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傅蹲在床邊,火急火燎地想要把手抽出來,可由於他骨骼行動緩慢,再急動作看起來也是“喀喀喀”慢吞吞,而睡夢中明輕輕又用力攥住他。
於是在這個過程當中,他僵硬掌心依次感覺到了明輕輕灼熱柔軟手指、指尖——人類雌性手怎麼會如此柔軟?!
簡直軟得不像話!
小傅身上體溫變了,心臟也跳動得快要爆出來。
他像看什麼殺傷力武器一樣驚恐地看向昏睡當中明輕輕。
成年以後,身體第一次出現這樣大反應。小傅整個一手足無措。
即便他已經鬆開了明輕輕手,已經不再觸碰到她柔軟臉頰。即便他後退到距離明輕輕床兩米遠牆邊,緊緊貼著牆站著,可為什麼,心跳還是不正常飛快?
“怦”、“怦”、“怦”
“嗖”地一下,房間裡小傅消失了。
珠穆朗瑪峰峰頂砸下來一個僵硬黑影,倒立著一頭將腦袋紮進雪堆,試圖把燥熱溫度給降下來。
*
天亮。
明輕輕醒過來時候渾身汗水,宛如浸泡在潮水中。不過,昏昏沉沉感覺已經褪去一大半了。
她有氣無力地抬起手,用手背摸了下自己額頭,發覺自己已經退燒了。
這次退燒竟出乎意料地快。
明輕輕是那種不容易生病,但一旦生病立刻會倒下十天半個月類型。先前每次感冒都發展到了讓私人醫生來家裡打點滴程度。這次倒是一夜就好了。
明輕輕沒精打采地看著天花板,思緒放空,本打算躺一會兒再起來熬點粥給自己喝、順便給狗做飯,今天應該是小周安排救助中心上門來收留蛋蛋日子了。可不知為什麼,她腦子裡忽然劃過一些片段。
仿佛斷了片一樣,隻是零星幾個畫麵,但卻格外清晰。
灰藍色眼眸。
蒼白皮膚。
漆黑掛著水珠發梢。
明輕輕悚然一驚,立刻撐著身體坐了起來。
她環顧四周。
然而,房間裡安安靜靜,窗簾拉著,隻一縷陽光透進來。床頭櫃邊什麼也沒有,沒有玻璃杯、沒有冷敷毛巾、更沒有剩下感冒藥盒子。
肥肥在床腳邊伸了個懶腰,窗戶外響起鳥兒嘰嘰喳喳聲音,昭示著此時此刻一片寧和。
她腦海裡劃過那些片段,仿佛隻是她做了一個無比真實夢。
明輕輕屏住呼吸三秒鐘——
三、二、一。
周圍什麼都沒變。
她還在現實世界當中。
她終於吐出了這一口濁氣。
明輕輕用手指揉了揉自己眉心,將濕漉漉長發捋到了耳後,眼神放空地看著窗外。
最近古古怪怪事情實在是太多了,換個正常人心臟都得受不了。
明輕輕自詡是個膽大,但也仍然感到非常不安。
雖然總感覺哪裡有點淡淡違和,不過,應該隻是一場夢而已。
明輕輕下床,進浴室泡了個熱水澡,熱氣衝刷著每一個毛孔,有助於感冒恢複。感到身上輕鬆不少後,她才擦乾身體,穿上浴袍出來。
肥肥也醒了,從床上跳下來。
它肥胖身體剛好將明輕輕棉拖鞋弄到了床下。
明輕輕一看見肥肥,就會如釋重負很多。不管怎麼樣,還有隻貓陪著自己。
她蹲下來將它抱進懷裡,親昵地使勁兒rua了一下。
然後伸手去夠自己棉拖鞋。
緊接著,明輕輕就看見了床底下冰涼地板上,靜靜躺著一枚散落白色感冒藥片。
“……”
那一瞬,她瞳孔猛縮。
*
幾小時後,一輛黑色大眾飛快駛入彆墅,在草坪旁邊停車場上停了下來。
小周急匆匆地從駕駛座跳下來,拉開車子後座門,從上麵下來兩個穿羽絨服人。
年輕先下車,一隻手拎著個牛皮箱,一隻手拿著個螺旋指南針一樣東西,一下車就神神叨叨地對著彆墅進行探測。跟著下車是一個年長老頭,背著手,徑直朝彆墅門口明輕輕走過來。
幾人在客廳沙發坐下來。
小周趕緊去泡茶。
老頭對明輕輕道:“明小姐,請把您在電話裡說情況詳細講講。”
明輕輕確是個無鬼神論者,但現在出現情況,無論如何都要讓她覺得這棟房子出現了什麼異常了。
娛樂圈是個水很/深地方,有些多年不紅藝人突然一朝爆紅,金姐有時候會對明輕輕八卦,說傳聞誰誰誰“養小鬼”,明輕輕因為不信這些東西,便從沒往心裡去過。
但現在,她在床底下發現了那枚白色藥片——
因為極少生病緣故,她沒有在家裡備藥習慣,所以不可能是肥肥從哪裡叼來。況且,前幾天小周還帶了人從頭到尾打掃了一遍,那些清潔人員時薪幾千塊,能力是足夠優秀,不可能在床底下遺漏垃圾。
換句話說,藥是昨晚掉在那裡。
有什麼東西在她身邊出現過。
居然沒有傷害她、而是照顧了她。
但即便如此,人類對於未知東西,還是會有種恐懼感。
明輕輕本能地脊背上爬上一層雞皮疙瘩。
因此便打電話給了小周,讓他聯係上了專門從事這方麵人。
明輕輕捧著熱茶,把最近發生所有事情都講了一遍。從冰箱裡食物莫名減少,到屋頂上忽然出現一隻狗,盒子裡金桔,然後自己墜湖後被救上來,發燒被照顧,一樁樁一件件。
突然出現蛋蛋,本來明輕輕沒有懷疑什麼,但是這隻狗偶爾撕書、偶爾不撕書,還時常消失不見蹤影,又實在是讓她覺得有點奇怪。於是索性把自己感到奇怪地方都講了。
“對了,還有四樓房間裡出現窩,也是突然出現,那麼大箱子,真不太像是狗會鑽進去睡。”
老頭和他徒弟聽了,麵麵相覷。
徒弟解釋道:“那些東西跟隨著人,往往是有所圖。有會讓人精力有所損耗、氣運有所改變,有甚至是以傷人、報複人為目。可聽明小姐您講述,一切都很正常,僅僅像是您家貓最近學會了開冰箱,叼走了一點食物藏起來而已……”
趴在明輕輕腳邊肥肥:???
徒弟麵對漂亮女明星,撓了撓頭,不好說下去了。
老頭打斷他,直接對明輕輕開門見山:“是不是你最近壓力太大?墜湖之後時間停止這種事情,實在是……”
老頭找不到形容詞來形容。
最後用了個委婉說法:“像科幻片。剛好明小姐你上部電影我們看過,《流浪者號》,也是一部類似科幻片。”
“其實,演員這一行是很特殊行業,或許你需要定期心理谘詢。”
就是暗示這些可能是明輕輕入戲太深,出現了幻覺。
明輕輕就知道最近這些古怪事情和彆人說,根本沒人會相信,要不是今早那顆藥片還躺在茶幾上,就連她自己都要覺得自己精神出了問題。
明輕輕皺起眉頭。
小周連忙對老頭和他徒弟道:“這樣吧,還是麻煩二位對整棟彆墅進行一個檢查。我們好放個心。”
送上門生意兩人不可能不做,便起身,收拾帶來一些道具。
明輕輕忽然抬起頭,忍不住問:“如果抓到了一些東西,你們通常做法是什麼?”
老頭道:“抓到了自然是要焚燒掉。明小姐可彆以為這些東西沒有傷害人,就是無辜。和人類不同形態東西,都統稱為臟東西,會對人構成威脅。現在沒傷人,遲早會傷人。”
明輕輕目送老頭和他徒弟去彆墅外麵,開始勘測。
她心頭有點不安。
她想到了那枚金桔,如果不是蛋蛋送話,那麼難不成是“那個存在”送?她還想到了冰湖底下短暫接觸、以及昨晚額頭上冰涼觸覺、喂進嘴裡感冒藥片——對方是真從沒想過傷害她。甚至真像是沒有壞心眼小狗狗,一門心思對她好。
如果真被老頭找到了,並就此處理掉話……
明輕輕捧著茶杯手指抖了一下。
小周在她旁邊坐下來,道:“你感覺怎麼樣?”
指是她昨晚感冒發燒。
明輕輕摸了摸額頭,額頭已經恢複了正常體溫,她道:“沒什麼大事,吃過感冒藥,已經退燒了,現在就是還有點虛而已。”
小周猶豫了下,試著道:“這部戲反正已經簽了,要不然我讓金姐和劇組那邊協商下,先拍男主和配角那邊單獨戲份。你再休養幾天,等精神養好了再去。咱們公司之前有一個藝人,你認識,演喜劇,也是經常失眠耳朵嗡鳴,出現幻覺,公司給他安排心理醫生還挺有用……”
話沒說完,明輕輕沒好氣地打斷了他:“我沒失眠過,我心理狀態一切正常。”
小周隻好閉嘴。
過了會兒小周寬慰道:“不過不管怎樣,那老頭很有點名氣,如果真有什麼,他們會解決。”
明輕輕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連和自己關係相對較好小周都不太信自己所描述這些事情,看來其他人更不會相信了。
明輕輕覺得很無奈。
事實上,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所說那些天方夜譚。
可是一閉上眼,湖底冰涼,灰藍色眼眸,卻又清晰出現在腦海當中。
她都不知道該相信自己直覺,還是相信真是自己拍戲拍出幻覺了。
*
這件事很快就有了結論。
老頭和他徒弟將整棟彆墅,甚至以明輕輕彆墅為中心大半個小區都檢測了一遍。結果他們拎著那些黑乎乎器具沒有任何反應。
結論是,什麼也沒有。
不管是鬼,邪祟,還是什麼成了精東西,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