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時間就這樣,肆意而閒適地流淌過去。
過了午時之後,秦淮起身要走。
穆晴站起身來,一邊伸著懶腰,一邊走向秦淮,要送他出去。
桃雪恰好又一次從外麵進來了,對穆晴道:
“殿下,鳳族太子來了。”
穆晴懶腰伸到一半,動作僵住了。
她麵色古怪道:
“他來做什麼?”
“……”
桃雪心想:
能做什麼?當然是談情。
但她不能這麼回答。
桃雪隻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關心,問道:
“殿下,您要見他嗎?”
穆晴揉了揉眉心,懨懨道:
“見,鳳族太子專程來天界訪我,我能不見嗎?”
秦淮道:
“那我就先走了。”
他走了兩步,又覺得不太好,問道:
“那鳳族太子在正門外等著,我從前門出去似乎不太合適,後門怎麼走?”
他還記得鳳族公主誤會他和穆晴的關係,將他當成了穆晴養的小白臉的事情。
他自己倒是不在意這件事。
但這事他不在意,還有彆人在意。秦淮不希望,自己給穆晴造成什麼聲譽上的麻煩。
……
鳳族太子由桃雪引著,穿過庭院、房屋,來到了這建在池塘上的回廊。
穆晴正坐在廊下桌邊。
她麵前擺著一壺茶,茶杯被用過,糕點盤子也是半空的。顯然,之前她與另一人飲茶對談過。
服侍的女官正拿著托盤,將茶壺、茶杯和糕點一一換成了新的。
穆晴瞧見他,一指對麵的位置,說道:
“來了?坐。”
她這態度絲毫不見客氣和友善。
鳳雲深也未介意,在她指的位置上坐下了。他拿起侍女倒的茶,淺飲一口,問道:
“你心情不好嗎?”
穆晴點了點頭,說道:
“是不太好,我先前在與我師父飲茶談話,正在酣暢處,被人擾了。”
桃雪:“……”
秦宗師當時不是剛好要走嗎?
怎麼就成了談到酣暢處被人打擾了?
鳳族太子好脾氣道:
“抱歉,是我來得突兀。”
穆晴也不否認他的話,說道:
“你來這裡尋我,是有何事?”
穆晴對待鳳族太子的態度,讓女官們歎為觀止。
她們皆早就知道,太女殿下性情果斷,脾氣有些厲害。可今日一見,才知道,太女殿下脾性的厲害之處在哪裡。
穆晴知道鳳族太子對她有情,但她對這鳳族太子無情,言行舉止之間,便不給他留取半分機會。
哪怕這場交談,涉及兩族關係,對穆晴自身權勢利益有所影響,她也沒有放軟態度。
如此乾脆果決,叫人擔憂,也叫人敬佩。
“沒有事情,便不能來尋你嗎?”
鳳雲深眉頭擰起,看向坐在對麵的天界太女,神情之中,頗有些說不明道不清的複雜。
“你我皆在適婚年紀,且身邊都無伴侶。”
穆晴語氣平靜且淡漠,誰都能從其中聽出疏離的意思來,她繼續道,
“若不想引人誤會,最好還是不要見麵。”
鳳雲深沉默了良久,道:
“不是誤會,我對你……鬆城穆家,平城高家,一場婚約,你可還記得?”
穆晴沒有說話。
這鳳族太子也是夠堅持執著的,她下界曆個劫,他都要跟下去共患難。
鳳雲深有些難過道:
“按原本命運,你我該攜手一生,共曆苦難,經生死……”
穆晴聽不下去,打斷了他的話語。
“那隻是原本命運。”
她語氣平靜,抬眸望向鳳雲深,目光清冷。
“我沒有與你攜手一生。你是凡人,經生老病死;我是仙修,修行一百三十年飛升回天。我們二人之間,無緣也無分。”
鳳雲深目光痛極。
穆晴站起身,道:
“桃雪,送客吧。”
鳳雲深還想再說些什麼。
穆晴轉過身,說道:
“桃雪,送走客人後,端一壺酒給我。”
聽見桃雪應了是之後,穆晴沒有再管此事,邁開腳步,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桃雪攔在鳳族太子麵前,恭敬有禮道:
“殿下,請離開吧。”
她低著頭,一雙眼睛未看向鳳雲深,裡麵卻裝滿了對鳳族太子的憐憫。
桃雪太清楚自家太女殿下的性情——
太女重情,但也無情。
她若重視一人,會與其嬉戲打鬨,歡聲笑語。但麵前的人若是她不關切的,她連與對方多說半句話,都嫌浪費時間。
這位鳳族太子,在太女殿下的眼中的重量,大約還不如一壺酒釀。
穆晴若是知道桃雪在想什麼,一定會說:
“自信一些,把‘大約’去掉。”
“酒釀可以讓人解憂愁,醉生死。這鳳族太子有什麼用?他的存在,隻能讓我的情感姻親之事顯得十足複雜糾結纏亂,麻煩透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