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花漾在恒泰廣場豪擲千金的消息在圈子裡流傳開來,孟禾不知從哪聽到了,特地叭叭兒地跑來告訴她:
“知道嗎,原逸那個新婚老婆十分鐘在恒泰花了五百萬!!!簡直不是人!”
花漾:“?”
認真反思了下,她問:“為什麼不是人?花老公的錢不是天經地義?”
孟禾繼續送來一線爆料:“不是,因為我還聽說這個新婚老婆超醜,原逸不喜歡她,所以她才會去恒泰發泄購物,你說吧,這種隻剩金錢的愛情慘不慘?”
花漾趴在床上出神地看著這句話,而後輕輕一笑。
什麼慘不慘的。
他不愛她,她也不愛他。
就讓他們做一對快樂的物質夫妻吧。
這一夜,兩人依然相安無事,一個在書房,一個在臥室。誰也沒去打擾誰,將同居室友的身份演繹得淋漓儘致。
第二天清早,還在睡覺的花漾就被阿姨急促的敲門聲吵醒。
等她發著牢騷起來去開門的時候,看到原逸已經到了門口。
深藍係法式襯衫配黑長褲,貼身的剪裁讓整個人質感又高級。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又各自收回視線。
不知道為什麼,花漾下意識地去捋自己的頭發,等碰到一頭順直的長發後才想起——她的頭發已經燙直了。
從前睡醒後能炸成煙花的羊毛卷已經沒了。
習慣性的動作落了空,花漾有些尷尬,她把手移到嘴邊,假裝打了個嗬欠,然後轉身回房。
可原逸開門後阿姨急切的聲音讓她腳下頓住:
“少爺,二小姐她上吐下瀉了一夜,太太讓您趕緊過去!”
陶印印雖然平時驕縱,但到底是原逸的表妹,花漾如果這時候還回去睡覺怎麼都說不過去,便趕緊也洗漱換了衣服跟過去。
收拾整齊趕到時,一大家子人都圍在二樓陶印印的房間裡。
陶印印躺在床上打著吊瓶,家庭醫生結合病史後告訴全家人:
“小姐是因為飲食不當導致的急性胃腸炎,多喝水多休息,沒事的。”
醫生說完,大家才鬆了口氣。
宋淩馬上叫來管飲食的阿姨,破口大罵:“你昨晚弄的什麼給印印吃的?”
阿姨臉色漲紅,怯怯地回:“沒有啊,每天的菜都是新鮮采購的,而且太太和您都一起吃了……”
宋淩一身怒氣正無處發泄,哪聽得進半句解釋,“讓印印吐成這樣你還有理了?印印腸胃從小就不好,我怎麼知道你們有沒有克扣工錢去買些什麼便宜的菜!”
雖然宋淩是宋孜的妹妹,但管飲食的張姨也是跟了她很久的老人,宋孜兩麵為難之時,原逸淡淡發了話:
“張姨在家裡做了十多年了,不可能會犯這樣的錯。會不會是印印自己吃了什麼東西?”
宋孜鬆了口氣,正想附和一句幫張姨解解圍,宋淩又掉轉槍口到原逸身上。
昨晚的事宋淩本就有氣,現在更是借題發揮:
“原逸,小姨沒有哪裡對不起你吧,從小你爸媽忙我幫著帶你,想著將來還有侄子可以依靠,哪想到你現在竟然對我們母女倆這樣漠不關心,如果真的礙了你的眼——”
宋淩拉著憔悴的陶印印起身:“我們母女倆搬出去就是了!”
宋孜忙上去拉住她:“你彆胡鬨,印印還難受著呢!”
場麵又是一度混亂。
原逸皺了皺眉,實在是對宋淩的胡攪蠻纏沒了辦法。
親媽就這一個妹妹,離婚後帶個孩子投靠家境好的姐姐也是無可厚非。可宋淩太過潑辣,來到原家後又常以主人家身份管上管下,日常的小事原逸已經睜隻眼閉隻眼。
眼下陶印印吐得委實可憐,原逸也不想跟一個情緒不穩定的婦人爭辯什麼,叮囑了醫生兩句後就準備離開。
就在他轉身那一刻,陶印印忽然嗚啦啦地哭起來:
“表哥,是姐姐故意整我,嗚嗚嗚!”
原逸已經走到門邊的身體一頓,回頭。
先是看了一眼陶印印,又看向花漾。
花漾也被莫名其妙飛來的鍋弄懵了,“關我什麼事?”
她又不做飯又不買菜。
陶印印哭兮兮地從床上掙紮著坐起來:“是花漾姐姐告訴我,生吃苦瓜蘸醋可以變白,我信了她的話,才……”
陶印印哭得肩膀直抽,是真的委屈極了。
宋淩被女兒的話怔了足足好幾秒,等回過神後,當場站起身朝花漾衝過來:“原來是你?!”
原逸意識到不對,趕緊兩步上前攔在花漾麵前:“小姨你冷靜一下。”
宋淩哪裡能冷靜,她本就不太看得起花漾,之前因為她被原逸指責,現在自己的女兒更是因為她而吐了一夜,新賬舊賬疊在一起,現在的宋淩恨不能狠狠抽上花漾幾下。
但原逸攔著護著,她夠不著,隻能隔著原逸罵:“是因為我說了你幾句你就報複我女兒嗎?小小年紀就這麼惡毒……”
宋淩氣得聲音都打了顫,“真是窮山惡水多刁民!”
原逸的這個下意識的舉動,多少打亂了些花漾的思緒。
宋淩撲過來的時候她有幾秒的確是懵了的,可就在胡思亂想忘了反應的一刹那,原逸高大的身軀忽然擋在了自己麵前。
他護在身前,完全遮住了自己,也給自己撐起了足夠的安全。
在那一刻,花漾走神了。
她又想起了那句溫柔的“漾漾”
想起那句“她是我太太”
心底難以抑製地劃開了一片片漣漪。
直到宋淩那句厭惡滿滿的“窮山惡水多刁民”後,花漾才稍稍回了神,抬頭迎上她的目光。
頓了頓,她走出原逸的保護圈,坦蕩地站在眾人中心:
“沒錯,我是跟印印說過那樣的話,可苦瓜蘸醋是道菜,不過苦了點而已,又不是砒/霜,怎麼可能吃一點就上吐下瀉一夜的。”
一旁的家庭醫生也點頭道:“是。任何事情都講究一個量,如果隻是吃了幾口,不至於會對腸胃造成這麼大的刺激。”
醫生話說完,宋淩斜了花漾一眼:“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糙皮糙肉的?我們家印印——”
這時一直站在人群中沒有吭聲的采購阿姨忽然弱弱地舉手:“太太,前天二小姐讓我買五斤苦瓜,我問她乾什麼,她沒說。”
“……”
房內忽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大家好像都明白了什麼,但誰都不敢說。
最後還是花漾忍不住了,憋著笑問:“印印,你彆告訴我你一天把五斤都吃完了?”
陶印印一張小臉慘白兮兮的,又羞又惱說不出話,最後乾脆哇一聲哭出來:“媽,她欺負我……”
隨著陶印印這一聲崩潰大哭,這場清晨的鬨劇總算消停。
阿姨們洗脫嫌疑如釋重負,一一離開房間。宋淩則一邊輕撫女兒後背一邊也沒臉地念叨:
“你是不是傻,哪有人一次吃五斤的,不拉你拉誰。”
花漾一直在憋笑。
她真的從沒見過這麼傻的女孩,那天就是隨便編的一句逗她的話,想著最多騙她去嘗一口,苦一苦就完事。沒想到她不僅信了,還瘋狂的加碼了。
一次五斤,臭妹妹這麼貪心,是想白到隱形嗎?
花漾的笑有些憋不住,宋孜不滿地咳了聲,她趕緊收起,站好。
婆婆和老公都在場,這件事終究是因為自己,為表歉意,也為了讓他們不難做,花漾坐到陶印印床邊:
“是我不對,跟你開了個玩笑,我告訴你變白真正的秘訣好不好?”
陶印印還抽泣著,臉轉過去,一副【我不聽我不聽】的傲嬌樣。
花漾隻管說自己的:“其實我這麼白,是因為從小就用牛奶洗澡,就這麼簡單。”
陶印印這次聽完比上次還驚訝,立馬轉過來盯著花漾,邊抽鼻子邊回:“你?從小用牛奶洗澡?”
花漾眨了眨眼:“嗯?不行嗎?”
陶印印還想說什麼,宋淩隔離瘟疫似的把花漾往後一推,“印印你睡會,以後少跟她來往,滿口跑火車的話你信一次就罷了還打算信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