑道:“究竟發生何事?”
穆晴緩了一口氣,道:
“他入魔了。”
豐天瀾和祁元白皆是一怔。
他二人也沒想到,殊識舟會入魔。
這百年裡,他們皆有時不時去探看殊識舟的情況,殊識舟在他們麵前時,表現得十分正常。
豐天瀾問道:
“你剛剛明明能勝他,為何最後卻主動退了?”
“我若不退,他手中的碧落劍就要碎了。”
穆晴收了劍,揉了揉手腕,說道:
“我不知他為何會入魔,但之前觀他瘋態,應該和劍脫不了關係。碧落劍若是碎了,他隻怕會瘋魔得更厲害。”
豐天瀾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
穆晴無奈搖頭,說道:
“這事一時半刻說不清楚,我也沒什麼頭緒。他有很多反常之處,這其中細節,恐怕得好好探討一番,才能搞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祁元白看了看豐天瀾和穆晴,道:
“小師叔,師妹,我觀大師兄這逃跑速度,我們應該是追不上他。而且師妹你也說了,此時不適合去追他。”
“我們就先將這島嶼修補一下,回仙閣慢慢說吧。”
祁元白說完之後,便頭也不回地飛去了島嶼上,開始編織陣法。
穆晴瞧著祁元白的背影。
是她錯覺嗎?她怎麼覺得二師兄也不太對勁?
豐天瀾立於穆晴身邊,說道:
“你大師兄入魔之事,恐怕和南洲巫族祁家脫不了乾係。”
穆晴:“……”
穆晴擰著眉,煩躁道:
“祁家,又是祁家?”
“怎麼到處都是他們,這世上還有哪裡,是他們沒伸過手的地方嗎?”
豐天瀾:“……”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穆晴暴躁到這種程度。
他甚至有些懷疑,他身邊的不是穆晴,而是另一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