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終於可以確定,他是脫離了那種地方,脫離了那種命運。
“好了,把身契收好,現在去為自己燒柱香。”擦了擦越竹眼角的淚珠,衛嚴拉著他下了馬車。
唉!也是一個可憐的孩子,本該生長在一個普通人家衣食無憂的長大,結果卻到了那種醃臢地方。
慈恩寺算是京城遠近聞名的一座寺廟,香火很是茂盛,求神拜佛的不在少數。點了幾炷香,進獻給佛祖後,兩人就出了大殿,後麵還有人排隊呢。
衛嚴是不信佛祖的,也無所求,但是既然來了,陪著拜拜也無妨。沒有去問越竹求了什麼,因為他能感受到越竹放鬆了那一直繃緊他自己的弦,心情都鬆快許多。
“要求支簽嗎?”衛嚴看見了不遠處一個正在解簽的僧人。
“不用了。”越竹搖搖頭。
無論以後的日子是悲是喜,他都不想現在就在一根細細的竹簽上被解讀出來。
越竹看向前方排隊求簽那長長的隊伍,又想起剛剛進寺廟求神拜佛時更長的隊伍,不禁感歎。或許他以前的日子也不是那麼苦,至少有吃有喝,可以讀書。
最後,還有幸遇見了衛嚴。
天色不早,因為寺廟在城郊,不能再多做逗留。所以,留下正殿中青煙嫋嫋燃燒著的幾炷香後,就離開了。
越竹因為心中有事,已經快神經緊繃了一天。現在心願達成,終於放鬆下來,坐在搖搖晃晃的馬車裡,不免就有些犯困。
毫無所覺間,就閉上了眼睛,將腦袋靠在身邊人的肩膀上。
“醒醒,到了。”
朦朦朧朧地,越竹聽到了衛嚴在叫他的名字。睜開雙眼,就直直地望進了一雙冷清的眸子。那其中的冷意把越竹凍得一哆嗦,瞬間清醒過來。
再看,就發現衛嚴一雙眼睛溫柔含笑地看著自己。
“怎麼了,還沒睡醒?”
“沒、沒有,睡好了。”剛剛的應該是眼花吧,肯定是他剛睡醒的緣故。越竹很快將此拋之腦後。
想到自己剛剛睡了一路,且還是枕著衛嚴的肩膀,越竹就忍不住羞愧臉紅。還好他不流口水,越竹慶幸著。
偷偷看了一眼身旁人的側臉,心中又不禁浮上些許甜蜜。
隻是,當他下了馬車,看著眼前明顯不是王府的宅子,終於高興不起來了。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越竹掙紮道。
“阿嚴,我們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越竹,你應該記得,今天是最後一天。”
衛嚴也不想表現的那麼絕情,但是要斷就斷得乾淨利落。越竹和他在一起這些天,一直表現得溫柔小意。臨分彆了,這宅子還有一張身契就當是他送給越竹的禮物。
“我明白了。”越竹紅著眼眶看了衛嚴許久,發現衛嚴是真的不會回心轉意了,終於說道。
今天一天的陪伴,就當作是最後的告彆?前一秒還在甜蜜竊喜,後一秒就被拉回現實的深淵。即使是早就做好了被拋棄的準備,越竹還是覺得難以接受。
腳步緩慢地走向那孤零零的院子,卻在踏進去的前一刻停了下來。
“你不用讓人去查了,那人是我花錢找的。”丟下這一句,越竹就快速進入了院子,“啪”一聲關上了門。
他原本隻是想演一場戲,在這最後一天裡為自己搏一把。沒想到,衛嚴的確把他贖了回去,卻隻是送到了一座不相乾的小院子裡,以後再無關係。
-------
十日後舉辦瓊林宴,三天一場的會試,今天就是最後一場的最後一天了。之前不好打擾,現在也是時候來看看他的任務對象了。
衛嚴坐在離考場最近的飯館二樓,幸好早就讓人定好了位置,不然來得這麼晚,他可能連站的地方都沒有。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從酒樓裡下來,不過,還要有一會兒才結束考試。衛嚴頗有些無聊地倚在某茶樓的門外的柱子上,放空雙眼無焦距地看著前方,就聽到了有人在叫自己。