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家祖宅(2 / 2)

蘇淩和藺封到的時候,大廳裡正坐著幾位客人。

榮思秋身穿一條端莊典雅的旗袍,脖子上掛著玉,手腕上戴著玉鐲,充滿了雍容華貴的氣質,不緊不慢地與客人聊天。見兒子和兒媳來了,她招了招手。

兩人過去,一陣寒暄,免不得被榮思秋念叨。

“去了趟鄉下,人都瘦了。”看著蘇淩,她微微蹙眉。

蘇淩笑道:“其實沒瘦多少,在鄉下天天乾活,身體反而結實了。”

榮思秋讓他坐自己身邊,藺封想跟著坐下,被她給趕了。“你爸找你有事,人在書房,自己過去找他。”

藺封站著沒動,盯著蘇淩瞧。

榮思秋哪會瞧不出兒子對老婆的維護,每次回祖宅,都不肯離開蘇淩一步,生怕被人欺負了似的。

蘇淩輕推了下他的肩膀,衝他眨眨眼。“去吧,我和媽聊會天。”

藺封這才不甘不願地走了。

等他一走,坐對麵的中年女子笑眯了眼。“哎喲,大嫂,小封不愧是大哥的兒子,都喜歡粘老婆。”

“沒個正經。”榮思秋輕瞪她一眼,對蘇淩道,“彆聽你姑瞎說。”

長輩之間打趣,作為晚輩,蘇淩隻能禮貌地保持微笑。

這位中年女子是藺封的小姑姑,叫藺雅文,今年五十九歲,性格朗爽,頗有男子風度,穿著一身中性的西裝褲,剪著利落的短發,保養得當的嬌好麵容,看著比實際年齡小了十來歲。

“我可沒瞎說,是吧,三嫂?”藺雅文問身邊穿紫裙的老太太。

蔣麗華端起茶杯,吹了吹,不緊不慢地道:“年紀一大,記性就差,幾十年前的事,忘得差不多了。”

得不到支持,藺雅文轉頭問另一位。“三嫂忘了,四嫂總沒忘吧?”

都是老來精,哪會上趕著往前湊?四嫂沈曼回答得模棱兩可,就是不肯入套。

藺雅文無奈,被榮思秋好一頓數落:“在孩子麵前沒個正經,虧你都一把年紀了。”

“我才五十九歲,還年輕著呢!”藺雅文朝蘇淩挑挑眉,“是吧,小蘇?”

“是,第一次見姑姑,我以為您隻有三十歲。”蘇淩實話實說。剛來祖宅,看到健步如飛,精明乾練的藺雅文,他還以為她是哪位“堂姐”,哪知藺封介紹她是姑姑,蘇淩驚詫了好久。不管是皮膚、身材或是氣質,都與年輕人無異,與實際年齡相差懸殊。

“這孩子嘴巴就是甜。”藺雅文一臉慈祥,從隨身的名牌皮包裡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蘇淩,“來,這是姑姑送你的見麵禮。”

“啊……這……”蘇淩猶豫不敢接,求助地看向榮思秋。

“拿著吧。”榮思秋道,“就一個小方印,不值幾個錢,你姑姑逮著一個人就送一個。”

蘇淩這才接了過來,打開蓋子一瞧,裡麵擺著個小巧的方玉印,乳黃色,質地細膩,溫潤如脂,竟是一塊優質的和田玉。

這哪是不值錢?

分明很值錢!

隨便一送十幾二十萬元的見麵禮,姑姑出手真闊綽。

“謝謝姑姑。”蘇淩畢竟出身富貴,這點小陣勢見慣不怪,大方地收起玉印。

“雅文都給了見麵禮,我們怎麼能落下?”蔣麗華和沈曼不甘示弱,紛紛從包裡拿出一個小錦盒,送給蘇淩。

蘇淩麵上笑得靦腆,內心叫苦連天。收了禮物,就得坐著陪聊,本來他想小坐一會就溜,現在看來是溜不成了。

三嬸送他一串紫檀珠手鏈,四嬸送他一瓶龍涎香水,價值都不菲。

客人都送了,榮思秋當婆婆的,哪能不送?

她直接從自己的手指上摘下一枚玉板,塞到蘇淩的手裡。“上個月我去緬甸賭了塊小石頭,一刀切出玻璃種帝王綠,做了一對耳環一個指板。耳環我戴了,指板送你吧。”

蘇淩看著掌心的玉指板,倍感壓力。

玻璃種帝王綠!

可遇而不可求!

這麼一個小指板,在市場上至少能賣到上億元!

“媽……這太貴重了……”蘇淩小心翼翼地捏著指環想還給她。

“原料我隻花了五萬元,一點不貴。”榮思秋不在意地道。賭石即賭運,當時她隨手挑了一塊原料,沒想過開出什麼好料,哪知一刀下去便見綠了,五萬元瞬間暴漲到上億,羨煞旁人。

然而,對她來說,再貴的玉成本價就隻五萬元,送蘇淩一個指板,確實不貴。

婆婆都這麼說了,蘇淩能怎麼辦?

隻能聽話的戴手指上。

得,禮物都收了,那就安心地陪聊吧!

於是,他神情自若地與四位老太太談笑風生,藺雅文問他去鄉下忙什麼,他便把石溪村的趣事說給她們聽。

“哎呀,你還親自種田了?”藺雅文詫異地打量蘇淩,很難想象這麼一雙修長白嫩的手種菜插秧割稻穀。

“村裡大都自足自給,我總不能天天去鎮上的菜市場買菜,反正後院有空地,就學著種了。”蘇淩道,“自家種的蔬菜,現摘現吃,鮮嫩可口,味道特彆好。”

“聽你這麼一說,我都饞了。”藺雅文道,“等哪天有空,我也去鳳凰山玩玩。”

“說到鳳凰山,小封是不是在那兒買了塊地皮?”蔣麗華問。

榮思秋端著茶杯,喝了一口道:“不是小封,是老二家的智遠買的。”

“智遠?他不是……”沈曼皺眉。藺智遠乾的事,早在親戚間傳遍了,這種借職位之便,貪公司巨款,轉移到海外,占為己用的人,簡直狼心狗肺,不是東西。

正說著,院裡進了新客人,兩個四五歲的小孩子歡快地跑進客廳,一點都不怕生地過來,甜甜地喊人。

“太婆好,太姑婆好!”

孩子輩份小,對著幾個老太太一通喊,輪到蘇淩,卡殼了。

“喊叔公。”後麵跟進來的老太太提醒他們。

孩子便對蘇淩乖乖地喊了一聲叔公。

在藺家,藺封的輩份高,連帶蘇淩的輩份也高了,年紀輕輕成了叔公。他笑著拿桌上的點心給兩孩子,孩子開心地接了過來,爬到椅子上坐著吃。

榮思秋對蘇淩說:“你二嬸來了,重新去泡壺花茶。”

“好的。”蘇淩起身,端起桌上的空茶壺和杯子去廚房。

二嬸叫岑桂香,是二叔藺力豪的妻子,藺智遠的母親,這倆孩子是她的曾孫。藺智遠乾出缺德事,她這個當媽的不僅不避嫌,反而帶著曾孫來串門,不知她葫蘆裡的賣什麼藥。

“哎呀,我就過來坐坐,不用專門泡茶了。”岑桂香客套地說,人卻已經坐在孫女身邊了,掏出手絹,擦了擦她沾滿粉末的手。

蘇淩自然聽婆婆的話,自顧自地進廚房,偷得短暫的空閒。

所以說,他不喜歡來藺家祖宅,大夥都住在一處,串門太方便,嘮起嗑來沒完沒了。

二嬸特地挑這個時間,又帶著兩個孩子,顯然是有備而來。

估計是得了信,藺封今天回祖宅,她便火急火燎地想仗著長輩的身份,興師問罪。

不過,蘇淩一點都不擔心,他家婆婆也不是省油的燈。

他耐心地泡著花茶,客廳裡的幾位老太太東扯西扯,一直沒進入正題,不知是不是有意,岑桂香把話題引到了孩子身上。

“大嫂,你看我家曾孫都這麼大了,你家藺封啥時候給你抱孫子?”

蘇淩端著泡好的花茶,抿著唇站在廚房門口。

榮思秋這個當婆婆的都沒催,外人倒是急上了。

“藺封和蘇淩都還年輕,不急。”她淡淡地道。

岑桂香卻笑得曖昧。“他倆都是男人,孩子怎麼來?聽我家智遠說,他在國外投資了一家生物公司,正在研究人造子宮,藺封要是有興趣,我讓智遠幫忙問問。”

“不勞二嬸費心。”

藺封淡漠的聲音突然響起,從書房出來,與父親談得不愉快,身上還帶著一股寒氣,岑桂香的話正撞在槍口上,令他當下冷了臉色,眼神犀利。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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