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傅以前對明輕輕提過他來自另一個星球,明輕輕不清楚那個星球具體在哪裡,但是一直以為是個相當遙遠的地方,否則小喪屍也不會在地球流浪那麼久還未能回去。
但萬萬沒想到,他一夜之間便消失了……原來果真是回去了,而不是遇到了危險。
明輕輕鬆了口氣的同時,心中又有某處隱隱失落。
小喪屍變化極大,走路靈活了,也不結巴了。
有了前呼後擁的仆人,還有了錢。
那麼是不是不再需要自己養他,也不再需要自己了?
“那你又回來乾什麼?”明輕輕沒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帶了幾分不易察覺的酸意。
小喪屍身形挺拔,矗立在十米外,依舊口吻淡淡:“處理公務。”
是了,明輕輕想到對麵彆墅屋頂上收集空氣的奇怪的機器,還有傍晚時分運輸東西過來的車子,想到他應該的確是有事情要處理。
“那你最後還是要回去?”
“是。”
“什麼時候回去?”
“二十六天後。”
兩人一問一答,小喪屍竟像是公事公辦,對明輕輕全然再沒以前的那種極度的依賴與渴盼。
明輕輕盯著他。
二十六天?豈不是三周半之後,他就又要消失了?
如果自己沒有發現他回到地球上的話,是不是這一個月他見都不會主動見自己?
這算哪門子的……哪門子的……
見明輕輕不說話,傅雪深問:“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明輕輕氣惱道:“沒了。”
夜間冰涼的風將傅雪深的額發吹得輕輕拂動,露出他湛藍色的眼睛來。他遠遠看著明輕輕,而明輕輕看不清他的神色,隻覺晦暗不明。
兩人沉默半晌,氣氛僵硬。
傅雪深道:“那麼,我送你回去。”
明輕輕心裡怪難受的,像是有針在紮,怎麼分開兩個月,小喪屍一下子變得這麼冷淡了。他分明沒失憶,但是卻像是失憶了一樣。
此時此刻明輕輕才恍然,以前自己有多得寸進尺,正因為小喪屍每天都在玄關那裡等待自己回來,眼裡的全世界隻有一個自己,所以自己才很少把他放在心上,將一切都率先擺在他前麵。
而現在,他和當時的自己一樣,將事業、故鄉都放在自己之前,卻教自己如此沮喪。
那麼當時的小喪屍心裡又會有多難過?
尤其是當時他在地球上流浪,唯一可以依賴的、信任的,隻有自己一人。
明輕輕看著英俊少年的陌生的身影,往前走了幾步。
結果如她所料,小喪屍立馬後退幾步。
明輕輕不滿道:“說要送我回去?這就是你的送?我們兩個相隔十萬八千裡走回去?”
傅雪深強行用精神力壓製著阿喀琉斯,阿喀琉斯才勉強沒有亮起,他不能保證,明輕輕一步步朝他走過來,他的心不會亂如擂鼓。
他已經在用全力克製自己翻湧的情感和思念。
他視線忽然落到明輕輕垂在身側的手背上。
明輕輕的手背蹭破了一些皮,泛著淡淡的紅,在漆黑的夜裡根本看不見,但傅雪深作為克拉弗林皇族的人,視力極好。
他盯著她的傷口,心中湧出焦躁的情緒,幾乎克製不住自己,下一秒就要上前。
瞬間爆發出灼燙之感的阿喀琉斯拉回了他的定力。
小傅眼眸中深藍色翻湧,越來越暗沉。
明輕輕沒等到他的回應,又繼續往前走了兩步,走了兩步她故意把腳一崴。
左腳絆右腳這一招她一晚上已經用了兩次。
傅雪深:“……”
不過依然好用。
眉眼英俊逼人的少年瞬間移動到她身邊,一把將往下跌的她撈起來。
“疼,”明輕輕趁機抓住小傅的睡衣袖子,儘管她還沒來得及崴,小喪屍就把她扶了起來,但是考驗演技的時候來了。
她臉色皺巴巴地看著小傅,“崴到了。”
傅雪深:“……”
月光下,明輕輕仰頭看著他,挺翹白皙的鼻尖綴著細密的汗。
小傅根本無法抑製自己的心跳,他想要移開視線不去看她,但是他的器官和他的神經都不聽使喚。他根本像是被她捏在掌心裡,呼吸都被她攥緊。
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女人。傅雪深心想。
用不著命定,她根本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擁有他的情感、熱忱和獻祭。
阿喀琉斯越來越灼熱,越來越燙——仿佛在勸誡他不要將她帶向後果未知的深淵。
然而傅雪深到底是失去了引以為傲的自製力。
他在明輕輕麵前蹲下,像隻一哄就回來的小海豹,將寬闊的肩背遞給明輕輕,藍色的眼睛含著濕漉漉的無奈和委屈:“上,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