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輕輕不隻是四處安上了攝像頭,還在許多隱蔽地方貼上了黏膠。那種一旦黏上,短時間內絕對無法脫身。
而此時,時間一點一滴過去,手機和平板屏幕裡仍然安安靜靜。
但是這種安靜當中仿佛暗流湧動著些什麼,仿佛下一秒就突然會跳出來一隻非人類怪物。有可能長著青色獠牙,也有可能滿身是血。
總之,非人類精怪,絕對好看不起來吧。
那東西還沒出現,明輕輕已經被自己腦補嚇得脊背發寒。
她咽了口口水,凝神聽著外麵動靜。
這彆墅在半山腰上,又是獨棟,冬夜裡自然安靜得不行,一根針掉下來都能聽得見。
肥肥也趴著睡著了,一切都死寂一般。
這種寂靜、疑神疑鬼更加給黑夜增添了幾分恐怖感。
明輕輕雖然是個膽大人,但此時此刻她心裡恐懼已逐漸蓋過了她勇氣。那隻非人類雖然一直以來都沒傷害過自己,可萬一呢?
畢竟不是人,什麼事都能乾出來。
她忽然有些後悔獨自完成這件事了,好歹應該把小周叫來,兩個人,萬一發生什麼事也好有個照應。
但事已至此,隻能硬著頭皮上。
明輕輕躲進被窩裡,稍微有了點安全感後,繼續屏住呼吸,死死盯著手機和平板屏幕。
……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時針大約指向午夜十二點時候。
“啪嗒”、“啪嗒”。
突然!
右下角一小塊屏幕似乎晃動了一下,畫麵有所改變。
一瞬間,血液直接湧到了明輕輕頭頂,她手上捧著手機差點直接飛出去。
無論多麼鎮定人,在這種情況下,渾身腎上腺素也會急劇分泌。明輕輕強忍著心中鋪天蓋地恐懼,捂住嘴,睜大眼睛,竭力鎮定地伸出手指將那一小塊畫麵調大,直到鋪滿整個屏幕。
就像是恐怖片最驚悚一幕來臨一樣。
有一團模糊不清影子落在了屋頂煙囪上。外麵實在是太黑了,隻有朦朧、掩蓋起來月色,針孔攝像頭藏在磚瓦縫隙裡,拍不到全貌,隻能拍到一半,這種偷窺視角更加為畫麵增添了幾分驚悚。
明輕輕屏住呼吸,牙齒輕輕打著顫,看見了攝像鏡頭裡東西。
它腳上是一雙人類才穿鞋子,左腳是帆布鞋,右腳是靴子,儘管隔著模糊不清監控攝像頭,都能看出來兩隻鞋子很是破舊,仿佛從哪裡撿來一樣。
視線往上移。
緊接著是一個蹲著背影,寬大後背破了個洞兜帽衫——應該是上次被煙囪牆壁給勾破。
兜帽衫蓋住了後腦勺和側臉,於是看不見正麵。
但完全可以辨認出來,居然是個人形!
這並沒有減少明輕輕心中恐懼,事實上,長著青麵獠牙人形,遠遠要比一開始就是異形東西恐怖多了。明輕輕看過不少恐怖片,已經開始在心裡腦補它緩緩轉過臉來,兩顆眼珠子以緩慢速度掉下來。
明輕輕情不自禁死死揪住了被子,渾身都在抖。
轉過臉來,轉過臉來。
她在心裡默念。
克服恐懼最好辦法就是直麵恐懼,她一定要看看它到底是什麼。
……
明輕輕恐懼到渾身發抖同時。
蹲在屋頂上、給明輕輕帶回來一捧金桔小傅也一臉驚恐,像是警覺幼獸。
怎麼回事,為什麼屋頂全是細小攝像頭,而且全都藏在各種縫隙當中???
不隻是屋頂,甚至草坪前信箱間隙都有。
人類眼睛是察覺不到有這麼多針孔攝像頭,尤其是一切都被掩蓋在了黑夜當中。
但小傅不僅視力超常、在黑夜中如履平地來去自如,對溫度也能有超常感知能力。
這些細小攝像頭溫度遠遠高於其他東西,明顯是已經工作超過幾個小時了。
不僅是屋頂鋪天蓋地地藏滿了攝像頭,而且彆墅一樓二樓三樓四樓,甚至地下兩樓也都有!
簡直像天羅地網一般。
除了攝像頭,瓦片許多地方還粘著一些巴掌大東西,不知道是什麼。
抱著橘子小傅心跳到了嗓子眼,在夜風中渾身僵硬,宛如一座石頭,絲毫不敢動。
他幾乎是一瞬間反應過來了——是明輕輕發現自己存在了嗎?
可是,是在什麼時候……
今天?昨天?
難不成這兩天都是在試探嗎……
小傅自從得知人類有攝像機這種科技存在之後,就一直很謹慎。
上次不小心被拍到,還是在深山老林陵縣。
新聞立刻上報,說喪屍有,說UFO也有,之後便引起了一堆非物質存在研究學家、神學家、考古學家爭相去研究。
他知道,被拍到,絕對沒什麼好事情,下一步,可能就是被捉去泡福爾馬林、被捉去研究了。
那麼現在,明輕輕也……試圖捕捉自己了嗎?
儘管小傅不大相信明輕輕會這麼做,但麵對如此密集攝像頭,他內心還是湧起了極大驚懼和驚慌。除此之外,還有一種在她家躲藏很久、借著蛋蛋名義貪圖溫暖羞恥感。
他下意識後退一步,不太利索腳踩在屋頂瓦礫上,令瓦礫滑落,在死寂一般黑夜中發出細微聲音。
“啪嗒”他懷裡一枚金桔滾下去。
小傅猶如驚弓之鳥,被自己弄出來聲音嚇了一跳,慘白臉色更加白了幾分。
接著,明輕輕鏡頭裡黑影,“嗖”地一下消失了,像是狼狽無措下奔逃。
*
???
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明輕輕驚得坐直了身體,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她立刻將手機和平板上屏幕調到總攝像頭控製頁麵,忍著怯意,視線仔仔細細盯過每一個角落。
然而,方才出現在屋頂上那個身影,仿佛從沒來到過一般,就這麼消失掉了。
要不是親眼看見這麼匪夷所思一幕,明輕輕還真不相信自己眼睛。
看來自己猜沒錯,對方真有瞬間移動本領。
後半夜,明輕輕一直沒睡,一直盯著監控屏幕。
然而,那道影子卻再也沒出現過了。
明輕輕像是虛脫了似,直到淩晨天快亮時候,才倒在了床上,昏睡了幾個小時。
……
天徹底亮起來,又是一個晴朗天。
肥肥一無所覺,去外麵草坪上曬太陽打滾兒。
明輕輕泡了杯咖啡,抿了口熱氣騰騰苦味,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外麵灑在地上陽光,聽見山腳下傳來汽車聲,這才有種回到真實世界感覺。
她估計自己布置下這些攝像頭應該是驚動了“它”,所以還沒來,就立馬原地消失了。
看來“它”也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傻乎乎,而是非常警惕、甚至比野獸還要警惕。
一屋子攝像頭,明輕輕暫時沒有拆。
她端著咖啡走出彆墅外頭,站在草坪上,朝著昨晚“它”蹲過風車煙囪看去,心中隻覺得像是做了一場無比真實大夢一般。
竟然真有這種非人類東西存在。
要不是它出現,又瞬間消失視頻還在自己手機上,自己恐怕到了現在還要認為是幻覺。
隻是,沒看清“它”臉。
明輕輕心裡既有對未知事物畏懼感,同時也有一種懸疑揭秘到了最關鍵環節,忽然答案被“啪”地一下合上、不讓看意猶未儘感。
她不知道這件事到這裡算不算結束。
但總之,接下來三天,彆墅內一片祥和,沒有再發生任何異常。
串串犬沒再出現,救助中心人來了,明輕輕又讓他們回去了,隻向他們解釋為那隻串串犬跑丟了。
而“它”,似乎也徹底消失了。
*
小傅無處可去,這幾天都在上次找好那座山頂上,搭建自己窩。
在下個月易感期來臨之前,他必須找到足夠安全地方。
他搭建方式很簡單粗暴,就是慢吞吞地用拳頭在岩石上砸,一砸一個坑,慢慢砸出一個隱蔽洞穴。
現在基本上已經砸出一個入口狹窄、裡麵卻有一立方米大小容身之所了。
之前他對於找窩這件事都充滿了熱情,搬運自己僅有家當時候眼睛都亮晶晶,天氣晴朗時候,他甚至還會掏出舊收音機,用不那麼靈活手指擰擰擰,擰出一首地球上音樂來播放。
但此時此刻他卻垂頭喪氣,聳拉著腦袋,像是被拋在了荒山上小獵犬。
就連看見天上又有一隻肥鳥飛過、意味著不必餓肚子,都開心不起來。
讓他感到最沮喪還是——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嚇到明輕輕了。
她一下子在彆墅裡布置那麼多攝像頭,肯定是感到極其恐懼、極其厭惡,才這樣做。
自己已經叨擾了那麼多天,要是再出現,就極其討人厭了。
小傅一開始就想過有不得不離開這一天,但是沒想到來得這樣快。
他失魂落魄地垂著眼,瞬移到樹梢上,用僵硬手拉好自己頭頂兜帽,朝著明輕輕家所在西北方看去。
小傅離開了有暖爐、有食物有水、有明輕輕那個地方,又成了一隻孤零零小傅。
他得取到那個拍到了自己錄像。
小傅心裡想。
所以他還是得找機會再去一次明輕輕家。
最後一次去。
小傅也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給自己找借口。總之,克拉弗林星人坦坦蕩蕩,從不找借口……所以現在他胸口悶悶,絕對隻是因為擔心那條拍到了自己錄像,而非彆。
*
明輕輕這幾天也沒閒著。
劇組那邊正式開機之前還有一係列由製片人溝通相關事宜,因此她可以先在家休息幾天。
她除了背劇本,就是在網上查詢有關於“它”線索。
明輕輕覺得自己不能這麼不明不白,自己上一次未能捕捉到它正臉,於是也就不知道它到底是個什麼東西——饕餮?狗妖?狐狸精?
一團迷霧一樣東西堵在心裡,讓自己心情不上不下。
自己不能乾等著,得查一查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